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南家小花娘 作者:半条条 文案: 绒绒这辈子就只想种种花,然后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和她一起种花。却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是最最无赖的南少忱。 南少忱这辈子就只想娶绒绒,然后一起种花。可是,怎么就来了这么多捣乱的。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绒绒南少忱 ┃ 配角:一众打酱油的 ┃ 其它: ==================   ☆、第 1 章   炎州的百姓多以种花为生,因此炎州也被称之为花城。   苏绒绒家便是其中一户。   绒绒的父亲苏致远年少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后来参加科举考试,一举高中,一时风光无限。甚至还迎娶了朝中高官之女为妻,真可谓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只可惜好景不长。   苏致远在朝中只谋得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成日就在翰林院誊写文书。他为人性情刚烈,又自命清高,从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愿做些巴结奉承之事。所以并不受重用,甚至受到了一些官员的排挤。   苏致远一心想为百姓,为朝廷效力。却未曾想到最后只能做些打杂之事,一腔的热血毫无用武之地,渐渐感到失望,斗志全失。   仅仅为官四年,便辞去了官职。   其妻,伉俪情深,抛下荣华富贵携幼女一路追随。   苏致远做过官,又识文断字,在炎州颇受人们尊敬,现在在炎州唯一的书院清风书院做教书先生,人们都尊称一声苏先生。   苏先生虽是炎州人,可自小读书不问世事,对这种花一事可谓一窍不通。   反倒是绒绒对这事颇感兴趣,现在在炎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花娘。   绣绣不紧不慢地摆弄着一盆杜鹃,一身翠色的衣衫,衬得脸颊愈发白皙。每天站在大片的花丛中,竟然是人比花还要俏。   “绒绒,别忙了,先去吃饭吧。”苏夫人拿了帕子给绒绒擦汗。很难想到,曾经的官家小姐,现在布衣荆钗,为丈夫女儿洗手调羹汤,俨然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只不过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   绒绒洗干净了手:“爹呢,爹怎么还没回来呢?”   “你爹不回来吃了,你先吃,我一会儿就给你爹送些饭过去。”苏夫人找来食篮,把饭菜放进去摆好,又用一块蓝底白花的布盖上。   绒绒接过食盒说:“娘,还是我去吧。”   “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好好吃饭。书院又不远。”   绒绒不依:“今天天气热,下午就没什么可忙的了。我吃了饭就去,正好我也要找宋先生有些事。”   “找宋先生什么事?”宋先生是清风书院的院长,世代都是读书之人,以前和爹还是同窗,只是宋先生家却从没有出过大人物,最厉害的不过就是乡里的秀才。   绒绒喝了一口汤,有些咸了:“宋先生想要从咱们家买些花,我过去看看。”   苏夫人有些不悦道:“让你爹问问不就行了,还要自己去跑一趟?”   绒绒笑道:“爹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从不爱管这些事。”   “你爹不喜你去那里,书院都是些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妥当的。”   “有什么不妥当的。娘,你怎么也和爹一样古板呢?书院又不是乌七八糟的地方,怎么去不得了?”   “你这丫头,歪理一堆。我是说不过你。”   绒绒吃完了饭,便拎着食盒便出门了。   “绒绒,这是去哪里啊?”隔壁家的花婆婆看到绒绒挎着食盒。   “花婆婆,我是给我爹送饭的。”   花婆婆耳朵有些不太灵光,每次说话都要很大声才行。   “真是个好丫头,不仅花种的好,人也孝顺。”   绒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花婆婆,我先走了。我爹还等着我呢。”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奶奶,你又和谁说话呢?”是花婆婆的孙女,花蕊。   绒绒冲她笑了笑。花蕊还是一样,冷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白眼。   “奶奶,回去了。以后不要见谁都要讲话。”花蕊扶着花婆婆进了门。   绒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和这里的每个人相处的都不错,除了这个花蕊。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过她,花蕊从没给过她好脸色,更不用说和她说话了。尤其是这两年,更是处处和她作对。   绒绒拎着食盒赶往书院,不然饭菜都要凉了。她抄了近路,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书院的大门口。   清风书院地处偏僻,说是为了读书清净。   绒绒望着那又高又陡的石阶长叹一口气。   清风书院建在半山腰上,要想进去,必须要走一段很长的石阶。每次一趟来回,腿都打颤。   绒绒一口气走上去,站在一旁的树荫下,气都喘不过来了。心道:爹真是辛苦,每天都要来回两趟岂不是要累坏了?   读书人大都附庸风雅,书院处处布置很是清幽,随处可见的字画,少了闹市的喧嚣,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绒绒只来过两次书院,也不太记得路。走了半天都没看到人,又不好再往里走。环视了一下四周,远远看到一位白衣的男子走过来。上前几步,待那男子走近。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面如冠玉,带着一股书卷气息。   男子也看到了绒绒,先是微微错愕,随即别开脸。   绒绒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看,急忙收回目光,道:“请问,公子可知道苏致远苏先生在哪里?”   那人还是没有看她,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道:“就在那里,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左转便是了。”   绒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道了谢,便走开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是不是读书人都是这般酸腐,看到她连眼睛都不敢抬了,真是非礼勿视。   日头正大,苏先生坐在凉亭拿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   “爹。”绒绒快走几步上前。   苏先生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皱起眉,“你怎么过来了?”   “给您送饭来了,有您最爱吃的炒豆干。”   绒绒将食盒放下,把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好。   “你以后要是没事就不要来送饭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是你一个姑娘家来的”   绒绒撅着嘴巴,道:“书院这么远,天又热,总不能让娘过来吧。”   苏先生语塞,如此说来,要是让夫人来送饭,倒成了他的不是。好半晌才道:“仅这一次,以后我回家吃饭,你就不要再过来了,这里哪是你一个姑娘家来的。还有你种花这事,我一开始就是不同意的,你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你偏不听话。爹虽然没有钱,可是也还是养得起你和你娘。”一提起这个苏先生就是满肚子牢骚。”   苏先生一开始并不赞成绒绒种花,他认为一个姑娘家就应该在家里绣绣花,看看书,那种抛头露面的事实在有伤大雅。   可是绒绒并不甚在意,而且炎州种花的花娘不像别的地方的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是来了买家也都会上前推销自家的花,和买家商讨价钱,颇为豪爽大方。   绒绒一脸的不服气,“炎州城的花娘都是这样的,我们做的是正正经经的事,靠着双手吃饭,有何不妥的?”   苏先生瞪圆了眼睛,“还学会顶嘴了?”   “不敢不敢。爹,赶紧吃吧,菜都要凉了。”   食不言寝不语,苏先生吃饭又向来斯文,凉亭一下便没有了声音。   绒绒收拾碗筷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她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循声望去。   是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摇头晃脑地念书,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苏先生看到绒绒正踮着脚尖眼巴巴的看着书院里读书的人,责备道,“怎么越大越发的没规矩了,现在竟敢盯着男子看了。”   绒绒擦了下汗,撅着嘴,说:“我才不是看什么男子呢,我是听到了他们读书。”   “听什么读书啊,上次我让你写的那十页大字你可写完了?”   绒绒忍不住回了句嘴:“我最不爱写大字了。”看了苏先生一眼,“爹,不如我也来书院读书,若是我读书定然比这些男子还要好。”   “净说大话,赶紧回去别让你娘担心。”   “知道了。”   绒绒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宋先生,急忙追了出来,“宋先生。”   宋先生回头,微微皱了下眉,“何事?”   “宋先生,您不是说想要些花吗?这几天杜鹃花开得最好了。”   宋先生:“就杜鹃吧。”   绒绒应道:“嗯,我记下了。明天我便让人送过来。”   “钱到时找书院的账房先生拿。”   绒绒摆手,“几盆花而已,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绒绒心里想着明天徐满大哥好像没有时间送花,赵大叔倒是可以。想得出了神,连对面走来人也没有注意,差点撞了上去。   好在绒绒反应快,急忙避开,道了声失礼了。   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给她指路的那个男子。绒绒颇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笑,急忙走开了。   男子有些僵硬的回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面上微微泛起了红。   ☆、第 2 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绒绒现在是深有体会。还没走到一半呢,这两条腿便开始打颤了。   日头正足,不大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绒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擦了擦汗。看到有人正往上走,急忙又站了起来,本来就晒得晕乎乎的,这乍一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一下子便又坐回了地上。   正拾阶而上的人,见状轻笑出声,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不似好人。   绒绒偷偷瞪他一眼。   南少忱上前,微微俯身看着她:“苏绒绒,几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几年未见,你还是一样的讨人嫌。   南少忱是南员外的独子。   说起这个南家,在炎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员外年轻的时候和苏先生既是同窗好友,又是邻居。只可惜南员外不是读书的料子,考了几次均是名落孙山。后来大概是心灰意冷,便放弃了读书,专心打理起家里的生意。   没想到读书不大灵光的南员外做起生意来倒是顺风顺水,没几年便成了这里响当当的人物。据说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他家的铺子,简直富可敌国。   绒绒打记事起就知道南少忱。   那个时候,南员外他们还没有搬去现在住的大宅子,南少忱家紧挨着她家。   绒绒搬来炎州没有认识的人,便自己在院子玩,更多的时候是读书练字。   南少忱便爬上墙头,故意用小石子丢她,还对着她做鬼脸。   绒绒不厌其烦,几次跑去找南夫人告状,南夫人就会将南少忱好一顿揍。他老实几天,然后又故技重施。   有几次他爬上墙头刚好被苏先生看到,苏先生对他很是不喜,常说这孩子顽劣不堪,孺子不可教。说什么三岁看大,七岁看小,将来定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绒绒当时还不大明白爹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爹说得一点都不假。   南员外本想着让他读书认字,将来也能做官,可是这位少爷还真是绝了,除了读书样样在行。   后来这位南少忱竟然离家出走了,气得家里的老娘一病不起。他到底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传言说他上战场杀敌人去了,还做了什么大将军。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上山做了匪寇。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两个月前他回来的时候,一身的土匪装扮,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一把大刀。若是仔细一瞧,还能看到他耳根处有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疤。   这是自他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说话。   南少忱黑了不少,现在又高又壮,这样俯身看着她,好似一座大山压过来一般,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上扬的桃花眼。   “你跑来书院做什么?”   “给我爹送饭的。”绒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爹还在做教书先生啊?”   绒绒正欲说话,就看到一个穿暗紫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   转身要离开,南少忱压低了声音,道:“有空去找你,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绒绒抿抿嘴,有什么好说的。   楚封走近以后看到绒绒时微微愣了一下。着实惊艳了一下,他自诩还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只是没想到小小的炎州城会有这样的的绝色,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未施粉黛,肤若凝脂。明眸皓齿,被晒的微红的双颊简直是明艳动人。   楚封用胳膊碰了碰南少忱,“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一位佳人?”   南少忱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楚封这才收回了心思,摸了摸下巴,看着小姑娘远去的纤细背影,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想不到小小的炎州小花娘个顶个的漂亮,怪不得种出来的花都那么好看。”   “你跑来炎州就是为了看种花的花娘?”   “自然不是。”楚封叹气,“说起来话长,我家里人现在成天逼着我读书,不读书就张罗着让我娶妻。成天耳提面命,实在烦闷的很。干脆也学了你逃家出走了。”   南少忱皱了皱眉,道:“你带了那么多丫头小厮,这样也叫逃家出走?”   楚封笑了笑,“你这一走就是几年,我是听别人提起才知道你回来的,就想着趁此机会过来看。你这几年都去了哪里?看着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就是四处看了看,玩够了便回来了。”   “你倒是洒脱的很。”   苏夫人在厨房里忙晚饭,绒绒挽起衣袖上前帮忙。   苏夫人拦住她:“你就不用下手了,再有一个菜就都做好了。”   绒绒蹲下身,添了一把柴。看着娘的手已经长了茧,也不如以前那样细腻,又看看娘额头的汗珠,绒绒问道:“娘,你为什么会跟爹来这里?”   苏夫人笑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娘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可是我想象得到,外公以前是大官,娘肯定是过着锦衣玉食,丫头婆子的日子,估计连茶水都没有自己倒过吧。可现在不仅没有人伺候,还要每天柴米油盐,洗衣做饭,娘心里有没有后悔过。”   苏夫人道:“这件事,娘还真没有想过。你爹辞官的时候,你外公是最反对的。说要是他辞了官,就不准你爹再见我了。我那时候就想着你爹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所以想也没想就跟着你爹来了这里。虽然日子过得不如以前舒适,可是每天看着你还有你爹,心里也觉得欢喜。”   绒绒抱住苏夫人的胳膊:“爹真是好福气,遇到了娘。”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以后你也会遇到如意郎君,也会待你很好的。”   绒绒脸一红:“我不嫁人,就陪着你和爹。每天种种花,多好。”   “又说孩子话了。想想你今年都十六了,也该找个好人家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爹了。回头我就跟你爹说说这事。”   绒绒面皮薄,一听这个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起了别的话头:“爹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苏先生回来得稍晚了一些。   “回来了。”苏夫人上前,又是给他倒水,又是拿布巾子。绒绒在一旁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一热,翘起嘴角,心里无不艳羡。突然想起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愿她以后也会遇到想爹一样的男子,不用很出色,或许还有点迂腐唠叨,可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便足以。   “粗茶淡饭饱即休,补破遮寒暖即休,三平二满过即休,不贪不妒老即休。” 这是爹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其实苏夫人的手艺并算不上好,还是来到炎州以后才学着做的,可是每次苏先生和绒绒都会吃完,咸了淡了也从不抱怨一句。   绒绒洗了碗筷,去书房练字。说是书房,不过是一间不大的偏房罢了,摆了一张书案,几个高大的书架子,上面摆满了书。   苏先生规定的无论什么时候,每天都要让绒绒来练练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苏先生倒是不完全赞同。胸无点墨最是要不得,男子要学的,绒绒一样没差。女子该学的,她也没落下。   “从明天起,中午便不回来吃饭了。”苏先生抿了口茶道,“马上要乡试了,院长让我留在书院敦促学生们多读书。”   苏夫人一愣:“那岂不是很辛苦?”   “倒也无妨。学生们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科举高中出人头地的那天。”   绒绒停了笔:“爹,以后我就去给你送饭吧。”   苏先生放下茶杯,哼了一声,眼里有些不悦:“不行。我就算是饿着,你不让你去送饭。你就好好在家摆弄你那些花就行了,不要学那些疯疯癫癫的丫头四处乱跑。这件事你娘来做就行了。”   苏夫人点头:“绒绒,你爹说的有道理。”   绒绒气鼓鼓的,觉得爹和娘来炎州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古板。低着头将最后一个字写完。   苏先生拿着绒绒的字看了看,一言不发。最后只说了句:“天不早了,去休息吧。”   绒绒心里还在忐忑,平时爹总是很挑剔的,把她写的字,画的画都要好好数落一通,没想到今天这么轻易过关,一阵窃喜,赶紧溜了。   苏先生叹口气,无奈道:“你看看这丫头,在这里真是性子野了。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苏夫人又给苏先生斟了杯茶水:“好了,绒绒什么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她就是贪玩了点。”   苏先生想了一下:“绒绒今年都十六了吧。”   “我也正想和你提这件事呢。绒绒这都及笄一年了,要是在京城早就嫁人生子了。前些日子倒是有个来提亲的,我没敢应,想着先和你商量商量。”   苏先生道:“以后若是再有说亲的就都回绝了。”   苏夫人急了:“那怎么行?这绒绒也该找个婆家了,怎么能都回绝了。”   苏先生啧一声:“你难道忘了,绒绒可是有婚约的。”   ☆、第 3 章   经他一提醒新,苏夫人这才想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瞧我这记性。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知道人家还记不记的。”   “楚老先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当时岳丈也在一旁的。再说了,我们可是连信物都交换了的,他还能不承认?”苏先生笃定道。   苏夫人思忖了片刻,沉声道:“也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这事成不了。你想想,若是楚家有意这门亲事,去年绒绒及笄的时候就该按约定派人来商谈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炎州,这一拖就是一年。再说了,若是你还在朝为官,无论官职大小,有我爹在那里,楚家总是要忌惮几分的。可现在咱们就是寻常百姓,楚家未必还愿意承认此事。”   楚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他的一桩心事。   当初绒绒的满月酒,一向和岳父关系交好的楚老先生也去了。三人一起喝酒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提起了楚老先生那五岁的孙子,趁着酒兴,非要定个娃娃亲。岳父也乐见其成,直说楚家那孩子多么的天资聪颖,一拍板这件事就成了。楚老先生还把一块好好的玉佩一分两半,一人各执一半。   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糊里糊涂的。那时酒喝多了,难保不是一时的醉话。   可是若是他为绒绒寻好了人家,这万一楚家找来可如何是好?可现在这都一年了,那边也没任何动静。   真是左右为难。   苏夫人道:“算起来,今年那楚家的孩子也有二十一了吧。别说京城了,就是咱们炎州,这般年纪孩子都半大了。说不定那他早就成亲了。就算是没有成亲,侍妾,通房丫头的也定然少不了。咱们绒绒可不能嫁去那里。”   苏先生听了夫人一番话,想到自己虽然早已不为官,只是个私塾先生。可是对绒绒,他一直是宠爱有加,比那皇室贵胄的千金不差分毫,怎么可能让她受半分委屈。只觉得五味杂陈,一时间思潮翻滚,竟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半响才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若是他家不愿承认此事,那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就让绒绒找个老实本分的人,也好过去那深门大院天天勾心斗角的好。”    第二天一早,绒绒起来刚刚梳洗完,就听到敲门声,应该是赵大叔过来搬花的。   绒绒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跑去开门了。   “徐满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满看了绒绒一眼,微微错愕。绒绒一张白净的小脸,未束发,随意的垂在身后。虽然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衫,可是竟然觉得异常好看。他们一起干活的几个年轻人偶尔也会讨论哪家的小花娘,讨论最多的就是绒绒了。   都说她人不仅长得好看,心地还特别善良。   徐满黝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好在他皮肤黑,看不太出来。   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那个,赵大叔的脚受伤了,没法过来。就让我过来帮忙送花。我......是不是来早了?不然我等一会儿再过来。”   绒绒笑道:“不用,还麻烦你再跑一趟呢。”   徐满有些看呆了,绒绒笑起来真好看,跟花神一样好看,不对,是比花神还有好看。   绒绒走了几步见徐满没有跟上来,回头唤道:“徐满大哥,这边走。”   “啊......哦。”徐满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花圃就在屋子的后面,弄了一块不大的地。虽然花圃不大,可是每一棵花都是绒绒很细心栽种的。   绒绒道:“这几盆杜鹃花就是了,是要送去清风书院的。”   “我知道,赵大叔已经跟我说了。”   徐满力气大是这一带出名的,一口气可以搬四五盆花,而且还不会破坏了花。   怎么这次一次就搬了两盆?难道是受伤了?绒绒心生疑窦,仔细打量了一下徐满的背影,好像身形确实有些不稳。可是事关人家的隐私,她也不好多问。   绒绒拿了帕子随意的将头发一绑,弯腰帮他搬花。   徐满一看急忙道:“苏......你就不要动手了,这种粗活我来就好了。我动作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   绒绒抱着花盆:“这算什么粗活,我......”没等绒绒说完,徐满已经一把将花盆从她手里夺了下来。   徐满已是面红耳赤:“我动作很快的。”徐满以为被她看透了心思,心里又慌又乱。只想着赶紧干完活,尽快离开。   徐满的动作果然快了,只几趟就将花都搬到了马车上。   看的绒绒目瞪口呆的,徐满的力气大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我就先走了。”徐满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先等一下。”绒绒跑回屋里,没一会儿就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钱:“这个是给你的。”   徐满急忙摆手:“不用,都是先送货再收钱,哪有先收钱的道理。”   绒绒把钱放到徐满的马车上:“我就放在这里了,麻烦你了徐满大哥。”   徐满抓了抓脑袋,低声道:“不麻烦的。”   看着徐满赶着马车出了巷子,绒绒刚要关门就看到隔壁的花蕊家的大门开了一扇,花蕊探着头望着巷子外面。然后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绒绒一眼,吐了句:“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的,真是不知羞。”然后收回身子,砰地一声用了关上了门。   绒绒气结,花娘家里找人送花是常有的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不知羞了?这个花蕊真是讨厌。   绒绒吃了午饭,拎着食篮就往外走。   “绒绒,快放下。难道你忘了你爹不同意你去书院。”苏夫人伸手要拿过食篮。   绒绒避开:“娘,没事的。我还有些事去去就回。”说完就迅速跑了出去。   只是刚到书院门外便被人拦了下来。   “我是来给苏先生送饭的。”绒绒晃了晃手里的食篮。   拦住她的灰衣小厮凶神恶煞的,“宋院长有交代,闲杂人等都不准随便进出书院。”。   绒绒倒是一点都不怕,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会是闲杂人等呢,我是苏先生的女儿。不给他送饭饿到了先生怎么办?饿到了苏先生,那些学生们谁来教?难道你们负责啊?”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   绒绒闻声转过头去,竟然是那白衣公子。   两个小厮道:“公子,这位姑娘要进去。可是院长交代过,闲杂人等不得出入书院。所以才......”   绒绒有些生气,道:“我现在要进去送饭给苏先生的,才不是闲杂人呢。”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行书上前两步,对着绒绒道:“这位姑娘,宋院长确实有交代,现在不让人随便进出。”   绒绒微微皱起眉,“这可怎么办?我爹吃不惯外面的饭菜的。”   “这样吧,若是姑娘信任我的话,这食篮我可以代为转交给苏先生。”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子了?”其实她更担心的是爹不知道怎么回事,贸然有个男子将食篮给他,会担心的。   宋行书看得出她在犹豫:“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将这饭菜偷吃了的。”宋行书玩笑了一句,“这样好了,若是实在不放心,到时等苏先生回去了,你可以问问他,若是我没有送到,你可以来找我,我叫宋行书,是苏先生的学生。”   绒绒笑笑,这样一说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们吃惯了美味珍馐,看不上这些粗茶淡饭的。”说完就把食篮递给宋行书,接着道:“还麻烦宋公子。”想了一下又道:不过“若是我爹问起是谁送来的饭菜,就说是一位妇人,千万不要说是我。”   宋行书深邃的眼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绒绒笑笑,有点狡黠:“我爹不喜欢我来这里。”   宋行书了然地点点头。   绒绒笑道:“谢谢宋公子了。”   宋行书看了看手里的食篮,上面那块蓝底白花的布,煞是好看。      ☆、第 4 章      到了山下,绒绒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抱住了,一股浓重的檀香味直窜入脑。   抬头一看,罪魁祸首不正是南少忱。他笑意吟吟地看着她,道:“放心,不会再和小时候一样让你摔倒的。”   小时候他就这样,趁人不备故意伸出脚来绊人。有次她跑得急,没有看到他,结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连嘴唇都磕破了,她当时就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南少忱看着她满嘴都是血,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小声哄着,“绒绒,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绒绒嘴里又是血又是口水,白嫩嫩的小手指着他,“我讨厌你,你只会欺负我。”   南少忱拽着自己的衣袖给她擦嘴上的血,“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在流血。”   绒绒的腿也很疼,站不起来。   南少忱蹲下身来,“我背你回去。”   绒绒小脸一扭,“我爹说了,男女手手不亲。”   “我就是背你回去,没有要亲你的手。快点上来。”   绒绒想了一下,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便慢慢地趴上他的背。   南少忱背着绒绒回她家,到了她家门口,绒绒道:“不能回我家,我爹会揍你的。”   上次被苏先生追着跑的情形历历在目,依旧心有余悸,他只得背着绒绒回了自己家。   南夫人看到绒绒满嘴的血,险些吓晕过去。急忙找来大夫给她止了血。   最后南少忱还是被南夫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还领着他亲自登门向苏夫人道歉。   回去以后,南夫人一边走一边训他,“你这次真是闯大祸了,绒绒可是个女孩子,这万一嘴上留了疤,以后还怎么嫁人?”   南少忱垂着脸,听到南夫人的话,猛地挺着身子,“嫁不出最好,那样就只有我不嫌弃她,我娶她。”   南夫人噗嗤笑了,“你这么欺负她,说不定绒绒还嫌弃你呢。”   从那以后,南少忱每天都在观察绒绒的嘴唇,水水润润的,和早上还没开的花瓣一样的颜色,完全没有留下疤。南少忱既高兴又惆怅。   绒绒忙不迭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南少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碰巧路过。”   碰巧?这也太碰巧了吧。这里地处偏僻,除非特意来,否则根本走不到这里。   绒绒没有拆穿他,“我先走了。”   “等等。”南少忱叫住她,“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找个地方说说话?”   “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要是被旁的人看到了,会被传闲话的。”   南少忱沉吟片刻,“说的也是,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绝对没人打扰。”   那更不行了,就算是现在风气开放,也没有见哪个姑娘家跟一个男子在没人的地方呆着的。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做呢,不然就下次再说吧。”她可觉得和他有什么可说的。   南少忱微微一笑:“我们不过才四年没见,怎么反倒生疏了?”他故意说得惆怅,“我还以为我回来以后你会来找我呢,结果都过去这么久了都没等到你。那我只好过来找你了。结果,却是这般相看无语的境地。”   绒绒现在是骑虎难下,干脆也不端着了,道:“要说什么就说吧。”   南少忱看着她粉白的脸,带着少女的青涩,眉目干净,越发的好看了。   绒绒被他看得面上发热,“要是不说,我可就走了。”   南少忱笑了笑,微微弯下腰,凑近她几分,道:“绒绒,我回来了。”   绒绒微怔,她知道他回来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南少忱似乎在等她的回应,绒绒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眸子透着难以名状的光,她心里砰砰直跳,最后讷讷地点点头,“哦”了一声。   南少忱似有片刻的凝滞,慢慢敛了神色,挺直身子,微挑了下眉,“我走的时候给你的东西,你可打开看了?”   绒绒一怔,“什么东西?”   “香囊,我临行前给你的香囊。”   绒绒歪着头想了一下,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确实找过她,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可是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到底有没有给她什么东西,她就更是不记得了。   南少忱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有些恼怒,她肯定是将香囊弄丢了而且更没有看里面的东西。又看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软塌塌的。   罢了罢了,没看便没看,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那我不在的这几年有没有想我?”   绒绒的脸瞬间面红过耳,“你怎么说这么不要脸的话?谁想你了?”这人怎么回来以后好似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虽然以前也很讨人嫌,可是决计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笑了笑,“这几年我倒是时常想起你。”顿了片刻接着道:“想起你小时候挂着鼻涕泡的样子。”   绒绒横他一眼,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徐满和赵大叔,看他走起路来腿一瘸一拐的:“赵大叔,你的脚好些了没?”   “好多了,我刚从大夫那抓了些药。将养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您好好养伤,等好了,还要找您送花呢。”   赵大叔笑呵呵的:“是不是徐满那小子偷懒了?”   徐满有些腼腆,只敢抬头看了绒绒一眼。   “怎么会,徐满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勤快。”   “这傻小子就是个实心眼的。我这腿伤了这几日,都是他陪着我去看大夫的。”   绒绒笑了笑,“徐满大哥心肠好。”   绒绒离开以后,徐满依旧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下欢喜一场,刚刚苏姑娘夸他来着。   赵大叔一看便看穿了徐满的心思,拧了他一下,“别看了,苏姑娘可是不会看上你这傻小子的。”   徐满讪讪地转过头来,“是我配不上苏姑娘。”   “我是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好呢,还是说你傻好呢?”   苏夫人早就等急了,已经不知道在巷子口看了多少回了。   绒绒远远地就看到娘站在巷子口,急忙跑过去:“娘,不是说了别站在这里。这里风大,赶紧回去吧。”   “还不是在等你,不是说去去就回的?”又看到她双手空空的:“你的食篮呢?”   “我去清风书院给爹送午饭的时候,竟然被拦住了。那些人说现在书院都不让进,我和他们理论了好半天,这才耽误了时间。”   “怎么会不让进了?”   绒绒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爹的午饭......”   “我遇到了爹的一位学生,托他送进去了。”绒绒有些不满道:“爹每天为了学生不辞辛苦,现在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宋院长也真是的,好歹我爹和他还是同窗呢。连这点小事都不通融一下。”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行了,可别跟你爹说。小心他恼了你。”   傍晚,苏先生姗姗而归。大概是累了,眉宇间净是疲倦,伸手揉了揉眉心。   苏夫人担忧道:“是不是累了?”   苏先生道:“不碍事。”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晚饭。   绒绒主动给苏先生垂肩,道:“爹,这么累,不如就别去了。”   “我若不去,那学苦读等着科举考试出人头地的学子怎么办?我哪能做那种事。”苏先生严厉道。   苏先生虽然不被受用而心灰意冷辞了官,可是心里还是挂念着朝廷。总想着既然自己不能为朝廷做点事,培养出来几个人才也算是尽了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是是,我爹最是舍己为人,深明大义之人了。”   说完就被苏夫人敲了一下脑门,“越发没规矩了,连你爹都敢调侃了。”   绒绒摸着脑门吐了吐舌头。   苏夫人挑了挑灯芯,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昨日我碰到了南夫人,说是她儿子南少忱回来了。”   “这事我早就听说了。”苏先生哼了一声,“父母在不远行,他倒好,这一走就是四五年,也不知道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若是我儿子,回来以后定然打断他的腿。”   “你瞧你,怎么就对南少忱那么大偏见。我倒觉得这孩子挺好的,机灵聪明,长得也俊。”   绒绒想了想南少忱现在的样子,长身玉立,英气的剑眉,只是一双桃花眼一点未变,听人说这样的男子最是薄情。   苏先生冷哼道,“长得俊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学问使?我看他现在还不如以前呢。”   绒绒道:“爹你见过他了?”   苏先生看向女儿,“日后你若是见了他一定要离他远一些。”   绒绒知道爹一向对南少忱有偏见,更不喜她和南少忱有所接触,“我知道了。”   苏先生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绒绒一听可以不用练字了,自然乐得轻松,先走了。   苏夫人看他拿着书,没有动,“你是不是又要熬夜?”   “我看完这些就去休息。”   “我给你再添盏灯吧,晚上看书费眼睛。”   ☆、第 5 章      第二天,绒绒照往常一样在花圃里忙了一上午。   照顾花圃要格外小心,尤其是那些稍微珍贵些的花草,要时时注意天气的变化,天太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浇水也有讲究,浇水多了,花的根部容易腐烂,浇的水少了,花的品相就会差些。而且给花草浇水的最好时候便是上午,下午浇花,花又容易打蔫。   还要观察花有没有生虫,若是发现的晚了,一整片花圃都会跟着遭殃。到时候只能全部除掉,重新种。   她每天都要跑好几趟花圃,随时看看有什么问题,生怕出了一点状况。   绒绒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   “绒绒,来喝点水,歇一歇。”苏夫人倒了一碗凉茶,绒绒满手都是泥,只好就着苏夫人的手一口气喝了一整晚的凉茶。   长长地舒了口气,笑眯眯道:“娘泡的凉茶最好喝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的油嘴滑舌的。”苏夫人看她脸色沾了泥点,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其实你爹说的也对,一个姑娘家的做这些粗活不好。还要成天抛头露面的。”   “这里的花娘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我喜欢种花就不觉得这些活累。”   苏夫人叹口气,“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也就别做这么事了。”   绒绒噘嘴道:“娘,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烦了,想将我尽快打发出去啊。”   “净说傻话,娘什么时候觉得你烦了?”   “我可不想嫁人,我现在就想跟着爹和娘,每天种种花多自在啊。”   苏夫人噗的一笑,“你这丫头,又说傻话,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   “怎么没有了,种花的桂婆婆不就一辈子没有嫁人。”   苏夫人敲了她脑门一下,“你还想学那桂婆婆啊。”   苏夫人做了两个苏先生爱吃的菜,放在食篮里,绒绒一把拿过食篮:“娘,我去送就好了。”   “不行,你这都忙了半天了,好好在家呆着。再说了,你爹不让你去书院。”   “放心吧,爹又不知道。”说着对娘眨了眨眼,便拎着食篮出门了。   绒绒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徐满。   “苏......姑娘。”   绒绒停住脚步,“徐满大哥,有事吗?”   徐满神色有些局促,还没有说话,手心里竟然都是汗。其实绒绒从巷子里一出来,他就看到她了。他本来也是来找她的。之前在巷子口踟蹰了好久,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他一直都是个嘴笨的人,一见到她更是说不出话。   眼看着她就要走远了,也不知道哪里的一股勇气,就叫住了她。   “那个......我娘让我来问问你,你那里还有没有收集起来的花。我娘说,上次你给她的花做花糕好吃,所以就让我来问问。”说完这些徐满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绒绒很认真的看着自己,面上滚烫滚烫的,汗都冒出来了。又怕她为难,急忙道:“要是没有的话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有,我那里还有不少呢。不过现在我还有些事,等我回来以后让我娘给徐婶子送些过去。”   徐婶子腿天生有些毛病,活动很不方便,基本上很少出来走动。那次徐满帮她送过一次花,因为只有几盆,还是顺路,所以也没有收钱。娘觉得过意不去,就做了些花糕送了过去,没想到徐婶子就惦记上了,还跟苏夫人要了花糕的做法。   徐满身子一凛,是他莽撞了。这样在街上随便叫住一个姑娘家,若是被有心的人看到了,定会说三道四的,那时候还会连累了苏姑娘,万一坏了人家名声,可真是......   徐满心里直骂自己,真是笨死了。越想越觉得难堪,脸都涨红了,半天憋了一句:“谢谢苏姑娘。”   绒绒还没反应过来,徐满已经不见人影了。   绒绒一转身,吓了一跳,食篮也差点脱了手。   花蕊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目光凶狠的好像要杀人一样,拳头握的紧紧的。   “花蕊......你怎么在这里?”绒绒心神未定。   “你和他说什么了?”花蕊几乎是咬着牙问的。   “谁?”绒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少装蒜了,我看到你们说了那么久。”   “你是说徐满大哥啊。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我还有没有花。他娘喜欢吃花糕,就过来问问。”   花蕊直直的看着绒绒,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一样。花蕊漂亮的嘴唇动了动:“这么多家种花的,凭什么就问你一个人?花糕又是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花糕的做法是娘给她徐婶子的,他自然会第一个想到问她了。只道:“你也知道啊,不是所有种出来的花品相都好,总有些不好的,让花枯死了怪可惜的,花瓣可以拿来做花糕。”   花蕊还是头一次听说花瓣竟然还可以用来做花糕。嘴一撇,京城来的人歪门邪道就是多。难怪,徐满大哥被她......   “谁要听你说这些了。总之,以后不准你再纠缠徐满大哥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哼。”花蕊脸一仰,拿着下巴颏对着绒绒,绕过她,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绒绒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叫她纠缠徐满大哥了,她和谁说话又关她什么事。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绒绒脑海里一闪而过,难道是花蕊对徐满......   绒绒摇摇头,怎么可能。花蕊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而且花蕊着他们这里有名的美人,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徐满的。   也不是说徐满不好,只是他长得粗粗壮壮的,常年日晒雨淋,皮肤黝黑,长相也普通。   她觉得花蕊应该会喜欢宋公子那样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其实那样的公子,是个姑娘家都会喜欢吧。   “呀。”绒绒小小的惊呼一声,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再不快点就要耽误给爹送饭了。   绒绒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不只是徐满看到了,宋行书也看到了。   宋院长因为有事脱不开身,便让他出来把前天采买宣纸的钱给书斋的老板。出了门就看到绒绒拎着食篮从一旁的巷子口出来,下意识的望了望那条幽深的巷子。   然后看到她和一个高壮的男子说了几句话,后来似乎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争吵了几句。隔得远,他听不清楚。不过绒绒的表情倒是惹得他发笑,怎么会有一个女子有如此灵动的表情,甚至还透着几分可爱。   宋行书扬着嘴角,就连连日来苦读书,被父亲面提耳命的念道定要考取功名的那些烦躁心情都烟消云散,只觉心头一阵说不出的喜悦。   绒绒气喘吁吁地跑到书院,昨天这个时候还守在书院外的两个小厮竟然不在。   绒绒向前走了几步,往里面张望着,念念道:“奇怪,怎么没有人。难道是可以进出了?”心里一喜,抬脚就要往前走,刚迈了两步便又顿住。若是被爹看到是她过来送午饭的,肯定要生气的。还是算了吧。不过现在又没有人,怎么送进去呢?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后面轻微的脚步声。绒绒回头看去,那人依旧是一袭白衣,低着头拾级而上。   宋行书也感觉到了前面有人正看着自己,抬起头。其实他一直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去的又是同一个地方。   看着她探头探脑的模样,这才忍不住故意发出了声响。果然,她立刻就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望着他。   绒绒往下走了两步,视线和他平齐。   “真好,又遇到你了。”绒绒笑意深深,嘴角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若有若现。说完以后又觉得只不过见过几面,说过一次话而已,这样说似乎显得太熟稔,毕竟对方还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绒绒急忙敛去笑意,道:“宋公子你好。”   宋行书扬扬嘴角:“可是来给先生送午饭的?”   “嗯,不过昨天听说不让人进出。可是今天没有人把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让进了?所以在这里等了一下。”   宋行书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门,道:“这个时候小厮应该去吃饭了,不过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若是碰到了宋院长,可是要被训斥的。”   绒绒见过几次宋院长,永远板着脸,看着凶巴巴的,完全不像读书人那般儒雅。   “那这些吃的......”   “还是交给我吧。”宋行书说着便伸出了手。   绒绒看向他的手,修长白皙,完全不像常年劳作的男子的手,似乎还能闻到油墨的味道。   “难道姑娘还是信不过宋某?我以为上次帮忙送过一次以后,姑娘会放下戒心呢。”语气里故意带了几分失落,嘴角却噙着笑。   “宋公子多心了,我当然信得过宋公子了。”说着好像为了证明自己确实相信他一样急忙就把手里的食篮交到宋行书手上。“还是要麻烦宋公子了。”   “为恩师做些事怎么会是麻烦。”然后看了看绒绒:“今天还是要告诉先生,是苏夫人送来的?”   绒绒一怔,不好意思的笑道:“也不用特意说,我爹要是问起了,你再那样说就行了。”   宋行书温和的一笑,“好。”      ☆、第 6 章      绒绒怀里揣着一两碎银子,去了街上一家卖首饰的铺子。   老板是个矮胖的男人,眼睛闪着精光。看到绒绒一身粗布打扮,只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拨弄着算盘。   再过几日便是娘的生辰了,她想买一根发簪送给娘。   金钗是买不起的,玉簪子也稍微贵了一些,还有些样式不是太华丽就是不精致。绒绒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样式?”声音娇娇滴滴的,连绒绒都觉得酥麻了,更何况是男子。   胖老板色眯眯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绒绒鄙夷的看了老板一眼。   胖老板语气轻佻,“哟,这不是牡丹么,今儿怎么想起跑到我这里来了?”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脸。   被牡丹笑着避开了,“怎么老板不欢迎?”   “怎么会呢?自从牡丹离开景春楼以后,我们可是都很想你的。牡丹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好去找你啊?”   牡丹用帕子捂着嘴轻笑起来,“等我回去以后老板可要常来啊。”   “那是自然。”然后低声在牡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牡丹一阵娇笑。   绒绒听说过这位牡丹的大名,景春楼最受欢迎的花魁,有不少男人只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还有个人在两个月前要替她赎身,听说是抬了一箱金子进去的。当时在炎州城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禁多看了牡丹两眼,果然是眉目如画,光彩照人。   牡丹微微蹙着秀气的眉:“样式太多,一时不知道选哪支好。”   胖老板涎着脸道:“牡丹生得美艳,戴什么都好看。”   “老板真是会说话。”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喊牡丹的名字。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气喘如牛地跑了进来,“牡丹姑娘。”   她看了看小厮身后,“你家少爷呢?他怎么没来?”   “我们少爷说有事走不开,不能陪牡丹姑娘了。他说若是喜欢什么随便拿,钱由他给。”   牡丹面露不悦,“谁为了这些东西啊,我让他陪我出来只不过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小厮抓了抓脑袋,“可是我们少爷是真的没有时间。”   牡丹微微有些气恼道:“算了算了,知道他忙。我也不奢求着能天天看到他,只要知道他心里有我就行了。”   小厮道:“我们少爷可是很关心牡丹姑娘的,今天还让人送了些用的过去。”   牡丹手指拨弄着发簪,“你这里就没有好一些的簪子么?竟是些俗气的。”   一看来大生意了,老板当然笑得更开了,“有有,牡丹姑娘这边来。”说着就专门往那贵重的首饰那边引。   老板压低声音道:“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金主,竟然放着牡丹这样的美人都不顾。”说完还拿那厚实的手摸了牡丹一把。   牡丹凤眼一翻,说不出的妩媚。惹得胖老板心都痒痒难耐了。   绒绒在一旁听得头皮直发麻,挑选了一根样式简单倒也别致的银簪,付了钱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没有轻看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反倒是那些只知道留恋温柔乡花天酒地的男人更令人所不齿。   若是她以后的相公也和那个胖老板一般,她一定与他和离,老死不相往来。   路过南家以前的旧宅子的时候,绒绒顿住了脚步。   大门上的锁没有了,门也敞开了一条缝。   这青天白日的难道是有贼?这里已经空置了很久了,就算是进了贼也偷不到东西。   绒绒还是好奇的走了过去,慢慢地推开门往里张望。   院子已经被打扫的整洁干净,两棵梨树生机勃勃,树下还摆放了一张石桌,看着和以前一模一样。   绒绒竟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在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绒绒一机灵,转过身去就看到南少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吓人一跳。”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南少忱将门推开,“进来看吧。”   “谁要看了,我就是看到门开了还以为是进了贼呢。”   南少忱笑道:“我看你鬼头鬼脑的,倒像个小毛贼。”说着伸手轻轻拉了她手一下,很快又放开,“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再走。”   绒绒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两棵梨花树,上面已经挂满了青色的果子。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收拾院子做什么?”   “自然是住了。”   “你要住在这里?”   “怎么,难道不可以?”   绒绒嘟哝道:“这是你的院子,住不住也是你的事。”等等,他说要住在这里,那不就是说他住在了她家隔壁。然后扭头看向墙壁,果然那里放着木梯。   想起小时候他的种种劣迹,真是烦不胜烦,有些没好气道:“有那么大的宅子不住,干嘛住在这么小的地方?”   南少忱负手而立,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概是对这里有感情吧。”   绒绒不知为何,脸上莫名的有些发烫。   “再次回到这里,到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绒绒刚刚来到炎州,每天就是待着院子里,粉团一样的小姑娘,看着既漂亮又乖巧。   南少忱偷偷看过她好几次,有次被她发现了,忽闪着大眼睛,声音软软的,“哥哥,你怎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因为我会飞檐走壁。”   绒绒不可思议的张着小嘴,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哥哥,你真厉害。”   南少忱心里鼓鼓胀胀的,被她崇拜的感觉还真好。   绒绒想到以前的事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娘还在家等我呢,我要回去了。”   南少忱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嗯,反正以后又是邻居了,欢迎你随时来喝茶。”   鬼才会来呢。   绒绒刚走出院子,一摸怀里的簪子不见。   “是不是在找这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把玩着银簪道:“这个倒是别致。不过你戴着就有些老气了。”   绒绒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还给我。”   “绒绒。”苏夫人见她许久没回来,便出来看看。   南少忱见到是苏夫人,敛了神色,毕恭毕敬道:“苏夫人。”   苏夫人看他一眼,“原来是南少爷啊。”说着就拉住绒绒的手,“回去了。”   绒绒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银簪,趁南少忱没防备,一把拿了过来。走的时候还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南少忱嘴角慢慢地浮起笑意。   回到家以后,南夫人很是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我看到他家的大门开着,以为是进了贼,便过去看了看。”   “他好端端的怎么跑到老宅子了?”   绒绒心里暗暗叹气,“他说以后要住在那里。”   难怪今天一早就看到那边有人进进出出的,原来是这样。然后又看了绒绒一眼,见她神色并无异常,可是这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   吃过晚饭以后,绒绒在书房练了两篇字,简单的梳洗以后便准备去睡觉。   她看到对面的墙壁,支着耳朵听了听,那边并没有任何动静。心里稍稍舒了口气,回屋睡觉了。   苏夫人早已经将绒绒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挑了挑灯芯,屋里一下就亮堂了不少。   “相公,你托人去京城打听的事可有消息了?”   苏先生道:“没有,这件事急不得,毕竟京城离这里也不近,来回最少要半个月呢。”   “半个月这么久?还要耽误咱们绒绒这么长时间。这楚家人也真是的,成不成的好歹也给个信,咱们绒绒可是拖不得的。”   “一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了。你把心就放在肚子里,到时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定会给绒绒寻个好人家的。”   苏夫人忧心忡忡道:“我就怕节外生枝。绒绒生得好,现在男女之风又开放,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后生,绒绒心思又单纯,我怕她......若是这个时候绒绒动了心,到时可就麻烦了。”   “难不成是绒绒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我就是担心。”   苏先生将书放下:“你就别瞎操心了。现在说这些还早着呢。”   苏夫人不满道:“什么叫瞎操心,想当年我和绒绒一般大的时候都嫁给你一年多了。”   苏先生提起此事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若不是为了绒绒,他才不会拉下脸去打听什么情况呢。苏先生揉揉眉心:“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不是说了我以后就在书院吃午饭了,怎么还跑去送饭?这样多麻烦人家。”   苏夫人神色一慌,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他发觉,急忙道:“我不是担心你在那里吃不好。不和你说了,我先去睡了,你也不要太晚了。”说完,故意将灯吹熄,打着哈欠往外走。   屋里完全没了灯光,只剩下一片皎白的月光洒进屋里。苏先生无奈的笑笑放下手里的书,难怪绒绒顽劣,完全就是遗传了她娘这性子。   ☆、第 7 章   苏夫人生辰这天,绒绒起了个大早。      虽说来到炎州以后不像在京城一样大摆筵席庆贺生辰,可是这该有的总是不能少的。      苏夫人刚到厨房就闻到了香味:“做什么呢,味道真香。”      绒绒端着一碗长寿面,笑道:“娘生辰快乐。”顺便拿出那根银簪给苏夫人戴上。      苏夫人一怔,顿时红了眼眶,摸了摸头上那根簪子:“绒绒真是有心,我自己都忘了。”说完就掉眼泪了。      绒绒道:“娘,好好的哭什么,今天可不能哭的。快尝尝,我给你做的长寿面。”递了筷子到苏夫人手里。“爹呢?”      苏夫人哽咽一下:“一会儿就过来了。”      苏先生背着手过来,一眼就看到苏夫人眼眶红红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夫人哼了一声:“你这做人家相公的,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还不如女儿呢。”      苏先生一脸茫然,看到绒绒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到:“娘的生辰。”这才恍然,拍拍脑门,真真是忘了。      面色变得微微不自然,坐到苏夫人一旁,道:“等你六十岁的时候,我给你做大寿。”苏先生难得的说一句打趣的话。      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完了热腾腾的长寿面,苏先生要赶去书院,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中午你就不用来送饭了,晚上炒几个好菜,再去买壶酒,就当是给你庆生了。”      苏夫人嘟哝了一句:“还算你有点良心。”说着伸手把苏先生肩头衣服的褶皱抚平。      说是不让送饭了,可到了中午,苏夫人还是拿出了食篮。      这送饭的事,绒绒自然是主动揽了过去。      绒绒出门的时候,苏夫人又格外给了她用白色布巾包起来的东西,道:“总是麻烦你爹的学生不好,这个就当谢礼了,让人家别嫌弃就行。”      绒绒点点头:“知道了,娘。”      绒绒很快就到了清风书院,看着那又高又陡的台阶,秀气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了。可是一想到台阶的那头那位温润如玉的男子,便觉得这也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不知道宋公子在不在,前两次都是偶然碰到了,今天还会遇到么?还有这花糕,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没等绒绒想出什么结果,就已经到了书院的大门外。      依旧没有把守的人,绒绒向前几步,果然就看到了宋公子。惊喜道:“宋公子。”      宋行书听到清脆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装作意外道:“是你啊。”      绒绒道:“好巧,又碰到你了。”      “是啊,好巧。”才不是什么好巧,他可以等在这里的。吃过了饭便假装散步就直接走到了这里。没想到果然,她拎着食盒过来了。太阳晒的她脸蛋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晶亮。      不过才几次,绒绒倒是不客气了,直接将食盒交到了宋行书手里,笑眯眯道:“麻烦宋公子了。”      “不麻烦。”      “还有这个。”绒绒将那包好的花糕给宋行书:“这个是谢礼。”      宋行书一挑眉:“看来我还要帮苏先生送几次饭了。”      绒绒面上微红,俏皮地笑:“我先回去了。”      小心翼翼的下台阶,走到一半,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宋公子竟然还在,还对着她笑了笑。绒绒急忙回过头来,加快了脚步。      绒绒的心扑通扑通的,心头溢出的喜悦,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嘴角的笑意很深。      “绒绒,苏绒绒!”      “什么?”绒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采荷,因为今年说了婆家,便很少出门了。      “我喊了你好几声,嗓子都喊破了。”采荷走到她面前,“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想什么。”      采荷一脸暧昧的看着她,打趣道:“脸这么红,该不会是想哪家的少爷吧。”      绒绒横她一眼:“说什么呢。倒是你,你不好好在家准备嫁妆跑出来做什么?”      采荷笑嘻嘻道:“总是闷在家里怪没趣的,而且我正好有事要问你。马上就是花神节了,你参加吗?”      “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开始?”      “花神节是还有一个月,可是选花神已经开始了。”      花神节现在可是炎州最为隆重的节日。      几年前一位诰命夫人路过炎州,见这里的花开的十分鲜艳,香气馥郁。一时喜欢不已,便带了几盆回去。没想到竟然被当今太后看到了,说是无论花的品相还是色泽,香气都要比御花园的花好上几分。      炎州的花也因此名声大噪。      每年为了能够为太后皇上送去最好的花,炎州的父母官和几位花商大户一合计,便决定举办   个花神大会。也是为了感谢花神娘娘的庇护。      每年炎州的花娘将自己认为最得意的花送到花市,然后由炎州有头有脸的人选出一位最会种花的花娘,被选中的花娘就会带着自家的花坐在花车上绕炎州的街道转上一周。      节日从早上便开始,搭戏台子唱戏的,耍杂耍的,卖吃食的,应有尽有,好不热闹。整个炎州几乎是被花包围了,随处可见的鲜花,香气弥漫整个炎州。      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看热闹的人,只为一睹花神的芳容。      所以,每年的花神节便成了花娘们最重视的节日。      绒绒兴趣缺缺的“哦”了一声。      采荷瞪圆了眼睛,“难道你今年还不参加?”      “其实倒也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爹不同意。去年我不过提了一句,他就大发雷霆了,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做什么劳什子的花神,站在那不伦不类的花车上跟跳梁小丑一样任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真真是不知所谓。”最后一句甚至学了苏先生的口气。      采荷笑得直不起腰来,眼里都含了泪花,道:“绒绒,你可太可爱了。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你。”      “小心被你家那位听到了,不要你了。”      “好了,好了。绒绒,你真的不打算参加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绒绒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被我爹知道了那还了得。”      采荷耸耸肩,道:“那可就没办法了。”又叹了口气道:“去年我是没有参加成,白白便宜了那个花蕊。我今年是参加不了了,不然这次花神的宝座肯定是我的。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在御花园里看到就都是我种的花。”      绒绒看了看采荷,记得小时候她还是个又黑又瘦的小丫头,扎着羊角辫,还一高一低,动不动就流鼻涕,现在也出落的漂亮动人,种花更是一把好手,若真是选中了为花神也不为过。      “你都要成亲了,还想着那些做什么。”      采荷道:“他也是这样说的,说成亲以后就不让我做这些活了,实在太辛苦了。”采荷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      “好了好了,知道你现在正甜蜜。”      “别只说我了,去年花神节你若是收了那张家公子的花,说不定已经成亲了。”      炎州的百姓也称花神节为月老节。      未定亲的男女若是彼此有意,便可在这天互赠鲜花。采荷和她相公便是去年花神节遇到的。      绒绒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张家公子呢。我若是嫁人一定要找个憨厚老实的。或者找个斯斯文文的像我爹那样有学问的,也可以做个教书先生。反正不会是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这倒也是,我听说那张公子还未成亲便抬了小妾。这样的人最是要不得。”      是么?楼上茶馆雅间的窗户前,南少忱刚好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无声地笑了笑。      绒绒走到巷子口,刚好看到徐满正推着一车花从花蕊家的花圃出来。      “徐满大哥,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的,我给你擦擦吧。”说着就踮着脚尖拿着帕子给徐满擦了擦额头。      也不知道是徐满来不及闪躲,还是没有拒绝。      花蕊兀自笑得一脸既羞涩又甜蜜。      “花蕊姑娘,这样不妥。这被人看到了不好。”徐满憨厚的声音。      “怕什么,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说了,看到就看到,我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介意什么。”花蕊娇笑一声。      徐满一直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面对花蕊的热情主动更是窘迫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绒绒恍然大悟,原来花蕊喜欢的是徐满啊。      绒绒看二人还在说话,就这么个笔直的巷子,根本没地方躲。一咬牙,硬着头皮故意脚步走得很重,好借此惊动一下那边的人。      果然,听到动静的两人,都看向她。绒绒只觉得尴尬极了。      徐满看到绒绒先是一喜,随即想到刚才花蕊给她擦汗,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看到。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离花蕊远些。      他的动作落入花蕊的眼里,只觉得异常刺眼。      花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刚才给徐满擦汗的帕子都让她绞烂了,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她。      绒绒叹口气,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低着头径直走到家门外,推门进去。      徐满一直看着绒绒,直到她进了屋,关上大门,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心里一阵难过失落:她果然是看到了,是不是生气了。      徐满一心只想着绒绒刚才那冷冰冰的表情,也没有再注意花蕊,推着车,连话都没说一句,无精打采的离开了。      花蕊只得直跺脚,若不是怕人听到,定要骂她个狗血淋头。越想越气,甚至红了眼眶。   ☆、第 8 章      第二日快晌午的时候,绒绒拎着食篮出门,刚一出门就看到花蕊站在她家门外。   “我等你很久了。”花蕊开口道。   “等我?什么事?”她还要赶着去书院呢。   花蕊看着她,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一鼓作气,道:“我喜欢徐满大哥。”   绒绒一怔,没想到花蕊这样直白大胆。一般的女子别说喜欢了,就是私下谈论起男子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这样直白的说喜欢一个男子了。她有些佩服花蕊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也有几分吃惊,原来花蕊真的喜欢徐满啊。   花蕊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徐满大哥了。徐满大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喜欢我。”   绒绒还真是委屈,每每都说自己纠缠徐满。什么叫做纠缠,不过是和旁的人一样找他帮忙送花而已。要是这就是纠缠的话,那赵婶子是不是也要找她告诫她不要再纠缠赵大叔了。   “可是我不喜欢徐满啊,怎么又会纠缠他呢。”   “还说你没有纠缠他,我常常看到你找徐满大哥。还送什么破花糕给他吃。”   这简直是无中生有的事。   “我常去找他是因为我认识的送花的就只有他和赵大叔,赵大叔的腿又受了伤。还有花糕也是我娘拿给徐婶子的。”   “你若是不喜欢徐满大哥,为什么要去讨好徐婶子?”   绒绒扶额,这人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微微有些气恼道:“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告诉你一句。你和徐满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你若是再因为徐满这样污蔑我,冤枉了我,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可真是被花蕊气急了。   花蕊毫不示弱:“若你没有做那亏心事,还怕我冤枉你不成?我告诉你绒绒,徐满大哥一定是我的,你就不要做梦了。”   这种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绒绒不想再和纠缠下去。便不想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花蕊竟然不依不饶,一把拽住绒绒的胳膊。   夏天的衣衫本就单薄,这一下力气又大,绒绒只觉得一阵刺痛,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花蕊,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若是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徐满喜欢你吧。你纠缠我又有何用?”   “花神节,我们来比一比。”花蕊仰着下巴。   “我不会去的。”   “你若是和徐满大哥没什么,为什么不敢和我比一比?还是你根本就怕输不起。”花蕊挑衅的看着她。   “好,比就比。若是你输了,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了,而且......”绒绒真是被气急了,看着花蕊道:“而且,你也不能再纠缠徐满了。不管徐满是和我说话,还是喜欢别人,你都不能再过问他的事。”绒绒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果然,花蕊的有些犹豫。可是看到绒绒轻蔑的眼神,咬着牙:“若是你输了,你以后就不准再种花,而且以后遇到徐满大哥就绕道而行。”   两人均是不甘示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转头,相背而行。   绒绒还没走到书院就觉得有些后悔了,怎么几句话就被花蕊激怒了,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明知道爹根本不会让她去花神节的,这不是明摆着就要输给花蕊。难道以后真的就不种花了?   绒绒越想越后悔。   宋行书看到绒绒时竟然苦着一张小脸,将食篮交给他时也没有说话,闷着低头就要走。这可不像她平时的样子,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宋行书心下一急便张口叫住她:“苏姑娘。”   绒绒停住脚步,应了一声。   “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说给我听,或许我可以帮忙。”   绒绒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翠绿的野草,抬起头问了一句:“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宋行书一笑:“不会。”   绒绒便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不过省去了徐满的事。就只说花蕊对她心存不满,挑衅她参选花神,而苏先生不同意。而且还说了自己若是输了以后便不能再种花了。   宋行书听完,笑声朗朗,竟然为了这样的小事都烦恼成这样。   “你是不是也觉的我太冲动了?”   “不会。那便和她比一比就是了,你也不一定就会输。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不是说票数最高的就被选为花神么。”宋行书语气轻松。   绒绒看着他,歪头想了一下:“你觉得我应该去和她争一争?”   “或者,你已经不想种花了?”若是那样的话,就嫁人吧。宋行书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神色不自然的别过了脸。   绒绒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小脸,一下子就明亮起来:“对,我要好好搓一搓花蕊的嚣张气焰。告诉她我苏绒绒可不是好欺负的。”   宋行书看着她,心头的喜悦一股一股的翻涌。只恨不得现在就捧着那张好看灵动的脸好好的看上一看。   绒绒正高兴着,并未注意到宋行书那深邃的目光。   宋行书先开口道:“你给我的花糕很好吃。”   绒绒此刻心情舒畅了很多,得意的一笑:“那是当然了,那是我娘最拿手的,可是跟御厨学的。”   “是吗?”宋行书语气似乎透出淡淡的失落,“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声音很轻,可是绒绒还是听到了。   面上一红,低着头再也不敢看眼前的人。   宋行书低头轻咳一声,道:“苏姑娘,日头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绒绒用力按着心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面上一阵阵发烫,用手扇了好久反而觉得更热了。   刚出了书院就被人挡在了前面,“做了什么坏事,脸红成这样。”南少忱抱臂看着她。不过看似调侃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何竟然带着股子的酸味。   绒绒羞窘低头,装作没有听懂。   南少忱见她这样,以为她这是默认了,声音冷然,“我刚刚可是看到你在和一个书生说话,那个人是谁?”   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老宅子荒废的实在厉害。好不容易修葺好,他一早便让人将东西搬了进来。   正要去邀请绒绒过来,就看到她拎着食篮往书院走去。追上前想要说话,却见她神色萎靡,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南少忱见状便一路跟着她到了书院,没想到就看到那一幕。   那个书生被大树挡着,没能看清是谁。绒绒的表情倒是看的一清二楚,不是说是给苏先生送饭的,怎么对着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有说有笑的。甚至还露出了娇羞的神色。   更让他生气的是苏绒绒,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就没见她对他那样笑过,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   南少忱冷眼看着两人,几次想冲上去,将那个斯文败类狠狠收拾一顿,看他还敢和绒绒说话。   好在他们没有说太久。也不知道那个书呆子说了什么,绒绒竟然高兴成那样。   南少忱走近几步:“你和那个白面书生说了些什么?”竟然还惹得她红了脸。那个衣冠禽兽,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决不轻饶他。   “没说什么,就是总是麻烦他给我爹送饭,道声谢而已。”   南少忱挑着眉,一脸的不相信,“道个谢需要说那么长时间?”需要笑得那么好看?   “这和你没有关系。”   南少忱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就没关系了,我看到了就有关系。”   “你偷听人说话就罢了,怎么还这么无赖。”   “还有更无赖的呢,想不想知道?”   “不想。”   南少忱故作无奈,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去书院一个一个地问了,总能问对人的。”   绒绒瞪他一眼,妥协道:“我一直麻烦我爹的学生,见了面总是要道声谢的。”   南少忱听了以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不少,“以后再去给苏先生送饭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自然是......反正就是不准你再单独和那个白面书生见面。”   绒绒气道:“你凭什么不准?”   “凭我......”南少忱看她偏头看着自己,轻咳一声,“当然不关我的事,不过倒是关你的事。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我便去告诉你爹你和书院的白面书生私会。”   “你......”绒绒怒目而视,“我爹才不会信你的话呢。而且,我没有和人私会。”   “不如咱们试试?”   这个人简直无耻到极点。可也不能任由着他胡说,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和宋公子正大光明,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南少忱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乖乖的多好,姑娘家总是张牙舞爪的,一点都不可爱。”   绒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我可以走了吧。”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会走吗?”   “不会。” 第 9 章      夜里的天气有些闷热,绒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身打开窗子,外面一丝风都没有,只听到几声虫鸣声。      突然间看到墙头似乎有个人影在动,绒绒心里一惊,难道是有贼?      顺手拿了一根木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绒绒?”      好像是南少忱的声音。      抬头细细一看,还真的是他。微微蹙起了眉,“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天气太热,出来乘凉。”      绒绒呸他一口,“上面能有多凉快?”      南少忱笑道:“你上来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上去呢,翻人家墙头是小人行径。”      南少忱低头看她,她的眼睛很亮。柔软的头发垂在身后,只穿了里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胳膊。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娘屋子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绒绒,是不是你在外面?”      绒绒应道:“花圃的门忘记关了,我出来关门的。”      然后里面便再也没了声音。绒绒生怕吵醒了他们,压低了声音,“你赶紧回去,吵醒我爹和我娘,小心他们将你当小贼打下来。”      南少忱轻声笑道:“明天在门口等我,若是你敢偷着跑了......”      “不会偷着跑的,你赶紧回去吧。”      “绒绒?”      “嗯?”      “你的领口敞开了。”      她低头一看,瞬间红了脸,连内里的抹胸若隐若现。方才她并没有在意,这么说来她一直这幅样子和他说话。      绒绒把手紧紧地捂在心口之上,愤愤地瞪他一眼,然后跑着回了屋子。      临睡前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墙头上的人影已经不在了。      到了中午便下起了小雨,苏夫人看着外面道:“怎么突然下起雨了?绒绒,今天就别去给你爹送饭了,我去吧。”      “雨不算大,没事的。我会快去快回的。”然后拎着食篮出了门      走到门外的时候,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南少忱的人。也许他看到下雨了不跟着去了呢,心里暗暗一喜,提着裙子便要跑,这要是真的被他跟着去了,见到了宋公子岂不是很尴尬。      “苏绒绒,你将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绒绒立刻顿住脚步,假笑道:“当然不是了,我看下这么大的雨,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南少忱抬头看了看天,道:“雨确实不小,不过好在我有准备。”说着变戏法是的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来,看着她:“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绒绒扭头拒绝道:“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我怎么能和你共用一把伞呢。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用好了。”      绒绒听后有些傻眼,这人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      跺了跺脚,顶着淅沥淅沥的小雨追了上去。然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给你,这是我做的花糕。”      南少忱接过去,挑了挑眉,“你做的?”说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皱了皱眉,“又甜又腻,没有你娘做的好吃。”      小时候,苏夫人偶尔会叫他过去和绒绒一起吃点心。其实南少忱一点都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就是觉得看着绒绒秀气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花糕的样子又乖巧又好看。      “不吃就算了,怎么这么多话。”说着就要抢回来。      南少忱举高了手,“给人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绒绒笑道:“你看雨越来越大了,要不,你就别去了?”      南少忱微微眯了下眼睛,“心疼我?”      “谁,谁心疼你了?不要说这么不知羞的话。”      南少忱摸了摸下巴,“既然不是心疼我,那就是害怕我跟你去书院。我说怎么突然给我花糕吃呢,原来是这样。绒绒,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有什么鬼。”绒绒底气有些不足。      “既然没鬼,为何不让我跟着去?”      “去就去吧,脚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得住你。”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跟我去书院可以,只是你不能告诉我爹是我给他送饭的。”      “为什么?”      “我爹不让我去书院。”      苏先生真是英明,他肯定也是担心绒绒被那些个不安好心的白面书生骗了去。      书院门口没有人,绒绒暗自窃喜,“你在这里等我,我将东西拿进去。”      “你爹不是说不让你来书院。”说着拿过她手里的食篮,“还是我送进去吧。”      绒绒抓住他的衣袖,“你就更不能进去了。我爹要是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照实说。”      正在两人拉扯的时候,宋行书走了过来。      绒绒急忙推开他,“有人来了。”      南少忱看了一眼宋行书,上次楚封来找的就是这个人。又看了看绒绒,难道这就是每天跟帮绒绒送饭的白面书生?      绒绒不等南少忱开口,直接将手里的食篮交给宋行书,“公子,麻烦你将这个拿给苏先生。”      宋行书自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南少忱,并未理会他,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语气温和,“好。”      绒绒的头发微微有些湿,关切道:“下雨了,这把伞留给苏姑娘用吧。”      没等绒绒开口,南少忱走了过去,“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们有伞。”说着竟然揽住绒绒的肩膀,一副霸道不可一世的姿态。      绒绒很是尴尬地拿开他的手。      宋行书抬眼看了看他的手,转向绒绒,“既然这样,那在下先行离开了。”      南少忱心里冷哼一声,绒绒会喜欢这样的小白脸?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会摇头晃脑的傻读书。这样的人哪里好了?      绒绒已经气哼哼地离开了。      他追了上去,“你来送饭,每次都是那个白面书生代为拿给你爹?”      绒绒被他刚才的动作弄得有些生气,“我怎么知道,书院里这么多学生,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拿给我爹的。”      南少忱看她气鼓鼓的,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粉白的脸颊,“这是生气了?因为我在他面前搂了你的肩?”      绒绒挥开他的手,“你还说,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嗯,不知道。我没读过书,自然比不得那些个酸腐的白面书生。”      “不学无术还这样理直气壮。”      南少忱气结,又看到她宁可淋着雨也不到他伞下,干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我无赖的时候更理直气壮。”      绒绒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你放手。要是再不放开我,小心我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登徒子。”      南少忱嘴角含着笑,“再不走雨可就下大了。”      “你松开,我自己走。”      “那可不行,若是摔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这样亦正亦邪,时不时冒出来的暧昧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心跳加速。      “不会摔倒的。”      南少忱见她坚持,眼看着雨势渐大,生怕她淋了雨,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我可要跑了,你跟紧了。”      没等绒绒说话,南少忱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      雨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有伞也起不来多大的作用。      南少忱拉着她只好先躲进了凉亭避雨。      “先避一避,等雨小了再走。”说着扭头看了绒绒一眼,张着嘴微微地喘着气,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衣衫已经被雨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身形一览无遗。柔美白皙的脖颈,一颗水珠顺势滑落进领口,胸前鼓鼓胀胀的。      南少忱急忙别开脸,喉头滚了滚,一股热流直窜身下。暗暗咒骂了一声,蹲下身来一把攥住绒绒的裙摆。      绒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不迭得往后退,“你,你做什么?”      “不要乱动,衣服都湿了,给你拧干。”      绒绒心里发慌,又有些羞涩,夏天的衣衫单薄,里面并没有穿里衣,裙衣掀开便是腿了。      她急忙蹲下身来,制止他的动作,“我,我自己来就好。”      南少忱手一偏,碰到了她的小腿,有些冰凉。      绒绒低叫一声,挥开他的手,面红耳赤道:“你走开。”      那股邪火非但没压下去,反而更加旺了。他长舒了口气,“你自己整理整理。”说着起身走到了凉亭的那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绒绒对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整理衣衫。偏头就看到他放在一旁的伞。      转了转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你不要转过来,我还没有好。”      这么尴尬的时候,他是绝技不会转头的。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南少忱心里愈发慌乱。      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欲念,“你好了没有?”身后没有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好了没有?我可要转过来了。”依旧没有声音。      南少忱终于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凉亭里哪还有人。放在地上的伞也一并不见了。      他扶着额慢慢地笑出声来。   ☆、第 10 章      绒绒一口气跑回家,浑身已经湿透,发髻也有些散乱,模样好不狼狈。   苏夫人看着心疼不已,“赶紧擦擦,仔细别着凉了。”又一边自责道:“早知道会下这样大的雨,说什么也不让你去。”   “我不去给爹送饭,饿到了他您不还是会心疼啊。”   “连娘也敢打趣了?”   绒绒笑道:“不敢。我去换衣服。”   “去吧,我一会儿熬点姜水给你喝。”   绒绒此刻心里正得意着,尤其是想到南少忱发现她已经不在以后的气愤不已的样子,心里更加舒畅。看他还总是戏弄她。   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看着甚是可怖。   绒绒几次站在门口,心里有些焦急起来,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又看了看被她拿走的那把伞,心里更是愧疚了。   苏夫人看她坐立难安,“你这是怎么了?”   “雨势这么大,我有些担心花圃的花。”   “已经用草棚挡住了,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坐下来吧,走来走去的晃得我这眼睛都累。”   这边南少忱自然不会傻等着雨停了。   他之所以跑去避雨还不是因为绒绒,她倒好,拿了雨伞自己偷偷跑掉了。   南少忱刚到南府就和南员外撞了个正着。   南员外见他浑身湿哒哒的,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   “刚从老宅那边过来。”   “我听你娘说,你搬去老宅住了?”   “是。”   南员外一下子便怒了,“你个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搬去老宅为了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两个月前你竟然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拿了一箱子黄金。你真真是胆大包天。现在竟然还学那些人金屋藏娇了?”   此事还是生意上的一个朋友告诉他的,说是认出了那天去景春楼的小厮。   想不到儿子刚一回来便跟着那些公子哥学会花天酒地了,当即大怒,直接让人赶了马车回来。   南少忱面露不悦,蹙着眉道:“爹,您不要听外面的人胡说。”   南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都有人亲眼看到了,怎么是胡说?难道非要我带着人抓你个现行你才会承认?”   “我并没有不承认,只是事情并非外面所传言的那样。也并没有您想的那么不堪。”   “不堪?你个兔崽子,做了这档子龌龊事,竟然还说你爹不堪?今天我非揍你一顿不可,否则我都对不起南家的祖先。”南员外脾气火爆,三两句话不和就要打人。   南少忱身手矫捷,岂能被他打?南员外次次都扑了个空。   “爹,我都多大了,怎么还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好好读书了,我就什么时候不打你了。”   南少忱一听这个头都大了,“我不是说了,我不是读书的料。”   南夫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急忙出来:“你们怎么刚一见面又吵起来了,闹得鸡飞狗跳的。”   “还不是这个逆子,不学无术,青天白日的就只知道往那地方跑。”   南夫人上前拍了拍南员外的手,小声道:“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要打他,小心再将儿子打跑了。”   南员外瞪圆了眼睛,半天没吭声。   当初要不是因为他硬逼着儿子读书考状元,儿子也不至于会离家几年。妻子可是没少抱怨他,一度还要跟他和离,说要去找儿子。   吓得南员外连门都不敢出了,就成天守在夫人面前,生怕她真的跑了。   南少忱的耳力好,早就听到娘说的话了。   南员外发作不得,只好妥协道:“不读书也行,不过以后跟外面那些个莺莺燕燕的断干净,然后跟着我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总不能成天这样游手好闲的。”   只要不逼着他读书就行。   南员外看着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这孩子怎么就如此顽劣不堪。”   南夫人不甚在意:“我倒觉得自从少忱回来以后变得稳重多了。你别看他表面上这样,不过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是的。我有次夜里去他院子,看到他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南员外哼了一声,“你就只会护着他,小心慈母多败儿。”   “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啊。不过,少忱年岁也不小了,确实该收收心了。”   南员外看着她:“难道是夫人有什么好办法?”   南夫人戳了他的脑门一下:“你这脑袋,当初真是读书读傻了。给他说门亲事,以后娶了妻,有了孩子,还怕他收不了心啊。”   南员外听后直点头,“夫人说的是啊。”   这男人一旦娶妻生子,肩上就多了份责任。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了。   南员外乐呵呵道:“我得赶紧给物色个门当户对的,还要知书达理,管得住他的人才行。”   “瞧把你美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你要成亲呢。”   “夫人,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这心里可只有夫人一人啊。”   一直到晚上,隔壁都没有任何动静。绒绒踮着脚张望了半天,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亮光。   都这么晚了,难道他还没回来?   绒绒悄悄地溜了出去,准备去隔壁看一看。   苏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绒绒看到南少忱家大门紧闭,他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住,说不定回南府了。   “是不是来找我的?”   绒绒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猛一转身,直直的撞在了他的下巴。摸着额头道:“你怎么又偷偷的站在后面。”   南少忱摸了摸下巴,“要说到偷,我可是比不得你。”   绒绒心虚,“我,谁让你......”摸她的腿了。   “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谁跑到你这里了,我是刚好路过。”   南少忱笑了笑,“哦,路过。”抬眸看着她,目光深沉,“绒绒,还说不心疼我,这都担心的半夜出来看我了。”   “不要脸。”   “我要你。”   绒绒的面上一热,瞪着他:“你,你说什么呢?”   “没听清?那我再说一次好了。我......”   绒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故意板起脸,“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她的手又香又软,南少忱心念一动,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她的掌心。   绒绒忙不迭的收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南少忱......”说着用力在他身上蹭了两下,“恶心死了。”   南少忱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按在胸前,挑着眉问道:“恶心,谁恶心了?”   绒绒挣扎着,“你恶心。”   “还有更恶心的,要不你试试?”说着拉过她的手,张嘴含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绒绒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忘了动。   南少忱眼角含笑,舌头在她手指上打了个转。   绒绒的头皮都要炸了,浑身打了个冷颤,心跳紊乱。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羞愤难当:“南少忱,你不要脸。”   南少忱似笑非笑道:“下次再敢说恶心,亲的就不只是你的手指了。”   绒绒昨天淋了雨,苏夫人便让她待在家里,自己去书院送饭。   一想到她要是去书院,南少忱那个混蛋肯定会跟着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没想到苏夫人刚走没多久,南少忱便翻墙过来。   绒绒下意识的就往屋子里跑,结果没两步便被抓了回来,“你还能跑去哪里?”   “青天白日的翻人家墙头进来,你土匪还是盗贼啊?”   “你说我是什么便是什么。”说完也不顾她的阻拦,径自进了屋,在桌前一坐,“我从那边就闻到味道了。”然后端了碗,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回你自己家吃去,跑来我发什么疯。”   “搬来这里没有人做饭,我都饿了半天了。”   “那你回南府,那里有的是人伺候你。”   南少忱笑道:“我就想让你伺候我,麻烦绒绒给我添一碗饭。”   绒绒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碗,“吃完了就赶紧走。”   南少忱的目光飘向她的手指,对着她笑了笑。   绒绒的手指发烫,心突突直跳,转头跑开了。   南少忱从她手里接过碗,问道:“你吃过没有?”   “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   南少忱拉过她的手腕,“坐下来一起吃。”   这语气好似他才是主人一般。   “我......”   南少忱直接将筷子塞进她手里,“难不成还是想让我喂你?”   绒绒在他最远地地方坐下。   南少忱淡淡笑道:“这些菜是你做的?”   绒绒指了指那盘青菜,“这个是我做的。”   他夹了一口尝了尝,“你这是放了多少盐?”   绒绒伸手想将盘子端过来,“不爱吃就不要吃。”   被南少忱拦住,“你好好吃饭,不要动。”   绒绒托着下巴,看他一连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筷子,那盘青菜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不是说盐放多了,还都吃完了。   饭也吃完了,你回去吧。”   南少忱微微蹙了下眉,“从我进了这屋子你便开始催我,真就不愿看到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合适,现在还同坐一桌吃饭。要是被知道了会传闲话的。”   “谁会看到?”   “不管看不看得到,你现在都该走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门外有动静。   这个时候,娘差不多该回来了。   心里一下子有些慌乱,扯了扯南少忱的衣袖,“你赶紧回去,我娘回来了。”   南少忱看她白嫩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袖,反手握住她的,“这么慌张做什么,又不是没在你家吃过饭。”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可不一样。”   说话间,苏夫人已经推门进来了,此刻想走都来不及了。   ☆、第 11 章      苏夫人看到院子里的人微微一怔,随即沉了脸,可是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南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伯母,我回来也有些时候了,一直想着来看看您和苏伯父。”   “原来是这样啊。你苏伯父不在,那你改天再来吧。”说着便转身进了屋子。   绒绒推了他一下,“你赶紧走吧。”   南少忱低声道:“那我可走了啊。”   绒绒将他推到墙边,“快走吧。”   他看了看墙壁,又看了看苏夫人,“我看我还是走正门吧。”   这两天为了躲开南少忱,绒绒便在家里学做花糕,虽然味道比苏夫人做的还是稍微差了些,可是看上去也有模有样的。   苏夫人道:“这两日我去给你爹送饭,总是遇到一个仪表堂堂的书生,说话也是斯文有礼。绒绒,你有没有见过?”   绒绒被锅里的热气烫了一下:“没......没太注意。我碰到谁就让谁代劳一下,从不抬头看他们的。”   苏夫人也没有多想,直感叹了句:“倒真是个儒雅的俊书生。”   绒绒的脸腾地就红了,好似心里的秘密被人窥探到,直面说出来一样。   苏夫人惆怅万分,若不是绒绒早已有了婚约,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最主要的是比那个南少忱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也不知道京城楚家那边究竟是怎样想的。   许是天气炎热,苏夫人又在厨房忙活了半晌,头有些晕,还险些摔倒。   绒绒让她好好休息,这送饭的事,只能由她去了。   好在今天南少忱没有跟着来。   这次等在门口的却不是宋行书,而是上次拦着她不让进的小厮。   “我是来给苏先生送饭的。”   “我知道,我是特意等你的,交给我吧。”   绒绒犹豫了一下,将食篮递给他,咬了咬嘴唇,“宋公子不在么?”   小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公子最近要专心读书,以后可就没时间来帮姑娘了。”   “这样啊。”绒绒有些失落,等那小厮走了以后,踮着脚往里张望。爹说过很快就要乡试了,他现在肯定要专心读书。不过宋公子学问好,肯定会考中的。   绒绒突然想起她要去参选花神之事一直未来得及告诉采荷,她知道以后肯定会高兴的,前几天还怂恿她去呢。   采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果然是高兴坏了,笑道:“绒绒,你是怎么想明白了?不怕苏先生恼你?”   “就跟你说的那样,偷偷的呗。”   “太好了,不过你决定送什么花过去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花过去?要不,你帮我拿个主意?”   采荷想了想:“不如就送兰花吧。你种兰花最厉害,而且寓意还好。”   绒绒点头表示认同:“我过几天就去。”   南家大院。   南少忱一大早就被南夫人叫了过去。   “少忱,你快过来瞧瞧这个。”南夫人喜滋滋的将一叠纸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南夫人笑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娶妻了,你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你都会跑了。我就托人物帮你物色一门亲事。这些都是姑娘的画像,你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南少忱兴趣缺缺,眼皮都没抬一下,“娘,我现在还不想娶妻呢。”   “又没说现在就让你成亲,就是先让你看看。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先定下来,别到时候被人抢了去。”说着拿起一副画像,“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我倒是觉得这家姑娘不错。圆润可爱,耳垂大而厚,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   南少忱扫了一眼,“娘,这哪里是有福气了,这,这都快胖成球了。”   南夫人:“你不喜欢丰腴的没关系,还有呢。你看看这个,鹅蛋脸,柳叶弯眉。”   “娘,您是故意的吧,这也太丑了一些。”   南夫人见他都不满意,又拿了一副,“看看这个,这位姑娘胖瘦适中,长得也俊俏。”   “嘴巴太大了。”   南夫人没了刚才的好耐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南少忱摸了摸下巴,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爱穿绿裙,笑的时候有梨涡。说起话来一点都不让人,还凶巴巴的,就好像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南夫人有些傻眼,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等您找到了这样的姑娘,儿子二话不说,立马成亲,明年就让您抱上大胖孙子。”   南夫人笑道:“说得好听,这是在故意敷衍我吧。”话锋一转,“不过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找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可饶不了你。”   南少忱蹙着眉:“怎么连您也这样说。我不是说过了,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趁早断的干干净净的,省的到时候成了后患,人家闺女嫌弃了你不嫁给你。”   南夫人跟南员外说了这事,南员外气的直吹胡子,“这个混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这是故意搪塞你呢。”   南夫人笑了笑,“我倒不觉得。儿子这样说,指不定是心里有人了呢。”   “既然有人了,那干脆直说了就是,怎么还拐弯抹角的。”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人家看不上他呗。”   南员外哼了一声,“我儿子英俊潇洒,能文能武,哪家姑娘会看不上?”   “这时候怎么到说起他的好来了。”   南员外小声道:“自家孩子,能说不好么。”   这天南员外府上的人突然找到绒绒家,说是南夫人想要买些花,让她明天送花去南府。   去南府也就意味着有可能碰到南少忱。最近她躲他都来不及,要是去了那里还不是羊入虎口。   “这位小哥,麻烦你告诉南夫人一声,我明天可能没时间过去。”   小厮道:“我们夫人说了,也不一定就是明天,只要苏姑娘有时间就行。我们夫人还说,就只信得过苏姑娘种花的手艺。”   看来,她这次是躲不过了,只好说道:“麻烦你回去告诉南夫人,就说明日一早我就过去。”   明天她让人将花直接送到南府,自己不露面就是了。   想的倒是不错,可是今天一早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因为花实在不少,绒绒多请了一位送花师傅,结果这位师傅不小心崴了脚。这临时也找不到人,绒绒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了。   到了南府门口,绒绒拿出了手帕蒙在了脸上。   赵大叔看她,“这好端端的怎么将脸蒙上了?”   绒绒假意咳嗽了两声,“有些咳嗽,闻不得花的香味。”   赵大叔不解,咳嗽和花香还能连到一起?   南夫人见到绒绒拉着她手道:“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真是越发的水灵了。”然后又埋怨道:“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最近忙,就没过来。不过我给您带了花糕,是我做的。”   “是么?你娘做花糕的手艺可是无人能及,你这手艺也肯定差不了。”   绒绒羞涩一笑,“不过有人说不好吃。”   “谁说的?”   “这个......采荷说的。”   南夫人捻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对了,少忱回来有段时日了,你们见过没有?”   “见过了。”绒绒赶紧岔开话,“我记得您以前不喜欢种花的,怎么现在一下子买这么多花?”   南夫人道:“我成天在家里没什么事做,也怪闷的,就想着种些花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看着院子里的花,便拉住了绒绒,一一问着花的品种。   “这是君子兰,因为长得像蝴蝶,也被称为蝴蝶兰。”,绒绒很有耐心的回答,“这种话娇气,不大好养。您若是养不好,可以随时叫我过来看看。”   南夫人笑道:“亏我还是炎州人呢,对着种花的事一窍不通。说出去还真挺惭愧的。”   “这些其实都很容易,只要有多点耐心就行。”   南夫人点点头,又看向绒绒,“你怎么蒙着一块帕子?”   “我有些咳嗽,怕传染了人。”   南夫人又看她一眼,竟然会有人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她记得绒绒好像也是有梨涡的,而且也爱穿绿裙,又想起少忱说的话,难道少忱心里的人就是绒绒?   她早就该想到的,他们从小便常在一起,虽然打打闹闹的,可是少忱对绒绒却是百般呵护的。   小时候绒绒有次生病,他可是天天往人家那里跑。就是苏先生为人刻板严厉,不准他见绒绒。这傻小子还在人家门口蹲了半宿呢。   也难怪他看不上比的姑娘呢。   南夫人拍拍自己的额头,真是太好了,她以前就喜欢绒绒,还想认她做闺女呢,现在成了媳妇岂不是更好?   绒绒不仅种的一手好花,还识文断字。长得又跟天仙似的,配南少忱可是绰绰有余。”   绒绒蹲在一旁干活,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南夫人已经将她当成未来儿媳妇看了。   ☆、第 12 章      南少忱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院子里的几个人进进出出的,便问大勇,“今天府里怎么这么热闹?”   “夫人说院子里空,让人买了些花回来。”   南少忱嗯了一声,“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种花了?不知道我闻不了花粉么?”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南少忱猛的又转过身去,看向那抹纤细的背影,倏地笑了起来。   “做什么还蒙着脸?”   绒绒脸上的帕子被南少忱拿走了。   “怕晒到。”说着要拿回帕子。   南少忱又举高了手,他比绒绒高了许多,这样一来,她根本就够不到。   “一块帕子,我还不要了。”   “好了,天气这么热,还是给你蒙上吧,省的再晒黑了。”说着便伸手给她蒙上帕子。   蒙了手帕的脸,只露出一双如水的眼睛,像极了他以前猎到的梅花鹿。   绒绒眼睛一转,猛地往上一跳,“咚”的一声,头顶直直地撞在了南少忱的下巴。   南少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被撞得生疼的下巴,“苏绒绒,你突然发什么疯?”   绒绒的头顶也很疼,“要是再敢欺负我,下次倒霉的就不只是你的下巴。”   “你是不是练铁头功了?”   “我还练铁砂掌了。”说着凶巴巴地扬了扬粉拳。   南少忱揉着下巴,轻声笑了出来,“是么?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铁砂掌有多厉害。”然后一把抓住她的小拳头,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又滑又软的,一点都不像会铁砂掌的样子啊。”   “南少忱,你做什么?放开。”   “你不是说练过铁砂掌么?”有些粗粝的拇指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绒绒忍不住颤了一下,“松手松手。”   忙碌的花农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绒绒这下更是无地自容了。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哀求,“好多人都看着呢,你先松开我。”   南少忱眸里含笑,“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以后还躲不躲着我了?”   绒绒急忙喊冤,“我,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南少忱低下头,正对着她的目光,“你没有躲着我?嗯?”   这几天这丫头都没有再去书院,而是苏夫人去的。昨天竟然还偷偷摸摸的,她以为他不知道?   南少忱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变态的跟踪狂。不过管她喜欢谁呢,最后她只能是他的。一想到这些,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   绒绒吃痛,蹙着秀气的眉,“不躲着了,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南少忱收回自己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苏绒绒,你躲着我也没有用,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绒绒白他一眼,气哼哼地离开了。   南少忱心情大好,干脆叫人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坐在长廊下。   那带了笑意滚烫的目光紧紧得黏在她身上,绒绒只恨不得将他两只眼睛挖出来,凶巴巴的瞪了南少忱一眼。   这似娇似嗔又略带怒气的一眼,简直让人心痒难耐。   南夫人进来就看到儿子对着人家姑娘一脸的傻笑。   故意说道:“绒绒可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说没说亲,我倒是知道几个不错的后生,赶明去找苏夫人跟她说说这事。”   南少忱沉了脸,“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我这怎么就是瞎操心了,绒绒也是我从下看到大的,跟自己亲闺女一样,我自然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南少忱看南夫人笑得狡诈,心下了然,道:“您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   “您就别明知故问了,我确实喜欢绒绒。”南少忱此刻竟然觉得有积分不好意思起来。   南夫人捂着嘴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是不是从小就惦记着人家了?”   南少忱突然起身,“天气这么热,我去叫人将香瓜拿来。”   这是,不好意思了?   绒绒不过忙了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脸颊被晒得红红的,越发显得娇艳。   “绒绒,天气这么热,先进屋凉快凉快。”南夫人很是热情地拉住她的手。   “活还挺多的,我......”   “活是做不完的,这么热再晒晕了,还不让人心疼了啊。”不由分说就将绒绒拉进了屋子。   南夫人仔细地打量着绒绒,唇红齿白,娇俏明艳。真是越看越可人疼。   “来来,吃点香瓜,这个是冰过的,最解暑了。这可是少忱特意让人拿过来的。”   绒绒斜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南少忱,又不好拒绝南夫人的好意,勉强吃了一小块香瓜。   “绒绒,你觉得少忱怎么样?”   绒绒差点呛到,怎么突然问她这个。南少忱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南公子的大名在炎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他年少有为,风流倜傥什么的。”   南少忱“呵”了一声,“你便是这样想我的?年少有为,风流倜傥?”   绒绒扭过脸去不理他。   南夫人笑道:“什么南公子,你小时候不都是叫他少忱哥哥的。怎么现在反倒生疏了?”   绒绒这下是真的呛到了,咳个不停,脸憋得通红。   南少忱给她拍了拍背。   “这怎么还呛到了。”南夫人倒了杯水给她。   绒绒一口气喝完,好半晌才缓过起来。南夫人今天太反常了,还是早点干完活早点离开的好。   可是南夫人倒是兴致勃勃,拉着绒绒说起了以前的事。   绒绒心里大窘。   南夫人一直和她说着话,绒绒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她刚吃完一块香瓜,南少忱又拿了一块放在她手上。碍于南夫人在场,她也不好直接说不要。等她吃了第三块,实在是吃不下了。若是他再给她,她就要拿香瓜皮丢他。   好在南少忱这次没有再硬塞给她香瓜,而是递了一块布巾让她擦手。   这些小动作自然悉数落在南夫人的眼里,心里不由感叹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回家呢,就如此这般了。   南少忱笑道:“绒绒觉得香瓜好吃么?”   “好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就再来一块。”   绒绒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南夫人:“说了这么多话我都觉得口渴了,绒绒,你先吃着啊,我去喝点水。”临走前还对儿子挤了挤眼睛。   南少忱心领神会。   绒绒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这里不就有水么。南夫人走了以后,她也站了起来,“我的事已经忙完了,我也要走了。”   “你不吃香瓜了?”   吃什么吃,她已经消化不良了。冷着声音,“不吃了。”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叫过我少忱哥哥了。不如叫一声来听听。”   这下绒绒可是真的恼了,“南少忱,你有完没完?”   南少忱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脸颊也红扑扑的圆润可爱,笑道:“没完。”说着拿了几个碎银子,“你钱还没拿呢,怎么就完了?”   这是她应得,不能白白便宜了他。然后刚要从他手里拿过银子,南少忱突然合上手掌,正好将绒绒的手包裹起来,“你的手怎么这么多汗,莫不是病了?”说着竟然还要去摸她的额头。   绒绒险些没能避开,咬着牙,“......南少忱。”   “真的不叫一声少忱哥哥?”   绒绒又想用头去撞他,结果刚一跳起来,直接就被南少忱抱了个满怀。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同样的招式不能用两次,而且还是一天两次。”   绒绒双脚离地,根本使不上力。又被他这样抱着,气恼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微微抬着头看他笑得一脸得意,一咬牙直接对着他的面门撞了上去。   南少忱的鼻子酸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绒绒终于恢复了自由,“谁说的同样的招式不能用两次。”   南夫人终于喝完了水,看到绒绒往外走,道:“绒绒,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绒绒没有心思多说。   南夫人送她到了门口,依依不舍地说道:“以后常来玩啊。”   这里有那个人在,她会来才怪呢。   南夫人推了一下南少忱,“绒绒要走,你怎么也不知道送送啊。”   南少忱勾了勾唇角,“娘,你未免也太热情了吧,若是吓到了她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谁热情,对着人家姑娘又是摸手,又是抱的,她可是都看到了。“要是真喜欢就早点告诉她,别总是戏弄绒绒,小心吓到了她,到时候还怎么将人娶进来,我明年怎么抱上大胖孙子?”   南少忱突然笑了,早点娶进门,好像也挺不错的。省得她再被别人惦记着。   ☆、第 13 章      绒绒气鼓鼓地离开南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牡丹。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叫人难忘。   牡丹看到她时竟然笑了一下,随后叫住她,“这位姑娘,请留步。”   绒绒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什么人,看向牡丹那一张精致的脸:“什么事?”   牡丹笑笑道:“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也不会让人看到你和我这种风尘女子说话的。”   绒绒的心思一下子被直白的说出来,她反而觉得有些羞愧起来。   牡丹问道:“不知姑娘是不是花娘?”   “是。”   “那可是太好了。我最近想买些花,学那才子佳人风雅一下。你明天早上便送些花到我这里来。”   绒绒面露难色,送去那种地方,她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妥当的,刚想要拒绝。   牡丹拿着丝绢的帕子掩着嘴笑出声来:“放心吧,不是让你送去景春楼,而是送去我现在住的宅子。东街巷子最里面那家就是了。到时候你直接送去后面,我让丫头去拿。”   牡丹不容她拒绝,直接塞了一两银子到她的手里,“明天早上一定要来,我可等着你。”说罢摆动着柔软的腰肢离开。   绒绒看着手里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想着,算了,她是正正当当的卖花,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害怕的。   还未走远,就听到牡丹一声尖利的叫声。绒绒循声看过去,三个大汉捂了牡丹的嘴正拖着她往巷子深处走去。   难道是牡丹遇到什么麻烦了?   转念一想,她们这样的人难免会得罪一些权贵。绒绒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过那三个大汉。   绒绒刚走两步,便又停住了。牡丹的叫喊声刚开始还很大,可现在越来越微弱了,在这种僻静的巷子,又鲜少有人经过,若是她置之不理,牡丹肯定是必死无疑。   绒绒一咬牙,蹑手蹑脚的朝巷子里面走去。   牡丹被三个壮汉围住,“牡丹姑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牡丹颤着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又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怕让你知道了,牡丹姑娘最近到底跟了什么了不得人物,连我们少爷的邀约都拒绝了。”   “我早就该想到是他。”   其中一个人道:“大哥,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现在她落在了咱们哥几个手里,还不让小弟我尝个新鲜。”说着□□熏心地摸了牡丹一把。   “是啊,反正也是任人玩弄,何不先便宜了咱们再动手。”   这两个人话越说越下作,还动手动脚的。   牡丹一时反抗不得。   绒绒见状不能再拖下去了,灵机一动,故意粗着嗓子,学那男子的声音大声说道:“徐满大哥,赵大叔,你们往巷子里面走就是了,那里的刘二哥等着你们呢。”还一脚踢倒了一旁的破木桶,发出声响。   破水桶撞到了一户人家的门上,大概是声音大,那户人家竟然开了门,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探出头来,怒气冲冲的:“做什么呢?”   绒绒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人哐当一声,大力的关上门。   绒绒急忙往巷子里看了看,果然那三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牡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绒绒的心都提起来了,难道自己晚了一步,牡丹她......   “牡丹姑娘......”绒绒轻轻地碰了碰她。   牡丹的身子动了动,绒绒赶紧扶她坐起来:“你没事吧。”   她艳丽的裙子上全部是泥土,头发乱糟糟的,脸颊肿得高高的,嘴角还有血。看起来极为狼狈。   牡丹咳嗽了两声,说了一句极其粗鲁的话:“那帮王八蛋,老娘饶不了他们。”又对绒绒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你怎么样?不然我叫人来扶你回去。”绒绒看她还有力气骂人,知道她定是没什么大碍的。   “今天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肯定被那些杂碎打死了。”说话的时候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直吸气,“姑娘,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扶我回去?”   “这......要不然我还是叫人来吧。”   牡丹道:“家里就只有个使唤丫头,胆子也小,叫了来只会更惊慌。倒不如我自己回去呢。”然后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绒绒看她的样子也实在不忍心,好人做到底,便扶着她回去。   宅子不大,胜在清幽别致,绒绒上前刚要敲门,黑漆漆的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两人皆是一愣。   绒绒怎么也没有想到开门的竟然是南少忱。   再看看这座宅子,原来是金屋藏娇。   牡丹见到南少忱立刻变得柔弱无比,哭得梨花带雨,“......南公子。”说着便朝他依偎过去。   南少忱也有些傻眼了,眼神闪过一丝惊慌,看着绒绒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就走,不会耽误你和佳人你情我浓的。“我是送牡丹姑娘回来的,人送到了,我走了。”   “好妹妹,今天姐姐谢过你了。”   绒绒扯了扯嘴角,片刻也不想多留。   眼看着绒绒都走远了,南少忱心里一慌,不着痕迹地推开她,“你先进去。”说着便追了上去。   一把拉住了那个只似乎又要逃脱的小兔子。“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绒绒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声道:“请你自重。若是再动手动脚的,我就去告诉南夫人。”   “好,我不动手。不过你要听我把话说完。”   绒绒看他一眼,冷着脸道:“说吧。”   “牡丹的事我并非有意瞒你,这件事......”   绒绒打断他,“我一点都不想听你那些风流韵事,还是管好你的牡丹就是了。”   南少忱看她又要走,急忙将人困在怀里,“我并非不愿意说,只是......”   绒绒面红耳赤,突然大声喊道:“来人啊,非礼啊!”   南少忱一惊,“瞎喊什么,怎么就非礼你了。”   “就是你非礼我。”   果然有不少人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南少忱压低了声音道:“不要乱喊,我......”说着伸手要去捂绒绒的嘴。   绒绒看准时机,嗷呜一口便狠狠咬了上去。   绒绒咬完人就跑了。   气得南少忱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南少忱回到宅子里,叫住大勇:“请过大夫了?”   “回少爷,请过了。大夫说没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不过这些人下手可真狠,对着那么一个弱女子竟然也下的去手。”   南少忱睨他一眼,“你倒是知道怜香惜玉。”   大勇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替少爷心疼么。”   “少贫嘴,你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是,少爷。”   牡丹的脸红肿不堪,嘴角也高高的鼓起。   “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牡丹想起他刚才竟然不顾她有伤在身反而跑去追那个小花娘,心里又气又妒,口气自然不好:“谢谢南公子关心。我们这些人,平时难免会得罪人,我们也只能受着。”   南少忱最是见不得女人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扯了下嘴角,厉声道:“我拿了银子几次要给你赎身,是你偏偏舍不得离开景春楼。怎么?现在反而埋怨起我来了?”   牡丹用力搅了搅手里的帕子,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软下声来,“我怎么敢埋怨公子?怪只怪我命不好。若不是我爹好赌,我也不会沦落至此。也许我也和那位姑娘一样......”   “不要拿你和她比。”南少忱打断她的话,疾言厉色道:“她不是你可以随便比的。”   牡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得人,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没有其他男人的急不可耐和□□熏心。只是上前柔声问她,想不想离开这里,他可以帮忙。   想要为她赎身的男人她见过不少,不过大都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还从未有一个人像他这般待她。   他对她从来都是以礼相待,有任何事都尽心尽力的帮她。   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那个小花娘,对她这般疾言厉色。   “南公子,你对那位姑娘......”   “我的事你无须过问。还有,我告诉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若是你执意不肯离开景春楼,往后我便不会再管你的事。你仔细想想清楚。”说罢便拂袖而去。   只听到门被用力的甩上,牡丹伏在梳妆台前小声抽泣起来。   丫鬟悦儿拿着药膏进来,牡丹哭得正伤心。   “姑娘,怎么哭了?”   牡丹道:“悦儿,是不是我们这种人就不该喜欢人?”   “是不是南公子说了什么?”   牡丹摇头:“他是我的恩人,即便说什么我也该听着。”   悦儿劝慰道:“姑娘,既然南公子要为你赎身,你为何......南公子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姑娘的。走的时候还吩咐我带你去看大夫呢。”   牡丹苦笑一声,“为我赎身?你也看到我这个样子了,离开这景春楼以后我还能做什么?我大哥不在了,连生死都不知道。我爹又嗜赌如命。即便是出去了,也不过是再被他卖一次。”   悦儿一愣,“难道南公子他并没有接姑娘回府的意思?”   “是我痴心妄想。我一介风尘女子,怎么可能进入那高门大院?”   南公子只说要为她赎身,离开这烟花之地。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和她在一起,甚至连那念头都没有过。   悦儿很是不解,道:“既然不想将姑娘接到府里,那为何南公子几次要为姑娘赎身?若是对姑娘没有意,他会这样帮助姑娘?”   牡丹慢慢地摇摇头,“他的心思我也猜不准。不过......”她冷笑一声,“即便是我进不了南家大门,也定不会让别的女人轻易进去。”   ☆、第 14 章   南少忱几次从墙头探出头来。      绒绒回来以后便在屋子里没怎么出来,后来苏先生也回来了,他更是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她在书房里练字,透过窗子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柔美异常。      想到今天绒绒为了牡丹的事冲他发脾气,心里喜忧掺半。喜的是,绒绒对他并不是全无感觉,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生气。忧的是,牡丹的事还是要尽快解决才好。      他的脖子都快望断了,可就是没找到机会和绒绒单独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苏先生和苏夫人睡下了,他才蹑手蹑脚的翻过墙头,径自到了绒绒窗户前。      “咚咚”两声。      绒绒惊醒,“谁?”      “是我。”      “南少忱你又发什么神经?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比人家的院子做什么?”      “绒绒,关于牡丹的事,你能不能听我再说两句?”      “不关我的事,你跟我说什么?你快走吧,不然我要喊人了。”      南少忱知道她此刻正在气头上,只好道:“好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你早些睡吧,不要多想了。”      被他这样一闹,绒绒哪里还睡得着,一想到那里是南少忱特意为牡丹准备的宅子,心里竟然有些发堵。      不要脸的登徒子。      如此说来,当初拿了一箱金子想要为牡丹赎身的就是他了?      不要脸的南少忱。      第二天绒绒早早的就醒了,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便起来梳洗一番后轻手轻脚的去了花圃,选了两棵刚刚吐蕊的兰花。      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花还是要送过去的。      绒绒愤愤地想,下次就算是将银子塞进她的钱袋子也绝不会再答应这事了。      南少忱一听到这边有动静,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看到绒绒抱着两盆花出来,上前问道:“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里?”      绒绒不防身后突然有人,吓得手里的花盆都险些脱手。      绒绒小声嘟哝道:“真真是阴魂不散的。”      南少忱摸了摸鼻子,“这都过了一夜了,怎么还生气呢?”      这人真是自作多情,一跺脚,低着头走开,经过他身旁时,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南少忱一转身,轻轻松松地就将人拉了回来,“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了。”      “我没生气,这样可以了吧?”      “没生气就好。”说着将她手里的两盆花接了过去,“你这是要送去哪里?”      绒绒拍了手上的土,“正好,就是你的牡丹昨天说想买两盆花,还硬塞了银子给我,现在给你了,你就送过去吧。”      南少忱气结,“什么我的牡丹,不要乱说。”      绒绒哼了一声。      南少忱微蹙着眉,道:“以后她若是再找你不理她就是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牡丹的事我以后自会告诉我,我现在能说的就是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哄谁呢?      没有关系会一掷千金赎她出来?没有关系会置办宅子让她住?      南少忱回到老宅,看到大勇坐在门口正呼呼大睡呢。      上前踢了踢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勇一个激灵,赶紧擦了擦嘴:“少爷回来了。”      “让你打听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大勇打了个哈欠,看到少爷正瞪着他,又憋了回去:“打听清楚了,出手打牡丹姑娘的是何子换的人。据说是因为牡丹姑娘的爹输了他不少银子,便想着让牡丹姑娘来赔。可是这牡丹姑娘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大勇说完看了看少爷,见他脸上并无异色,才接着道:“这何子换记了仇,便找人打了她。”      “何子换?什么人?”      “咱们这里的一个恶霸,那个最大的赌坊就是他的。说是朝廷里有做大官的亲戚,嚣张跋扈的很。”      南少忱冷哼一声:“狐假虎威的东西,早晚小爷收拾了他。”      苏先生从书院回来以后,说是今天高兴想喝酒。      绒绒便去街上最近的那就小酒馆买酒,等着的空挡,绒绒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循声望去,绒绒吃了一惊,虽然她没有看仔细,可是那人手臂上的那一道深深的疤,她记得很清楚。是白天在巷子口拖走牡丹的那人。      还有他们身边的人,不是那南少忱还有谁。现在这是做什么,把酒言欢?      绒绒有些看不懂了,牡丹不是他的人么,又是出手阔绰的陪她买簪子,甚至还为她在外面置办了宅子。他怎么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喝酒?      绒绒白了南少忱一眼,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然后拎着酒壶出了小酒馆。      “你刚刚是不是白我了?”明明刚才还在酒馆喝酒的人,竟然突然出现在绒绒面前。      绒绒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酒坛子扔了出去。      南少忱稍一弯身,便将那酒坛子接在了手中。道:“吓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竟然还胆子大到跑去救人。若不是那三个笨蛋做贼心虚,恐怕她也跟着遭殃了。      绒绒定了定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夺回酒坛子。      南少忱轻松避开,绒绒差点撞到他身上,又气又恼道:“还给我。”      “你刚才在酒馆是不是白我了?”南少忱固执的问着刚才的问题。其实她一进去他就看到她了,没想到竟然还狠狠的翻了了白眼。      果然是个漂亮的丫头,连翻个白眼都好看。南少忱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白眼取悦了,连那三个打了牡丹的混蛋都放过了,急忙追了出来。      绒绒咬牙切齿,这人不仅举止轻浮,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南少忱见她忍住怒气,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弯腰低头凑到她眼前:“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陌生的男子气息瞬间喷到面色,绒绒一惊,急忙退了几步,面上一热,道:“你若是再这样,我可是要喊人了。”      南少忱邪气一笑,忍不住故意逗弄她:“怎么,还想学白天那招?”      绒绒气恼的拳头都握起来了,刚要开口就被南少忱捂住了嘴。      绒绒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瞪着他。      南少忱压低了声音,“知道什么叫非礼么?”      绒绒眼神闪过一丝惊恐。      南少忱慢慢的笑了起来,“既然这样,我应该把非礼这事坐实了才是。”说着缓缓地低下头。      “呜呜......”绒绒扭着头极力避开,热腾腾的气喷在她的脖子上,惊得她打了个冷颤。      南少忱又换了另一边,绒绒依旧避开了。      绒绒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又被他这样戏耍,心里又急又气。      南少忱自然感觉到怀里的娇躯在发抖,不忍心再逗弄她,“逗你的,不会真的对你怎么要。”      “简直是无耻。”      南少忱笑了笑,“以后再遇到白天的事不要管,这次是你侥幸,若是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被你骗过去了。”      绒绒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你的酒不要了?”南少忱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      绒绒回身就要去抢回来,没想到他竟然又来那招。这次绒绒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他的怀里,鼻子撞得生疼。      一股清冽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檀木香钻进鼻子里,绒绒简直都要哭了,更觉羞愤不已。      “美人都主动投怀送抱,我是不是应该给点回应才行。”说着伸手作势要去抱她。      绒绒猛地一抬脚,狠狠的踢在南少忱的小腿上。南少忱猝不及防,被她踢了个正着。看着又瘦又小的,力气还真大。      南少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抱着腿蹲在那里。      绒绒趁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坛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南少忱咧着嘴,又有几分发笑。      一早就有人来敲门,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人站在门外。      “请问,这里可是苏姑娘家?”      “你是要买花?”      大勇点点头,笑道:“苏姑娘,是这样的,我们少爷让我来买些花。”      绒绒见是客人,并未多疑,直接将他带去了花圃,“你想要什么花?”      大勇抓了抓脑袋,这个少爷可没交代,只说让他来这里买花。他看着花圃里的各色的花,有些花眼了,随便指了一盆最鲜艳地,说道:“就这盆了。”      绒绒将花盆递给他,“因为就只有一盆,所以没办法送货。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自己搬回去吧。”      大勇给了钱便搬着花离开了。      结果回去以后就被南少忱训斥了一顿。      南少忱指着那一小盆艳红的凤仙花,道;“我不是让你去买花,你就搬来这个?”      大勇不解,“少爷你没说要买什么花,就挑了小的认为最好看的一株花。”      南少忱嗤了一声,“这叫好看?”      “少爷,你怎么想起买花来了?我记得你好像跟这些花合不来的。你不是闻了花粉会生病么?”      南少忱敲了他脑袋一下,“多事。你一会儿再去苏家一趟,让老板亲自将花送过来。”      “可是少爷,刚刚那位苏姑娘说了,买的花少,她不给送。”      “那你就不会多买一点?”      大勇点头:“知道了少爷。”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少爷,我还没问你,你要买哪种花啊?花实在太多了,我这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南少忱很头疼,他要不要换一个机灵点的跟班呢。      这次大勇去了绒绒家,却扑了个空。      开门的是苏夫人。      “你是来买花的?绒绒现在不在,不如我带你去花圃挑?”      大勇这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少爷说要让老板亲自送花的。既然人不在,那我就下次再来。”      回去以后,南少忱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换一个机灵点的跟班。      “你就没问问她去了哪里?”      大勇急忙上前,“少爷,这个我还真问了。”      “去哪了?”      “那位夫人说去了南员外家。”南员外家不就是老爷那里么?      “怎么不早说?”   ☆、第 15 章      南员外刚到家就被南夫人拉了过去,喜滋滋的将绒绒的事告诉了他。   “你是没看到,从绒绒一进门,少忱这眼睛就没离开过。两眼都冒绿光了,跟饿了很久的狼是的。这下可好了,我这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南员外呷了一口茶,“别高兴的太早,苏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娶到的。”   “这话怎么说?咱们和苏家可是旧识,你和苏先生又是同窗,绒绒和少忱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虽说现在来往的少了,可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绒绒嫁给少忱也好过让她嫁给不认识的人好吧。”   “就因为知根知底,我才说这件事不容易。”南员外放下茶杯,接着道:“你儿子从小便欺负他的宝贝闺女,苏致远有次还差点打了他。从那以后,苏致远可是不再让少忱接近绒绒,连带着对咱们也是冷言冷语起来。再加上少忱这一离家又是几年,也从不对任何人提起他到底做了什么,而且从他回来以后人们又都是风言风语的。你觉得就凭苏致远那古板的性子,会将他的宝贝闺女嫁给少忱?”   听他这样一说,南夫人也有些犹豫了,道:“少忱不肯说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一定有他的原因,人们说的都不可信。”   “少忱什么样我们自己清楚,可是苏致远并不一定清楚啊。”   南夫人心里刚刚落地的那块石头又悬了上来。   “这事我还要再问问绒绒。若是绒绒对少忱也有意,那就好办了。”这一琢磨,这才派人将绒绒接到了南府。   理由自然是请教种花的问题了。   其实绒绒一点都不想去,可是人家连马车都停在门外了。   “你家少爷也在家么?”   赶马车的大叔回道:“不在,少爷这几天住在别院。”   别院?莫非是......   绒绒心里冷哼一声,无耻下作的人。   南夫人自然不会直接问绒绒是不是对少忱有意,生怕和南员外说的那样,弄巧成拙,那可就糟了。   “绒绒,我听说有种花捣碎了,汁液可以用来涂染指甲。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种花?”   绒绒指了指凤仙花说:“就是这个了。这个是凤仙花,也叫指甲花。”   “你可知道这凤仙花怎么弄到指甲上?”   绒绒点点头,“知道。”   南少忱气喘吁吁地赶回家,站在门口喘匀了气,擦干了汗,才状似不经意地走了进去。   “少忱,你回来的正好,看看娘的指甲。”南夫人十只手指上涂满了捣碎的凤仙花,艳红至极。“这是绒绒给我弄得,说是染出来特别好看。”   绒绒始终背对着他。   南夫人接着说道:“你去看看绒绒的,她涂得是粉色的。”   南少忱笑笑,“是么?我倒还是第一次看到用花染指甲的。”说着便在绒绒一旁坐了下来。   绒绒现在悔得要死,刚才就不该听南夫人的怂恿,染什么指甲。   小巧白皙的手搭在桌子上,十个圆润的手指上是淡粉色的花瓣。   南少忱竟然直接拉过她的手瞧了起来。   他的手有些烫人,带了几分汗意,“嗯,确实有点意思。”   绒绒的脸倏的涨的通红,她刚要发作,那边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她站了起来,直接擦掉了手上的花,说:“南夫人,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南夫人抬着两支胳膊,“确实不早了,不如就留在家里吃饭好了。就当是感谢你告诉我一个这么好的法子。”   “南夫人您太客气,我就不打扰了,家里还有事呢。”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南夫人上前给了南少忱一巴掌,“臭小子,怎么上去就抓人家姑娘的手?这下真把她吓跑了吧。”   “不是你让我看的么?”   “我是叫你看看,可没叫你摸人家的手。”   绒绒一直在骂那个混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等她发现的时候,绒绒已经离大街很远了。   她吓得腿几乎都要软了,手心冒着冷汗。绒绒装作掉了东西,回身去捡的时候迅速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大惊失色,分明是上次打牡丹的那三个坏蛋。   绒绒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怎么办,难道她救牡丹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现在是找她报复的?绒绒下意识的就是跑。可是还没跑几步,那三个人发现苗头不对,几步便追了上来。   绒绒心想这下完了。   正当她感到无比恐惧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肩膀。转头一看是男人的手,吓得惊叫出声来,回过头紧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胡乱踢了一通。   反正要是被他们抓到了,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干脆和他们拼了命。这样一想,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只听到那人闷哼一声,随后捂着肚子弯着腰痛苦呻吟。   南少忱咬着牙道:“苏绒绒,你怎么不看清了就打。”   “怎么是你?”   当然是他了,要不是他及时发现那三个混蛋鬼鬼祟祟的跟在她后面,恐怕她就要遭殃了。   他干脆的解决了那三个混蛋。刚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准备叫住她。没想到那丫头突然想发了疯一样,对他拳打脚踢的。他一时没有防备,就被那丫头踢了个正着。   南少忱当时脑袋一片空白,额角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只觉得被她踢中的那处让他疼得几乎要断了气。   绒绒微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不过你跟他们三个不是一伙的吗?”   “谁跟他们一伙了。”   不是一伙的,那上次还在酒馆一起喝酒呢。   又看他痛苦的样子,“你有没有怎么样?我踢到你哪里了?”   南少忱深呼了口气,强忍着,“不碍事,你赶紧回去吧。”   “你脸都白了,真的没事吗?到底踢到哪里了,不然我帮你看看严不严重。”   看......看看?   南少忱当即黑了脸,“都说了没事。”   绒绒被他一吼,也有些委屈,“那么凶做什么?我又不是有意的。”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才不管他呢。   绒绒离开以后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究竟伤到了哪里竟疼成那样,便又折了回去。往巷子里看了看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城西的别院是南员外很久以前置办的宅子,南少忱刚刚回来的时候住在这里。   南少忱此刻的脸简直比锅底都要黑。   回到屋子里,锁了门,脱了衣服检查。他又不是大夫,哪能看出什么毛病来。可是要他请大夫来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南少忱骂了脏话,这疯丫头真是太狠了,到底吃了什么,怎么力气这么大?这都肿了,南少忱找了些消肿的药膏,自己咬着牙上了药。   一边上药一边想着,以后一定要让苏绒绒亲自给小爷上药才行。   那三个混蛋以及他们背后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几日后,绒绒偶然听起街边卖菜的大婶说起,最近官府将炎州所有的赌坊都关了,还抓了不少放高利贷的人。   其实放高利贷的人从前朝就已经存在了,那些人大都是穷凶极恶。若是还不起钱,杀人放火,卖人家的儿女,做尽坏事。碍于这些人要么都是些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背后有人,官府便不   愿意惹这些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这次竟然一口气肃清了这么多人,全部投进了大牢。百姓无不额手称庆,甚至还送去了牌匾到衙门。   绒绒听到这些,急忙问了一句:“那些人里有没有一个手臂有刀疤的?”她忽然想到那天跟踪她的人。   大婶道:“那些人,凶恶的很。我听说有的人整个身子都是刀疤,看着可吓人了。”   一位大娘压低声音,“我家的小儿子就在衙门里当差,他说这次官老爷会这么做是因为那些人得罪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这才全都抓了起来。”   绒绒只觉得大快人心,连多日来的担忧和恐惧一下子就烟消云散,终于可以舒口气,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药起了作用,南少忱那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让南少忱更担忧的是不是外伤,而是内伤。   他是一位正常的男人,有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可是这几日他的小兄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早上尤为厉害,可是现在竟然软绵绵的耷拉着。   南少忱再也坐不住了,一定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医馆是万万不能去的,整个炎州城有谁不认识他的。   南少忱想了想,换了身小厮的衣衫出了门。   其实这种大夫还是很好找的。   多数男人为色所迷,常年浸淫在安乐窝,身子早早的便被掏空了,可是又不能为外人所道。只能偷偷找这些个大夫,暗中服药。以希冀可以再展男人雄风。   这些大夫只要稍作打听便能找到。   南少忱刚进了大夫的后院,便开始后悔了。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大夫走了出来,“你是来看病的吧?”   南少忱咒骂了几句。   大夫看过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男人嘛,总是好面子的,更何状是这事了。   “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南少忱僵着脸站在屋子里,据说这个吴老三最会看这病了。关键是嘴巴严,不会到处说。   吴老三看了南少忱一眼,挑了下眉,这么年轻那里就不行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再仔细一打量他,虽说穿的粗布麻衣,可是这通体的贵气还是掩盖不住的。到时一定要狠狠敲一笔才是。   南少忱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声斥道:“你还看不看病了?”   “看,看。先把裤子脱了吧。”   ☆、第 16 章      南少忱一把捞起一旁的刀子架在了吴老三的脖子上,“你耍小爷是吧?”   吴老三举着双手,哆哆嗦嗦道:“不敢,不敢。我刚刚想到其实不脱裤子也有法子。”   南少忱冷哼一声,“果然刚才是耍小爷的。看来今天小爷也得让你尝尝这滋味才是。”说着手上的刀子便开始往下。   吴老三吓得满头大汗,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这位爷,小的,小的不敢啊。这看病都是讲究个望闻问切的,小的总要知道情况才好下药啊。”   南少忱心里正烦躁着,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起来起来。”然后又问道:“现在不看情况还能不能下药?”   吴老三咽了口口水:“若是爷能口述一下也,也行。”   他现在要是还敢叫他脱裤子,他可真就是别想活命了。   南少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人踢到了,只说是不小心碰到了。来看这病已经够丢人的,要是说是因为被一个女人踢了,他可真就是......   吴老三可是个人精,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可是碍于他手里那把刀,他也不能说出来啊。只是开了一个壮阳的方子,尽快打发了他才是。   南少忱拿到了药方,冷声道:“这方子可真管用?”   “虽然不能说一定有效,但是小人可是凭着这张方子治好了不少人。有些可比爷的严重多了,最后也都......”吴老三一看南少忱脸色铁青,急忙闭了嘴,生怕自己再说错了话惹恼了他。   南少忱便让这里不识字的大勇去煎药。   “公子,您是不是生病了?”大勇多嘴问了一句。   南少忱正在气头上,口气自然不善:“碎嘴,去干活就是了。”   大勇嘟哝了一句,急忙出了门。   少爷这几天有些反常啊,怎么火气这么大?   大勇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牡丹姑娘。   这牡丹姑娘可真好看,难怪少爷会喜欢她,还任由她随意出入这座院子。   可是奇怪的是,少爷却从未将牡丹留在这里过夜。美人在怀都能坐怀不乱,而且没有半分瞧不起她们这些人,甚至他还听到有些姑娘道,若是少爷愿意,就算是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都好。   少爷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大勇手脚倒是快,嘴也快。牡丹端着一碗药汁进来:“听大勇说你身体不适?”   南少忱摇摇头:“不碍事。”这个大勇,回头就将他的嘴缝上,看他还敢到处乱说。   牡丹将药汁吹凉,正准备要喂他,被南少忱抬手挡住:“我自己来就行。”说完拿过碗一仰头喝净。   牡丹拿着帕子给他拭去嘴角的药汁,这次见南少忱没有躲开,心里一松,觉得事情有了缓和。   “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我让人请大夫过来瞧瞧。”声音温柔酥骨。   这种事怎么可能直接叫大夫过来,他那张药方子还是乔了装去买来的。   南少忱摆了摆手,本就心里堵了一口窝囊气,说话也冷了几分,“说了不用。”   牡丹坐在他身旁,突然就红了眼眶:“南公子,你最近对我冷淡,是不是因为我见了张公子?”   南少忱看她一眼,沉着脸道:“我花了那么多钱要替你赎身,你不肯。好,你的决定我不会多加干扰。我让你不要再接客,洁身自好。可你呢,背着我重操旧业。嗯?”   牡丹的脸色煞白,捂着嘴小声哭了起来:“南公子,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爹好赌,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我又没有钱,那些人就拿我爹威胁我。若是我有一点点办法,我是绝不愿再做那事的。”说完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以后,她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南公子了。几次来找他,都被告知公子不在。   这事也怪她,南公子喜欢什么人她又怎么能过问,还平白的给他脸色看,她哪有什么资格和南公子置气,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天张公子喝了点酒,吵着要见牡丹。现在谁不知道,牡丹已经被一位大财主包了,不接其他客人了。可是那张公子一张张地拍着银票,妈妈看的眼睛都红了,便过来说和了几次。牡丹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便应了。   没想到偏偏就被南公子看到了。   自打南公子见到她和那张公子一同从景春楼里出来后,对她不理不睬,也不再去看她。牡丹是悔恨交加,真不该一时冲动。   “南公子,你一来这景春楼的时候我便瞧出来了,你定不是那普通的人物。你不说我也便不问,来这里的男人不就是图了一时快活。你是个好人,不仅没有瞧不起我们这些沦落风尘的人,还待我极好,不像那些混蛋只贪图美色。”说完擦了擦腮边的泪珠。   南少忱抿着嘴没有说话。   牡丹低声道:“说句不知廉耻的话,若是我还是以前那个牡丹,也没能沦落至此,定会嫁给你为妻。”说完手轻轻地搭在了南少忱的手上,然后微微收紧。   牡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很是惹人心疼。   南少忱见她哭得实在可怜,一时不忍,“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会尽量帮助你。只是那事还是不要再做了。”   牡丹将南少忱的手拉到胸前:“南公子,你若是嫌弃我的出身便收了我吧,为奴为婢,有没有名分,只要南公子不嫌弃,我就一直跟着你。而且,南公子心里也是有我的吧,不然不会为了我将那些人都送进官府。”   南少忱蹙了蹙眉,冷声道:“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便已经告诉过你,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赎你出来是让你重新过开始的。并不是为了让你给任何人为奴为婢的。我对你毫无嫌弃之意,但是并不代表着我对你有意。”顿了一下又道:“还有,我将那些人送进官府和你也没有半分关系,只不过那些人得罪了我。””   牡丹脸色微变,“我知道,我知道南公子不喜欢我。我能不能问一句,南公子究竟是受何人之托?”   “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   “南公子,我明白了,是牡丹痴心妄想了。   绒绒这几日都没见到南少忱,她也乐得轻松。   快到晌午的时候,给苏先生送饭这事,绒绒又揽了过去。   本以为这次依旧见不到宋公子,可是到了书院以后,那一袭白衣跃然于眼前,绒绒心里欢喜了一阵。   “宋公子。”   宋行书微微一笑:“许久未见到你了。”   “宋公子在等我?”绒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完以后便捂住了嘴,觉得自己太过随便,这样会被认为是轻浮的女子吧。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不对.......我......”绒绒越说越错,干脆闭了嘴。   宋行书笑笑,看着她微微窘迫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休息,很少会有人过来这里。”   “嗯?”   宋行书的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没错。”   绒绒微微的张着嘴,一脸傻乎乎的看着他。   宋行书掩嘴假意轻咳了一声,指了指绒绒手里用帕子包起来的东西,“你手里的那个是不是也要拿给苏先生?”   绒绒这才回过神来:“不是,这是给宋公子的。”   宋行书本想再打趣一句,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可是看她已经一脸迷糊的样子,算了,万一再吓到她,说不定以后不看再来了。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绒绒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道:“听小厮说宋公子有事去了京城。可是为了科举考试的事?”   宋行书目光灼然,“我去了京城一个叔父家,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告诉你。”   绒绒笑道:“我还以为是宋公子觉得麻烦了,不愿再帮我送饭了。”   “怎么会呢,为苏姑娘效劳,乐意之极。”   正午的日头正足,绒绒戴了一顶草帽,阴影打在脸上。秀气可爱的鼻子上微微的汗珠。宋行书心念一动,伸手要去擦掉她鼻子上那一点水渍。   绒绒半仰着头,看着他的手慢慢向自己伸过来,却突然垂了下去,一双修长的手落在食盒上。   绒绒稍稍松了口气,他刚才不会是想碰她吧。   也许不是,宋公子不会是那样轻浮之人。   绒绒道了谢,一脸若有所思的离开了,脑袋里全是宋公子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还有他的手明明是要来碰她的脸,却突然改了方向的动作。   一个异常大胆的念头不期然的闪过,绒绒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怎么可能呢。   突然想起南少忱说的话,他们这样算不算是私会?   宋行书打开丝绢,花糕的香味淡淡的。宋行书和很多男子不太一样,他很喜欢吃那种甜甜腻腻的点心,只不过怕会被人取笑,人前便很少吃。   手指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没有上次的软糯,而且太甜了。   宋行书嘴角的效益更明显,这几天她没有来,该不会是在家学做花糕吧。   唇齿间的花糕,带了馥郁的香气。   ☆、第 17 章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原来是躲在这里了。”楚封突然出现在身后,“我怎么刚刚看到你和一个姑娘说话。”   宋行书拿着花糕的手微微一紧,“这里教书先生的家人,说是让我将这个食篮拿给他。”   “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和小姑娘私会呢。这要是被我姐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宋行书眉头紧皱,“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人听到。”   突然瞥他手里的糕点,笑道:“你竟然喜欢吃这玩意儿?这个只有女人才喜欢呢。”说完以后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太甜了,难怪只有女人才会喜欢。   宋行书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东西收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道:“你不好好在家念书,怎么突然又跑到炎州来了?”   楚封勉强将嘴里的花糕吞咽了下去:“我可不像你,捧着书能看一天,我是片刻都坐不住。出来散散心也好。”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考试,你倒是不着急。”   “我急什么,即便是我不参加科举考试,将来也会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不说这些了,我还没吃饭呢,走走,佳肴楼,我请客。”   “我便不去了,一会儿先生还要授课。”   南少忱说了句“扫兴。”然后又说道:“对了,这个是给你的。”   宋行书看看手里的玉佩,蹙眉道:“这是......”   “自然是她给的。不然你以为我不辞辛苦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宋行书将玉佩还给他,“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要还你自己还回去,若不是她整天缠着我,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事呢。”   绒绒在花圃里选了一株兰花。   炎州有一条专门供人们卖花的街道,人们都称之为花市。每年的这个时候,花市便会专门空出一片地,人们将各自的花送去花市,然后由花农选出一株他们认为最好的花。   得票高者,便是这年的花神。   绒绒抱着一株兰花直接去了花市,街上碰到了南少忱。   “你这是去哪里?”   绒绒没回应。   南少忱看着她往花市的方向走,问道:“你是去参加什么花神?”   绒绒依旧没理他。   南少忱歪头看她气鼓鼓的小脸,笑道:“莫不是变成了小哑巴?”   “你才是哑巴呢。”   “说话了就好。”   绒绒偏头看了看他,“你的伤好些了?”   南少忱嘴角抽动一下,“你说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   南少忱又是一声冷哼。   “那天我看你疼得厉害,到底是伤了哪里?”   “这你就不要管了。”   绒绒偏头道:“我也没用多大力,怎么会那么疼?”   南少忱耳尖有些泛红,“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上次被她踢的地方,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又去找了那个江湖骗子,只说什么事都没有,将来生十个八个儿子都没问题,可是怎么就不行呢。干脆就找这个罪魁祸首来试试,说不定就......   南少忱握拳,看着绒绒的目光深沉,一定要找她试一试才行。   南少忱跟着她到了花市,那里已经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有人横冲直撞的,南少忱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她护在身边不被碰到。   绒绒将花送到了里长那里,拿了花贴。   南少忱问她:“你想不想被选中?”   “当然想了,若是我种的花送到了皇宫,那可是无比的光荣。”最主要的是,她和花蕊打了赌,要是输了就不能再种花了。   南少忱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光荣的。”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那娇俏可爱的模样,还真让人移不开眼。   南少忱刚要说话,大勇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少爷........少爷,牡丹姑娘要找你,说是有急事。”   这个大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不仅要换了他,还得让他去刷茅房。   再一看绒绒,已经走得远远地了。   娘说得对,这个牡丹一定要解决干净,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南少忱刚到别院,牡丹便扑了上来,“南公子。”带了哭音。   南少忱拧着眉推开她,“出什么事了?”   牡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我实在没什么脸来找你了,只是我也走投无路,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说完眼泪流得更凶,抽抽搭搭道:“我爹他又开始赌博了,听说还偷了主家的东西拿去赌,被发现后打了个半死。他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毕竟还是我爹啊。”   南少忱倒是听说了这件事,当时管事的找他来的时候,他确实说了教训教训他。这些人,怎么下手没个轻重的。   “我会找人给你爹请大夫的,你就放心吧。”   牡丹抹了眼泪,“南公子做事我又怎么不会放心呢。不过牡丹还有一事相求。”   “我爹欠了钱,说要是还不上便让那些人来找我。前几天他们真的就找来景春楼,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嬷嬷为此还大发雷霆,让人打了我。”说着便将衣袖拉了上去,一道道紫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南少忱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爹欠了他们多少钱?”   “说是五百两。”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牡丹微红着眼眶,脸上尤带着泪水,“南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牡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牡丹走后,大勇小声道:“少爷,牡丹姑娘在景春楼过的这么不好,可是为什么又不让你为她赎身呢?”   南少忱瞟了他一眼,“大勇,你来南家多久了?”   “我来南家的那一年少爷刚好离家,说来也有四年多了。”不过这个牡丹姑娘有什么关系。   南少忱意味深长地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少爷......”   “从明天开始你去洒扫别院的茅房。”   大勇瞪圆了眼睛,“.......少爷!”   绒绒去书院给苏先生送饭。   “我不是说了和你一起来书院,你怎么又一个人跑来了?”   突兀又熟悉的声音,不是南少忱还会有谁。   绒绒一想到他和那个牡丹,也许还有杜鹃,水仙的纠缠不清就浑身不自在。冷着脸,“你有那么多人要照顾,哪里还空的下时间跟我来书院。”   南少忱微一挑眉,随即慢慢的笑了起来,“绒绒,你吃醋的样子真是招人疼。”   绒绒脸上一热,“谁吃醋了?”   南少忱偏头看着她笑。   绒绒抬起头挡住自己的侧脸,叫你看。   “我来这里有几次了,没觉得哪个书生有多好。”连他的一半都赶不上。“而且还酸腐的很,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成天游手好闲,还总是去那种地方。   “什么叫跟我一样?我怎么样了?”   绒绒没理他,转身就走。   南少忱跟了上去,右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从后面一看,好像是将她揽在了怀里。   绒绒推了他一把,气呼呼地质问道:“你做什么?”   “你肩膀上落了东西,我帮你拿掉。”   绒绒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什么都没有。又想起他之前几次也是这样,突然拉她的手,他是不是以为她和牡丹那些人一样,可以肆意调笑,心头越发恼怒,“你刚才不是问我你怎么样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无耻,不要脸。成天无所事事就只知道欺负人。”   南少忱怔住,还从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指着他鼻子骂。还有,他心头涌出淡淡的失落,他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绒绒一口气说完,脸都涨的通红。见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有些骇人。便下意识的想要跑。可是不知道为何脚怎么也移不开。就这么瞪着他,和他对峙。   南少忱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肩膀上是真的有东西,没告诉你是怕你害怕。”   他这是什么语气,示弱?   南少忱见她露出了一脸的不相信和......嫌弃,对,就是嫌弃。   干脆将手往她面前一摊,准备吓吓她,“就是这个东西。”   绒绒乍一看到在他手里蠕动的虫子,吓得大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后面可是长长的石阶,这要是摔下去,可真就完了。   南少忱反应更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拉进自己怀里,一个翻身,两人便摔在了一旁的草坡上。   ☆、第 18 章   一阵天旋地转以后,绒绒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揉揉被撞得生疼的鼻子,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南少忱的胸膛。   抬手用力将他推开,南少忱被动翻了个身,躺在地上。   绒绒看他紧闭着眼睛,上前推了推他,“起来了。”   南少忱没有动,绒绒心里咯噔一声,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南少忱?你怎么了?”   他刚才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她都听到他的闷哼声,当时一定很疼吧。   绒绒看到他额头有血慢慢地流出来,她害怕的不知所措,“怎么会流血呢?你别吓我啊。”说着便哭了出来。“南少忱,你可不要死啊。”又拿出手帕捂住他的额角,温热的血沾在了她手上,绒绒整个身子因为恐惧都在微微发抖。   “你等着,我去找人过来。”   可是绒绒刚要站起来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又摔在了南少忱的身上。   南少忱低沉的声音,“我还没死呢。”   绒绒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心情大起大落,然后又哭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南少忱顺势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凉,“这么害怕我会死啊?”   绒绒用力点点头,“当然了。”   南少忱咧着嘴笑了出来,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到绒绒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了。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疯丫头,一点好听的都不会说。后面那几句就不能不说啊。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你的肩膀上是真的有东西。”   “相信了。”绒绒哭够了,抬手擦眼泪,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他包在手里。   就知道不该相信他的话,咬了咬嘴唇,“还不放手?”   南少忱反而握得更紧了,笑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能放开。”   绒绒用力往外挣扎,南少忱笑着看她动作,就是不松手。   “你要是再固执下去,就有人过来了。”   绒绒泄了气,“说吧,要我回答你什么?”   “你真的想做那个什么花神?”   “嗯。”其实也不是很想赢,就是花蕊三番五次的挑衅,她咽不下这口气罢了。不过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好,我知道了。”   绒绒挣了挣手,“可以放开了吧。”   “你来这里到底是见谁的?”   绒绒看他一眼,一口咬定,“给我爹送饭的。”   “苏绒绒,你说谎。”   “随便你信不信,赶紧松开。”   “最后一个问题。”   绒绒瞪他,“你还有完没完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么?那个香囊你真的没有打开看看?”南少忱问她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深不见底。   绒绒心跳有些快,脸上微微发烫,别开脸不去看他,“因为你是个登徒子,我也没有看到什么香囊。”   南少忱突然笑出声来,“好了,我知道了。”   他又知道了?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个登徒子了?   “绒绒,你手心出汗了。”   “那你还不放手。”   南少忱没再为难她,松开了手。“绒绒,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绒绒横他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子。   “扶我起来。”   “你自己不会起来啊?”   南少忱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真起不来,我头受伤了,现在晕的厉害。还有,我刚才试了一下,脚好像也扭伤了。”   要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估计躺在那里的那就她了。   绒绒伸手扶他起来,也不知道南少忱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被他拽到了,绒绒几乎整个人都扑到了他怀里。   南少忱勾着唇角,不盈一握的纤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些像花的味道。   绒绒扶他起来以后,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你府上的人来接你。”   “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大白天的你一个男人怕什么。”说着拔腿就跑了。   南少忱低头笑了笑,她不会不回来了吧。   南少忱被家里的下人抬回去的。   南夫人见状吓了一跳,“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小伤而已。”   南夫人神情一凛,“你该不会是对绒绒图谋不轨,被人家打的吧。”   南少忱颇为无奈,“娘,你瞎想什么呢。”   “可是刚刚绒绒来的时候,我看她神色慌张,衣衫不整的,你又是这副模样。”说完对着他的脑袋一拍,“你们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南少忱疼得倒吸一口气,“您就别乱想了,我这是自己摔的。”   南夫人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一脸的窃喜,“这么说来,我很快就要做奶奶了。不行,我得让你爹赶紧回来,好商量商量这件事。咱们可不能让绒绒受了委屈啊。”   南少忱头疼的更厉害了,“娘,这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绒绒回家的时候碰到了笑得一脸得意的花蕊。   她扬了扬脖子,“你怎么这副模样,做什么去了?”   绒绒摸了摸有些散乱的头发,“不小心摔了一跤。”   花蕊嗤笑一声,“该不会是看了偷偷跑去花市看到我的支持人数比你多而伤心了吧。”   “离最后结果还有几天呢,有什么好得意的。”   花蕊捂着嘴直笑,“确实没什么好得意的,可是只要我比你高我就高兴。而且我看了看我的的支持人数几乎过半了,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苏绒绒,你这次输定了。”   “那我就先祝贺你了。”   花蕊一咬牙,“你可不要忘了,你输了以后就不准你再见徐满大哥,就算是送花都不能找他。”   绒绒觉得花蕊简直不可理喻,“花蕊,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徐满,你喜欢他也是你们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完全可以让他来提亲。还能有你什么事?”   花蕊指着她,怒气冲冲道:“你还说你跟徐满大哥没什么?你都想着让他跟你提亲了。”   绒绒觉得她实在没法再跟花蕊说话了,这人分明就是死脑筋,根本说不通。   干脆直接就离开了。   花蕊恶狠狠地瞪着她,苏绒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转身就看到站在巷子口的徐满。   他涨红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边。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苏姑娘说她要是喜欢他就会叫他来提亲?那她喜不喜欢他呢?   “徐满大哥?”   徐满看了花蕊一眼,一张脸憋得更加红了,不等花蕊走近,转身就跑了。   回去以后,绒绒想到他几次提到什么香囊,莫非是真的给了她,她自己忘了收在什么地方了?   苏夫人进来就看到整间屋子被绒绒翻得乱七八糟的,道:“这是做什么呢?”   “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香囊?”   “香囊?什么香囊?”   “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没见到就算了。”果然南少忱是在骗她。   苏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赶紧收拾收拾,你爹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苏夫人走了几步又回来,道:“绒绒,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娘,你说什么呢?”   苏夫人笑道:“没有就好,娘也只是随口问问。想着你都十六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跟南少忱走得很近,我还以为......”   绒绒立刻说道:“娘,您说什么?”   “好了你赶紧收拾吧,我去做饭了。”   绒绒练字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抬头就看到院子外面的葡萄架。   以前南少忱还住在隔壁的时候,每年还没等到葡萄成熟的时候,他便爬上墙头偷摘葡萄吃,还将葡萄籽扔到她面前。   “苏绒绒,你家的葡萄可真甜。”   绒绒那个时候个子小,拿了木棍也够不到他。   “坏蛋,你不能偷吃我的葡萄。”   南少忱对着她做个鬼脸,“你打不到我。”   绒绒看他都快将葡萄吃完了,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指着他道:“你把葡萄都吃光了,乞巧节的时候我就不能听牛郎和织女说话了。”   南少忱最怕的就是绒绒哭了,急忙从墙上翻了下来,“你别哭啊,葡萄还有很多呢,我没有吃完。”   “这次被我抓到了吧。”绒绒的脸上哪有眼泪,一双大眼睛澄亮,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   南少忱捂着头,“你......”然后就晕倒在地。   绒绒赶紧丢了手里的木棍,“你怎么?”   南少忱一动不动,这下绒绒真的哭了,“南少忱,你不要死啊。”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笨,三番两次地被他骗。   南夫人见女儿写字的时候竟然怒气腾腾的,便探过身去看看,“绒绒,你这写的是什么?”   绒绒低头一看,满纸写的竟然都是南少忱三个字。急忙揉成一团,道:“每天练字实在乏味,就胡乱写了。”   南夫人看看女儿,没有说话。   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分明写的是南少忱三个字。南夫人更加忧心起来。      ☆、第 19 章      南夫人愈发觉得这件事不能不说了,敛了神色,“绒绒你先别忙,我有话要跟你说。”      绒绒停了笔,“什么事?”      南夫人犹豫了一下,道:“你爹在你小的时候跟人订了一门亲事。”      绒绒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夫人,“娘,您......说的是真的?”      苏夫人点头,“本来说好了等你及笄的时候便去提亲,只是没想到你爹突然辞了官,然后回到了炎州。本以为你及笄的时候对方会找来商议此事,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年。”      苏先生之前说过,先不要告诉绒绒。他先去托人去帝都那里打听打听的情况,若是对方还是愿意促成此事,让她再告诉绒绒。若是对方不愿意,她反而觉得更好。      毕竟这件事,她从心里就反对。除去楚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不说,他们现在不在京城,也不知道楚家的长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放心绒绒嫁去京城。还不如在这里找个普通人家,就是绒绒受了什么委屈,也有给她撑腰的。高门大院里的明争暗斗,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得不说,尤其是南少忱这次回来。      那小子存了什么心思,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虽说绒绒现在对他没意思,可是难保时间久了生出情愫来。更何况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这种事还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绒绒真的喜欢了他,那时候再告诉她这件事,对方不愿意也还好说,若是对方执意迎娶,绒绒岂不是要伤了心。还是趁早敲打敲打她。      “绒绒,娘今日和你说的这些你可是听明白了。”      绒绒点点头,微微有些愠色,“还不就是因为对方的地位显赫,所以这事成与不成都要人家说了算。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也就只有等着人家先开口了。”      苏夫人叹口气,这件事也确实委屈了绒绒,当娘的心里同样也不好受,“你爹已经托人去打听了,也送了书信过去,相信很快就有回音了。这段时间,若是真的碰到了好后生,也要注意些。若是没有,等以后娘定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将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绒绒只觉得眼里一阵酸涩,道:“娘,我都知道了。”      什么高门大户,官宦之家,她一点都不稀罕。她就像找个老实本分的人。若是让她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子,还不如嫁给南少忱呢。      绒绒面上一热,摇摇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才不会嫁给那个无赖呢。      晚饭依旧是一片安静中吃完的,苏先生连日来为科举考试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并没有注意到妻女的异样。      绒绒心不在焉的练了一篇字,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南夫人竟然亲自找了过来。      “南夫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请进。”      “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来找你的。”      “是不是家里的花出了什么事?”      南夫人叹口气,“要只是花出了事也就好了,现在出事的事少忱。”      “他怎么了?”      “他昨天回来以后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里发起了热,现在整个人都不清醒了。”说着还掉了眼泪。      绒绒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南夫人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所以就叫你过去看看。”      “怎么没请大夫过去看看?”她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啊。      “我本来也没想着找你的,可是他毕竟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去看看他也算是理所应当的。”南夫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说这话不合适,可是.......”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绒绒觉得内疚,不能拒绝她。      “绒绒,在跟谁说话呢?”苏夫人见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便忍不住出来看看。      “娘,我有事出去一下,您......”      南夫人歪头看了看苏夫人,冲她笑了笑。      这可是未来的亲家母啊。      绒绒跟着南夫人到了后院。      在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南夫人,我这样进来不大合礼数吧。”      南夫人抓着她的手,“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进来就是了。”      绒绒被南夫人拉进屋子。      “少忱,你好点没有。”      绒绒竖着耳朵,没有听到里面的人出声。难道南少忱真的病的昏迷不醒了?      南夫人在里面呆了一会儿便出来叫她:“绒绒,你过来看看他。”      绒绒扭捏道:“我,我就不进去了。”这可是男人的屋子,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能随便进这里呢。      南夫人又开始抹眼泪了,“少忱一向身强体壮的,不过是摔了一下,怎么就.......”      绒绒只好艰难地走到了内室,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一咬牙走了过去。      绒绒倒吸了口凉气,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      “南夫人,他,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南少忱的脸红肿了一大片,若不仔细看几乎都认不出那是谁。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病得很厉害。”      “我,我......”她还以为南夫人骗她呢,竟然是真的。“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没找大夫呢?”      “已经请过了,不过大夫说没要好的法子,我已经找人另外请大夫过来了,这个时候大概也快到了。绒绒,你在这里帮忙看着他,我去看看大夫到了没有。”      绒绒点点头,“我知道了。”      绒绒看了看他的脸,怎么会肿成这样?然后看到放在一旁的水盆,拿了布巾沾了水给他擦了擦。      南少忱的眼皮动了动。      绒绒以为他要醒了,低着头看了一阵,他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南少忱快要忍不下去了,他甚至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本来昨天还好好的,谁知道突然觉得浑身痛痒难耐,没大一会儿脸上便红肿一片。      他这是荨麻疹又发作了。      从小只要碰到花粉便会起荨麻疹,可是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碰到花粉了。      好在家里备着药,吃上几服药也就没事了。      谁知道第二天他刚醒,娘就坐在他床前示意他不要说话,说绒绒在外面站着呢。      娘可真是多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让她过来,下现在让绒绒看到他这副模样,他英伟高大的形象已经全然不复存在了。      不过被绒绒这样温柔地擦脸,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绒绒轻声呢喃道:“南少忱,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伤了额头,扭了脚么?怎么变成猪头了。”语气充满了无尽担忧。      猪头?嗯,他现在心里舒畅至极,便不与她计较了。      “你可千外不要有事啊,不然南夫人会埋怨我一辈子的。”绒绒伸出手指慢慢地靠近他的脸,在红肿的地方按了按。      南少忱一把抓住那个作乱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绒绒瞪圆了眼睛,猛地将手抽了出来。看着自己被咬的手指,又酥又麻,几乎要麻到心里,连心跳都紊乱了。      南少忱终于忍不下去了,慢慢地张开眼睛。      可是因为脸肿得厉害,眼睛只能张开一条缝。      绒绒迅速从床上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你,你醒了?”      他装作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肯定是病糊涂了才会咬她的手指吧。“南夫人说你病得很厉害,我,就来看看你。”      南少忱虚掩着嘴轻咳了两声,“谢谢你。你回去吧,我没事。”      “你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你帮我倒杯水吧,我口渴。”      绒绒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      南少忱故意将水杯打翻了,绒绒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水,“有没有烫到你?我再去给你倒一杯吧。”      “我的眼睛有些看不太清。”      绒绒听到他说眼睛看不清,吓的直接将热水倒在了手上,“啊,好烫。”      “烫到哪里了,过来我看看。”南少忱起身要下来。      绒绒摇摇头,“你别下来,就是稍微烫了一下,没事的。”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能看到我的手么?”      南少忱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有些过火了,可别真的吓到她才是。      将她的手抓住,笑道:“我就是脸肿的厉害才看不清的。”      “南少忱,你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吧。”其实他现在身上又痒又疼,可又不好随便抓,“绒绒,我后背有些痒,帮我抓一抓。”      “你自己抓。”      南少忱将手背到后面,使了半天力也没能够到。      绒绒看他略显笨拙的样子,终是软下心来,“是不是这里?”      南少忱扬着嘴角,“再上面一点。”      南少忱背对着她,似乎整个背都能感受到她指腹的热度,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猛然翻身,道:“好了,现在不痒了。”      绒绒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可怜,“你怎么会这样的,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南少忱支吾了两声,“我,我也不知道。等一会儿大夫来了就知道了。”      离开南家的时候都快晌午了,要不是她及时离开,南夫人非要留她吃饭不可。   ☆、第 20 章   绒绒匆匆赶回家,娘已经将午饭做好了。   “你跑去哪里了?”   “南夫人前些日子买了些花,不知道怎么照料,便让我过去看看。”   苏夫人道:“我记得她从不养花的,怎么现在倒是如此上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看到娘手里拎着食篮,“这是要拿去给我爹的么?”   “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去送。”   绒绒接过食篮,“日头大还是我去吧,很快就回来了。”   这次去书院依旧没有看到宋公子,连那个小厮也不在。就在绒绒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的时候,有人从书院走了出来。   绒绒定睛一看,有些面熟。   “请问公子可是清风书院的学生?”   楚封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便遇到了,笑得很是温和,道:“是。”   “太好了。”绒绒道:“可不可以请公子帮个忙?”   “姑娘请说。”   “我是来给我爹送饭的,能不能请你代劳交给他。”   楚封低头看了一眼她白嫩嫩的手指,“好,不过敢问姑娘的父亲是......”   “苏先生便是我爹。”   楚封挑了下眉,“你说苏致远苏先生是姑娘的父亲?”   “是。”绒绒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正欲伸手拿回自己的食篮,却听到他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拿去给苏先生。”   楚封心情极度愉悦,真没想到竟然是她,这倒是个意外地惊喜。   看来这件事回去以后还要另作考虑才是。   绒绒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徐满。   她现在一看到徐满就想起花蕊每次对着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很想就这样别开脸装作没有看到。   徐满的脸慢慢涨红,他抓了抓脑袋,一狠心,叫住了她。   “我,我有事要和苏姑娘说。”   “什么事?”   徐满紧紧地握着拳头,额头的青筋几乎都要爆出来了。“我,我......你最近有没有花要送,我现在有时间。”其实他很想问她,今年花神节的时候能不能接受他的花。可是对着绒绒,他竟然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就算是有也不好再找他,要是被花蕊看到了肯定又要说些难听的。   徐满低垂着头,“我,我知道了。”   傍晚,绒绒回到家以后实在饿极了,便忍不住先喝了一碗汤。   低头喝汤的时候,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了。绒绒吓了一跳,碗里的汤都洒了出来。   苏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苏夫人听到声音上前,“今天回来的是挺早。”见他不说话,脸色铁青,“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先生冷哼一声,疾言厉色道:“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们两个人做的好事。”   苏夫人一脸惊诧,不解道:“我们做什么了?”   “这一段时间是不是绒绒一直在给我送饭?”   绒绒暗道一声糟糕,还是被苏先生知道了。低着头上前,小声道:“爹,您怎么知道的?”   “还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让你去书院,你偏不听。”   绒绒此刻心里也很委屈,喃喃道:“现在天气这么热,娘身子又不好,我不去还能让谁去。”   “你,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绒绒不敢。”   苏先生厉目,道:“还有你不敢的事?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绒绒瘪着嘴没有吭声。   苏夫人上前,“这绒绒不也是心疼我啊,前几天给你送了两次饭,我这腿好几天都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书院建在那个地方,来回这一次,我连气都喘不过来。绒绒心疼我,你反倒责备起她来了。”越说越是替绒绒感到委屈,“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听我爹的话,将绒绒留在他那里呢,也不至于受这份苦。”   苏先生语噎,好半晌没说话。   他当初辞官时,并未多加考虑妻女往后的生活。他倒是无所谓,自小吃苦惯了。可是妻子不同,她娇生惯养,女儿又还小。可还是跟着他回了炎州。   绒绒见他沉着脸不说话,自打懂事以后从未见过爹发脾气,心下有些害怕,小声道:“爹,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还顶嘴。”   苏先生长长的叹口气,“算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以后我便在书院吃饭,你们谁也不要去送饭了。”   苏夫人虽然气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骂绒绒,可是听到他说要在外吃饭还是有些担心,“那怎么行?教书这么辛苦,要是吃不好身体累垮了怎么办?”   苏先生摆摆手,“一顿饭而已,不碍事的。”他抬眼看了看绒绒,道:“回来得急,现在口渴得很,去给我倒杯水来。”   绒绒抬眼看了看苏先生,见他脸色缓和不少,点头道:“知道了。”   绒绒离开后,苏先生重重地叹口气,满面愁容。   苏夫人小声问道:“你故意把绒绒支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先生道:“前几日我收到了楚家那边的回信,楚定邦那个老匹夫,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取消这门亲事,可是又不好直言,怕担了言而无信的骂名。”   “取消了亲事也好,绒绒嫁去那里我才不放心呢。”   “坏就坏在绒绒去给我送饭,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楚封。”   “怎么会遇到他呢?”   “大概是绒绒以为他是书院的学生,让他帮忙将食篮拿给我。”   难怪一向好性子的苏先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其实岂止是苏夫人不愿将绒绒嫁去楚家,他也是极不情愿的。他现在一个穷教书先生,不能给绒绒撑腰,没有娘家在后面扶持,绒绒去了只有受委屈的份。   绒绒从花市回来路过胭脂铺的时候,牡丹和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也刚好出来。   牡丹看到花绒绒便停了下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绒绒敛了笑容,没有说话。   “听说你参选了今年的花神?”   花枝见牡丹停下来和这个小丫头讲话,不由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绒绒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对着牡丹点点头。   牡丹一笑:“难怪了,他这几天天天跑去里长那里,原来是这样。”   绒绒没有听明白她的话。   牡丹道:“你放心吧,今年的花神娘娘非你莫属了。”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绒绒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花枝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小花娘?”   牡丹露出几分狠戾之色,“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认识她了。”   花枝艳红的嘴撇了撇,“说不定人家还不想认识你呢。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像咱们。”   牡丹白她一眼,冷笑一声。   绒绒再见到南少忱的时候,他脸上的红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在眼角处还能看到一小块红。   “你的病好了?”   南少忱笑道:“你不是说还会去看我?我可是每天都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说完以后又觉得这句话实在不合适,接着道:“你的病好了就好。”   南少忱看着她轻笑出声。   绒绒竟然慢慢红了脸,别开脸不去看他。“大夫有说是什么病吗?”   “说是荨麻疹。”   他刚说完就看到绒绒往一旁躲了躲。   南少忱一脸的不高兴,“你躲我那么远做什么,荨麻疹又不会传染。”   绒绒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那可不一定。”   南少忱故意上前一步,挨近她,“我会得荨麻疹还不是因为你,你现在竟然还嫌弃我。嗯?”   绒绒往后退,“你得荨麻疹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不要再过来了。   南少忱顿住了脚步,突然说道:“明天就是花神节了。”   “哦,我知道。”绒绒见他不再动,微微舒了口气。   南少忱状似无意地说道:“还从来没看过花神节是什么样的呢,明天晚上要出来看看才是。”   “花神节很热闹的。”   “你每年都出来看?”   绒绒点点头,“我每年都是和采荷一起出来的。不过她今年定了亲,就不能跟我一起出来了。”最后的语气有些失落。   南少忱摸了摸鼻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在最终日这天,绒绒一直坐立难安。虽说只是为了和花蕊赌气,可是万一她真的输了,岂不是就再也不能种花了?   苏夫人问道:“绒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这几天总是心神难安的?”   绒绒道:“没有,可能是最近太热了,总觉得烦闷。”   苏夫人看了看天色,阴沉的厉害,一丝风都没有,闷热难耐。“看上去快要下雨了。”   绒绒终于是坐不住了,扔下手里的绣活,说了句:“娘,采荷说让我给她送些花样过去。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苏夫人急忙喊道:“要下雨了,带着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丫头,不是才去送过花样子。   绒绒没有看到花,反而看到了宋行书。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涩。“宋公子是来买花的?”   宋行书摇头道:“我是来看你的花的,那盆兰花是你的?”   “你怎么会知道?”   “感觉应该是。”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和她很像。“你种的兰花很好看。”   “若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盆的。”花绒绒觉得只要对着宋公子就说些不经头脑的话,急忙补了一句:“你总是帮我给我爹送饭,就当做是谢礼了。不过我以后就不去书院给我爹送饭了。”这样一来,也就不能天天看到他了。   宋行书只是看着她笑,一脸温柔。“嗯,这事我有听说。”   绒绒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明天的花神节你会来吗?”   宋行书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来?”   绒绒:“我就是随口问问。”   “好。”   “什么?”   “我说我会去。”   ☆、第 21 章   南少忱一回到南府就喊,“大勇,大勇。”   “少爷。”   南少忱看了来人一眼,“大勇呢?”   “少爷,您忘了。大勇做错事被您罚去打扫茅房了。”   “去,把大勇给我找来,我有事问他。”   大勇一听少爷找他,差点喜极而泣,一路狂奔过来。   南少忱用力捂住鼻子,“臭死了,离远一些。”   大勇退了几步,几乎要哭出来了,道:“少爷,您总算想起我来了。”   “你一会儿去给我洗干净,跟我去街上。”   “好嘞。”大勇欢快地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少爷,今天可是花神节,您要去街上?”   “怎么?花神节我不能去?”   “当然不是的。少爷您闻到了花粉可是会起荨麻疹的。而且您这才刚好,现在去对您身体不好。”大勇做事脑袋不灵光,可是这拍马屁倒是有两下子。   南少忱皱了下眉,“不碍事,你赶紧下去吧。”   其实他这几年荨麻疹都没发作过,上次突然发作,大夫说是猛地吸进了过多的花粉,那些花粉不就是绒绒身上的。   南少忱现在有些担忧,绒绒若是以后坚持种花,他可就不大好过了。这可是关乎他以后能不能......   想着想着,南少忱竟然有些燥热起来。   南夫人一脸笑呵呵地过来,“听大勇说你今天要去赏花?”   大勇这么大嘴巴。   “是和绒绒一起去?”   “您这是明知故问”   南夫人掩着嘴笑起来,“这可是太好了,等你们互赠了花,明天我就让人去苏家提亲。”   “互赠花?那是什么?”   南夫人哼了一声,“跑出去这么多年,自然是不知道了。这未婚的男女,若是互相有意,便会在这天互赠花。你连这都不知道,可别到时被人抢了先。”   南少忱手指敲了敲桌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天色还未暗,街道上已经挂起了灯笼,四处放满了鲜花。到了夜里花虽然不如白天开得鲜艳,可是夜里赏花却别有一番风味。   绒绒有些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   苏先生和苏夫人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   绒绒洗干净了碗筷,回到屋子,“爹,娘,我一会儿想去赏花。”   苏先生低头喝着茶,“这半天心神不宁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绒绒咬咬嘴唇,“也不完全是这件事。”花神的事,她肯定瞒不过去了。就算是今天不说,等到了明天还是会被他们知道的。“爹,我跟您说了,您可不要生我的气。”   苏先生抬眼看了看她,“说吧,什么事?”   “那个,我参选了花神。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苏先生猛地将茶杯摔在桌上,厉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不要做。你现在倒是学会先斩后奏了。”   绒绒也有些急了,反驳道:“那怎么是丢人现眼的事了。我若是选中了花神,将来种的花送到皇宫,也算是为朝廷做事。”   “没理搅三分,让你读书认字,就是为了让你跟你爹顶嘴的?”   绒绒也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可是她就是听不惯爹说的那句话。讷讷道:“我不是跟您顶嘴,我这不是再跟你认错么。”   “有你这样认错的?”   苏夫人上前打圆场,“好了,消消气。绒绒这事确实不对,可你也说的太难听可些,什么叫丢人现眼?绒绒凭本事做事,怎么被你说的如此不堪。难不成,这世上除了读书做官,做别的事就是丢人现眼了?”   这个罪名可有些大了。   苏先生道:“我也并非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成天抛头露面的不说,现在还选什么花神,这不是哗众取宠么?”   苏夫人横他一眼,“你这老古板,读书都读傻了。”   苏先生摆摆手,“我说不过你们。总之,不管你们说什么,绒绒就是不能去。”   绒绒看着苏先生怒气冲冲的样子,道:“爹,我就是参选。到时候若真被选中了,我也不会坐在花车上游街的。我就是想着以后我种的花也能送去皇宫,皇上看了以后,龙颜大悦,就能多批阅奏章。也算是我为朝廷进了一点点绵薄之力不是?”   苏夫人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丫头,想得到是挺长远的。”   苏先生轻咳了一声,“这样说来我若是阻止了你,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绒绒可是个鬼灵精,说道:“爹不是说过即便是不在朝为官,也要为朝廷多做事么。我这也算是为朝廷做事呢。”   “算了算了,既然这事已经这样了,我多说也无益。不过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   “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苏先生叹口气,“你不是要去赏花吗?不要太晚回来。”   绒绒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做了个揖,“谢谢爹。”   绒绒走后,苏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绒绒这样的性子嫁去了楚家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个楚家你可打听清楚了?”   苏先生点点头,满面愁容,“说是已经有一房小妾和一个通房丫头。”   “这......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样。只是这楚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正妻还没过门,便想着抬小妾了。我看那楚家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南少忱早早的便到了绒绒家的巷子口,他手里也拿了一枝花。不过不是真的,而是找来木匠师傅雕刻的,上了色,简直栩栩如生。   大勇见少爷时不时看向巷子里面,也好奇地张望着。   “少爷,咱们到底在等谁啊?”   “话多,等着就是了。等一会儿人来了以后看我手势,马上消失。”   这可是他和绒绒第一次幽会,怎么能让别人碍了眼。   大勇心下了然,嘿嘿一笑,“少爷,您等的该不会是上次那位苏姑娘吧。”   “打扫了几天茅房,脑袋灵光不少。”   大勇道:“这苏姑娘可别牡丹姑娘好看多了,最主要的是苏姑娘她......”话还未说完,脑袋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大勇一脸委屈道:“少爷,为什么又打我?”   “刚夸你聪明是白夸了,你竟然拿绒绒和那个牡丹比较,打你都是轻的。”   大勇苦着脸,“少爷,我知道错了。”苏姑娘可是苏先生之女,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是牡丹能比得上的,也难怪少爷会生气了。   “还有,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在绒绒面前提起牡丹。若是犯了,就让你扫一辈子的茅房。”   “是,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南少忱看到绒绒急急忙忙地从巷子里跑出来,刚要喊她,便看到她朝另一边跑去了。   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宋公子还在不在。绒绒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呼了口气,将手放在了身后。   “宋公子。”   宋行书看到绒绒,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有事耽搁了一下。”   宋行书拿出一包东西给她,“给你的。”   绒绒接了过去,是几块点心。   “这是京城很有名的点心,你尝尝。”   绒绒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香甜软糯,很是好吃。“谢谢宋公子。”   “你喜欢吃就好。”   绒绒低着头,面颊微红,“去那边看看吧,听说今年会有唱戏的。”   大勇感觉到一股杀气,他瑟缩了一下,不敢去看少爷的脸。少爷手里的木头花都被他徒手折断了。   再一看走在前面的那一对璧人,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少爷是单相思人家苏姑娘。   南少忱喉头堵了一口气,几乎在暴怒的边缘了。   那个就是绒绒一直私会的白面书生,竟然是宋行书。他们竟然在这天相约赏花,竟然......   南少忱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原来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木头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少爷......”大勇看看地上的木头花,少爷现在肯定很伤心吧。又看看少爷,最后将木头花捡起来,急忙追了上去。   “少爷,您也别太伤心。苏姑娘虽然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可是苏姑娘也不一定喜欢他啊。”大勇知道少爷现在急需要有人宽慰他。“您看,上次您受了伤苏姑娘找到府上来的时候差点都急哭了呢。”看看少爷的脸色,冷的吓人。   大勇吞了吞口水,“就算是苏姑娘和那个小白脸一起赏花,也只是,只是互有好感。我看那个小白脸手里根本没有拿着花。说不定苏姑娘和少爷您一样也是单相思呢。”   南少忱猛然顿住脚步,斜眼看着大勇。   大勇吓得浑身一哆嗦,“少爷,我又说错话了。”   “大勇,选花神我爹是不是也有一票?”   “是啊,老爷那一票是最关键的,都是最后才投的。”   “一会儿你去告诉里长,就说我爹人在京城,无法赶回来,那一票就由我代为投给那个叫什么花的。”   “是花蕊。”   “对,就是给她。”   大勇真是不明白了,前几天少爷还到处找人说选苏姑娘为花神呢,怎么这至关重要的一票反而给了别人?难道少爷是因爱生恨?   “少爷,这一票要是给了花蕊,那么苏姑娘可就当不成花神了?”   南少忱咬牙道:“就是不让她当什么花神。”他为了她东奔西跑,她反而跟那个白面书生花前月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   大勇将手里折成两段的木头花给南少忱,道:“少爷,那我可真去了啊。”   南少忱此刻怒火中烧,极不耐烦地摆摆手。      ☆、第 22 章  “兄弟,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楚封?你怎么又跑来了?”      楚封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这不是听说炎州的花神节热闹非分,不仅有花可看更有那种花的花娘令人神往。”      “这么多年你这好色的本性倒是愈发明显了。”      “此言差矣,本公子这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听说花神节未婚男女皆可互赠心仪之人花,可有此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南少忱道:“你难道有心仪之人?”      “还真有。”      南少忱笑了笑,“不提这些,我请你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说起了以前的事。      “你知道宋行书吗?就是清风书院宋院长之子。”      怎么不知道。“怎么提起他了?”      楚封笑道:“明年不就是科举考试么,这宋家父子前些日子跑去了我们府上,说是要向我姐提亲的。”      南少忱皱眉,“提亲?”      “我姐跟那个什么宋行书有过一面之缘,对他一直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拖到这么大还未嫁人。”楚封冷哼一声,“我看提亲不过是个借口,我爹可是明年科举考试的总考官。那位宋院长屡考屡败,都是有所耳闻的。现在竟然打起了这样令人不耻的主意。”      南少忱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慢慢地笑了,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戏台子搭在一片空地上,虽然有些简陋,可是看戏的人倒是不少。      绒绒和宋公子只能站在最外面。绒绒个子小,即便是踮起脚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词。      宋行书看她踮脚张望的模样,笑了出来。“苏姑娘喜欢听戏?”      绒绒听到他的笑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算不上喜欢,只是小时候常常听我祖父唱几句。还是别看了吧,反正也看不到。”      “苏姑娘可有想过回京城?”      绒绒摇头,“我挺喜欢炎州的,再说了我爹娘都在这里,我回京城做什么?”      “这倒也是。”      “宋公子,你明年要参加科举考试?”      宋行书看着远处,目光有些深幽,“我爹一直希望我将来能一举高中,为宋家光宗耀祖。”      “凭宋公子的学识明年肯定能高中的。”      “谢苏姑娘吉言。”      街上人来人往,还有躲在暗处互赠花的人。      绒绒手里的花都快要蔫了,她再次看了看宋行书的手,空空的垂在身子两侧,难免有些失落,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这花是送不出去的,即便是送了出去,若是将来京城的楚家要来迎娶,现在的一切也只是枉然。想到这些,绒绒将手里的花往袖筒里塞了塞。      再次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南少忱,正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后穿过人群慢慢地走近,“绒绒,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在巷子口等我的?”      绒绒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在巷子口等你了?”      南少忱笑道:“不是说要给我花?花呢?”说着就从她身后将花拿了过来,略带嫌弃的口气,“怎么都蔫了?”      宋行书看看南少忱,又看看绒绒。      绒绒急忙道:“你不要乱说话,花也不是给你的。”说着伸手去抢回来。结果不但扑了个空,而且还一头撞进了南少忱的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岂有辜负之理。伸手就将人抱住,扭头充满挑衅意味地看了宋行书一眼。      管他是郎情妾意还是单相思,苏绒绒只能是他的。      绒绒的整个脑袋都被闷在怀里,怎么也挣不开,羞愤不已,“南少忱,你放开我。”      宋行书紧皱着眉,厉声道:“南公子,请你放开她。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轻薄一个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南少忱嗤笑了一声,“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即便我不是君子,也总比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要好。”      宋行书脸色微变,抿了抿嘴唇,“南公子,何出此言?”      南少忱嘲讽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不管如何,你还是将人放开的好。你这样是在毁人家姑娘的声誉。”      绒绒咬着牙,狠狠踩在了南少忱脚上。      南少忱吃痛,闷哼一声,“再敢乱动,小心我不客气了。”      宋行书上前去拽南少忱,“放手。”      南少忱手腕一翻,将宋行书推了一个踉跄,“我倒是不知道宋公子竟然是如此博爱之人,只是京城的那位楚小姐是不是知道呢?”      宋行书的脸色铁青,看向被南少忱紧紧困在怀里的绒绒。她没有再挣扎而是偏过头看着她。   宋行书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少爷,老爷请你回去呢。”是宋家的小厮找了过来。      宋行书点点头,“我知道了。”随后看着南少忱道:“南公子,若你真是为了苏姑娘好,还是放尊重一些的好。”说罢便转身离开。      南少忱不屑的冷声一声。      绒绒看着宋行书走远,瓮声瓮气道:“还不松手?”说完用力推了他一把。      南少忱揉了揉被她推过的胸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去看戏,我带你去。”      绒绒红了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不去,我要回去了。”      南少忱跟在她后面,“你跟那个白面书生有说有笑的,怎么对着我就冷言冷语?”越想越火大,那个白面书生到底哪里好了。“他不是好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跟着我。”      “就算我不是好人,也比那个伪君子光明磊落。你知不知道他前几天去了京城?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少忱扯了扯嘴角,“没关系最好。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省得你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他是去提亲的,说明年科举考试高中以后便娶那位楚小姐。你知道那位楚小姐是谁么?她父亲是翰林学士,明年科举考试的监考官。现在你明白他为何要和那位楚小姐成亲了吧。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觉得这样的人就是好人了?”      绒绒突然回身,对着南少忱的小腿踢了下去,然后拔腿就跑。      南少忱没防备,被她踢了正着。      “你竟然敢踢我?”说着便追了上去。      绒绒哪里跑得过他,没几步便被追上了。      南少忱本就压了一股邪火,被她这么一踢也有些恼怒,“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他可是把你当猴耍的,那边去提亲,这边又和你纠缠不清。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绒绒瞪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南少忱朝她逼近,“我做什么你还不知道?”目光又凶又狠。      绒绒目光闪躲,“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南少忱敛了神色,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苏绒绒,我还真挺喜欢你的。你嫁给我做娘子吧。”      绒绒微张着嘴看着他,“你,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醉话。”      “你觉得这些都是醉话?嗯?”      绒绒缩着脖子,想躲开他呼出的热气。“你松手,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那正好,你就嫁给我。”      也不知道是这天的月色太好,香气太醉人,还是被眼前的姑娘迷了心思,南少忱竟然对着她水嫩的小嘴亲了下去。      唇齿相依,呼吸相闻,她怎么这么甜,这么......好吃。      绒绒骇然,僵着身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轻薄了去。      南少忱刚伸出舌头,就被她重重地咬了一口。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大着舌头,“你还真咬啊?”      绒绒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扬手就要打他。      被南少忱轻巧地握住手腕,对着她的掌心又是一口,“是我不对,不该这个时候亲你。绒绒我是真的想娶你的。”      “你无耻,下流。”      南少忱刚要说话,就听到大勇扯着嗓子喊道:“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交代我的事已经办妥了,这次苏姑娘肯定输了。”      再制止他说话已经来不及了。南少忱心里已经把大勇剁碎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找他出来。      大勇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还笑嘻嘻地。      咦,怎么苏姑娘也在?少爷还拉着人家的手?      大勇心里一突,哆哆嗦嗦道:“少爷,我,我先走了。”      南少忱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真不该一时犯了糊涂,让大勇去做这事。      “绒绒,你别听他胡说,我......”      绒绒的眼泪流了出来,“南少忱,你不是人。”      南少忱一看她掉眼泪了,手脚无措起来,“是是,我不是人,我不对。可是谁让你跟那个宋小人在一起的,我这不是一生气就......”说着伸手要去给她擦眼泪,“你别哭了,我这心都快碎了。”      绒绒挥开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输了,就不能再种花了。”      “怎么就不能种花了?不就是个花神么?你要是喜欢种花我让人将别院后面的地全部空出来给你种花好不好?”      “不好。”绒绒哭道:“我和花蕊打了赌的。”然后抽抽搭搭的将她和花蕊打的赌说了出来。      结果南少忱完全放错了重点,怎么还有个什么徐满的觊觎绒绒。      不行,必须尽快将绒绒娶回家,等她成了他的娘子,看谁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绒绒你别哭了,我一会儿就去里长那里问问,看还能不能改了。”      绒绒摇摇头,“不必了。”      “不种花就不种花,我钱多,能养着你。等你嫁给了我,就在家里做少奶奶就是了。绒绒,未免夜长梦多,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吧。”      绒绒看他,他竟然还有脸说要提亲,真真是无耻至极。恶狠狠说道:“南少忱,我告诉你,我就是这辈子嫁不出去,孤老终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了。      南少忱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少忱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拐角处的人。      楚封见人都离开才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各自走开的两个人,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   ☆、第 23 章   绒绒跑回家,在门口擦了擦眼泪才进去。   爹还在看书,娘站在一旁帮忙添茶。绒绒看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她原以为宋公子会是自己想的那个良人,没想到竟然......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毕竟宋公子也从未说过对她有意,这件事说来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会错了意。   苏夫人看到绒绒站在门口,道:“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站在门外做什么,赶紧进来。”   “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苏夫人没有注意到绒绒的反常,只以为她出去玩了这么久肯定累了,道:“去吧。”   苏先生放下手,揉了揉眉心,“我想过几天楚家那边便会派人过来,你找个时间将此事告诉绒绒。”   “其实楚家的事我之前已经跟绒绒提过了。”苏夫人蹙了下眉,“这件事难道真的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恐怕不易,我看上次楚封见过绒绒以后态度异常坚决。”   苏夫人有些气愤,“不就是看到绒绒长得漂亮动了邪念,若是绒绒样貌平平,即便是你现在还做官,他们楚家也会反悔这门亲事的,亏得我爹当初和楚老先生是结拜之交,现在他家人做事竟然这样无耻。”苏夫人现在后悔极了,道:“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会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绒绒去书院。”   “你就不要自责了,还是想想如何跟绒绒说吧。”   苏夫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不行,就算是将绒绒嫁给他们楚家,也不能轻易让他们得逞。这次他儿子若是想娶绒绒,必须将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都赶出去,而且以后也不准纳妾。若是做不到,就休想娶咱们绒绒。”   “这......咱们现在无权无势,他能听咱们的话?”   “不是还有我大哥么。我当初可是听我爹说过,我大哥和楚严一向不和,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咱们苏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绒绒早早的便起来了,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嘴,似乎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唇齿相贴的触感。绒绒一阵恶寒,用力擦了擦嘴。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绒绒去年的时候就听过了,是来给花神报喜的。   看来今年的花神又是花蕊了。   都是那个南少忱,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绒绒很是烦闷的放下木梳,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呼苏绒绒的名字。   里长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外,道:“给苏姑娘道喜了。”   绒绒难以置信地看着里长,“道喜?”南少忱不是说花神是花蕊么?怎么来给她道喜了?   “苏姑娘可是今年的花神娘娘,这是花贴,到时花车会在巷子口等着苏姑娘,可别误了好时辰。”   里长走了以后,绒绒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对门的花蕊正恶狠狠地看着她,看到绒绒望过去,便用力关上了门。   “娘,我被被选中为花神了。”   苏夫人笑 ,“自然高兴了,这样我种的花就能送去皇宫了。”而且也不用担心自己以后不能种花了,看花蕊以后还对她趾高气昂的。   “你可别忘了跟里长说,你不坐花车游街。你选花神这事你爹本就不愿意,可别再惹他生气了。”   “我刚才太高兴了,忘记说这事了。”   “你这丫头,怎么毛毛愣愣的。”   南少忱听下人说竟然还有坐花车游街这事,差点跳起来。   那不就是要被全城的人看着,绒绒长得那么好看,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怎么能被那些人看到,还品头论足的。   不行不行,游街这事坚决不能让她去。   当全城的人翘首以盼等着花神出现的时候,花车上却没有人,只是放满了兰花。   景春楼正对着街边,没事做的人便在窗前闲聊。   “真是奇怪了,今年的花神去哪里了?”   “我听说花神是清风书院的苏先生的女儿。”   “哟,这读过书的人就是规矩多,说不定人家觉得这种抛头露脸的事丢人现眼呢。”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酸呢。”   花枝找到牡丹,问道:“苏先生的女儿是不是那天在胭脂铺外面碰到的姑娘?”   牡丹浅酌着酒:“是啊。”   “难怪了,我昨天可是看到你那位金主和她在街上拉拉扯扯的。这选花神的事每年都是南家出钱出力,这苏姑娘想要做花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花枝说完故意看向牡丹。   见她脸色微变,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说南公子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你了,原来是看上人家小花娘了。也是,咱们这种人怎么能和人家比呢,不过是一时的消遣罢了,还能指望着他们对咱们一心一意,简直是痴人做梦。牡丹,你说是不是啊?”   牡丹面色铁青,猛地将酒杯放在桌上,道:“是啊。”   花枝撇了撇嘴,“看你以后还敢嚣张。”   花神节总算结束了,绒绒也算是舒了口气。   苏夫人将绒绒叫到屋里,“娘有事要跟你说。你还记不记得娘跟你说过的楚家的事?”   绒绒点点头,“记得。”   “前几天楚家来人了,说是不日便来提亲。”   “不是说楚家不想承认这门亲事么?怎么又要来提亲?”   苏夫人:“说是那个楚封在书院见过你,回去以后便说要娶你过门。”   “在书院见过我?”绒绒想了一下,好像没有见过什么陌生的男子。   “娘,那我爹呢?他已经答应了?”   “还没有。这楚家人实在欺人太甚,不想承认的是他们,现在想要提亲的还是他们。这事不能轻易答应了他们。”   绒绒拉住苏夫人的手,红了眼眶,“娘我不想嫁给那个人。”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苏夫人也心疼,“娘当然也不想你嫁过去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若是能逼得他们同意取消了这门亲事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就说明他们家已经答应了清理了那些女人,也同意以后不纳妾,绒绒嫁过去也还好过一些。   “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我是不会嫁过去的。”   “先别哭,这事也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绒绒这几天的情绪不高,连花圃里的花都没心思顾了。   苏夫人也跟着难受,大哥那边几次来信都说楚严老奸巨猾,事情可能不太好办。还说楚家小子倒是痛快,回去以后便将家里的通房小妾都发卖了。只等着他们这边点头同意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先生又是个不愿背信弃义之人,只能点头同意了。   可就是委屈了绒绒。   绒绒听说爹已经同意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苏夫人也跟着掉眼泪,“绒绒,这事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娘,真的就没有别办法了吗?”   “我劝过你爹,可是你爹说了,言而无信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也不能让我嫁给那个人啊。他们之前不也是想着反悔这门亲事,我为什么就不能反悔了?”   苏夫人将绒绒揽进怀里,“傻丫头,别难过了,嫁人是迟早的事情。好在你祖父和舅舅都在京城,也不怕你被欺负了去。   若不是这些天忙着将花送去京城,绒绒大概是要烦心死了。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苏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和苏先生说了几次,干脆将这桩婚事悔了,也省的绒绒伤心。   苏先生疾言厉色道:“绒绒年纪小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楚家的人已经派人过来了,现在怎么还说这些话。”   苏夫人脾气也上来了,“当初我跟你提过此事,若是绒绒不愿意就推了此事。你倒好,为了你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硬是将绒绒推去火坑。”   “这怎么就是火坑了?那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总不至于亏待了绒绒。”   “可是那楚家小子之前又是小妾又是同房的,只这一点我就对他众多不满。”   “他不是已经将人卖了出去。而且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他既已经同意了不会再娶小妾,还想着让他如何?”   苏夫人也挺火气越大,“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念头?你是不是也想着抬小妾进门?”   苏先生横眉:“你胡说些什么,我何时有这想法了?”   “你这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若是你没辞官,想必已经是妻妾成群了吧。”   “简直是无理取闹。”说罢便拂袖而去。   绒绒听到动静推门出来,看到爹气恼恼地离开。娘坐在屋子里直抹眼泪。   “娘,我刚刚听到你和爹起了争执,可是为了我的婚事?”   “与你无关,一言不和起了口角,你回去睡吧。”   绒绒伏在苏夫人的膝上,“娘,其实我都听到了,您是为了我的事才和爹置气的。我这几日也想了想,虽然我未曾见过那位楚公子,可是我想既然是祖父为我指的婚事,定然是不会错的。而且还有祖父和舅舅在,他们多少也会忌惮着些,我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苏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满是疼惜:“你能这样想就好。”   只盼那楚公子好好待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第 24 章      这天有人上门来买花,说是花圃有的花全都买下。   绒绒问道:“买这么多花用来做什么?”   “我们少爷交代的,我们做下人的也是奉命做事。”   “只是大部分花都送去了京城,现在剩下的并不多。”   小厮道:“这个没关系的,苏姑娘有多少尽管搬来就是了。”说着拿出一锭银子,“这个是定金,若是姑娘方便的话,明天就将花送过去吧。对了我们少爷还说了,不要花盆,送过去以后直接重在后院的花圃里。”   自从她被选为花娘以后,在炎州一时间名声大噪,不少人慕名前来。一口气要买下所有花,这种情况已是见怪不怪了。   绒绒挑了一些长势良好的花,让人送过去。   地方有些偏僻,绒绒怕日头大将花都晒蔫了,一早便赶了马车过去。   院子很大,环境清幽,倒是个好地方。   只是绒绒发现这里种了很多树,竟然一株花都没有。也难怪这家的人要买那么多花了。   绒绒原本以后只是个小花园,等到了后院一看,简直傻眼了。   这花圃几乎一眼望不到边,还是肥沃的黑土,最是适合种花。她之前也见过炎州的几个花圃已经很大了,眼前这个简直就是惊人。   她问道:“这花圃都要种花吗?”   小厮点头,“我们少爷说,未来的少奶奶喜欢花。”   “那你们少奶奶真是有福气。”   绒绒挽了袖子准备干活,好在这家人还找了几个花农帮忙,不然她一个人根本忙不完。   南少忱看着绒绒低垂着头认真干活的样子,白皙的脸蛋晒得红红的,脸上还不小心蹭到了一块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天那个亲吻,简直魂牵梦绕,再一亲芳泽。   掩着嘴轻咳了一声,“这些活就交给他们做,过来歇一歇。”说着就去拉她的手。这双手又白又嫩,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还弄得脏兮兮的。   绒绒看着他,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   绒绒明白了,他是故意让人将她骗了过来,立刻沉了脸,也顾不得洗手,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   绒绒没理他。   南少忱歪头看她,道:“还在生气呢?那天是我唐突了,不该亲你。可是我那是......”   “你不要再说了。”绒绒喝斥道:“你若是再说下去被人听到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绒绒,我是真的想要娶你。我这几天很想你,可是又怕你不肯见我,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绒绒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真真是无耻。”   “若是能娶到你,就算被你骂几句也值了。”   “你......”   南少忱笑道:“反正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低头看她满是泥巴的手,“进屋将手洗洗干净。”   绒绒没有动。   南少忱道:“是我抱你过去还是自己去?”   绒绒横他一眼,故意撞开他,不过疼的是她自己。   南少忱摸着自己的胳膊,简直乐开了花,心都快化了一般。   绒绒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手上的泥,微微有些失神。   南少忱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呼吸灼热,“在想什么呢?”   绒绒将手上的水甩在他脸上。   南少忱浓黑的眉毛上挂着一颗水珠,他慢慢的扬起嘴角,“绒绒,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吧。”   “你不要瞎闹,提什么亲。”   “谁说我瞎闹了,我可是很认真的。绒绒,我是真的想娶你做娘子的。再说了,我那天都亲过你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绒绒的脸倏的红了,“什么你的人?”   南少忱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了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反正那个宋小人是没机会了。”   “你提他做什么,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的。”   “嗯,都不重要了。”说着就要去咬她的手指。   绒绒猛地将挣脱了出来,对着他高挺的鼻子就是一拳。   南少忱“嗷呜”一声,捂着鼻子蹲在地上。   绒绒挥了挥拳头,“花神节那天就该给你这拳了。”   南少忱的鼻子酸的厉害,眼泪都险些逼了出来,“绒绒,不要闹了,过来。我鼻子可能断了。”   “我要是再上当就是真的笨。哼。”绒绒躲得远远的,“还有,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做你的娘子。你就不要想了。”   不喜欢我?不做我的娘子?这件事由不得你。   南少忱以为她不过是在跟他置气,压了压怒气,道:“我知道你在气我,你先过来。”   “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说完便跑了。   等南少忱起来想去将人抓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摸了摸鼻子,手上沾了一些血。   这个疯丫头,下手真够狠的。   不过这里离苏家这么远,太阳又大,她要是走回去还不晒晕了。   南少忱擦干净鼻血,叫人牵来马,一跃而上,直接顺路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了苏家门口,也没看到绒绒的踪迹。这可真就是奇怪了,他骑着马难道还比不上她走路快?   绒绒自然是走不快,她中途遇到了采荷。   “绒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我就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采荷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环境深黝,又偏僻,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到这里的。“上车吧,你这样就是天黑了也走不到家。”   绒绒坐上马车,揉了揉酸胀的腿。   “这成了花神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怎么我瞧着你无精打采的。”   绒绒叹口气道:“大概是现在的天气热,整个人都恹恹的。”   采荷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位白衣的公子呢。”她对着绒绒眨眨眼睛:“花神节那天我可是都看到了,你和一个斯文的公子一起看戏。那个人是谁啊?”   “我爹的学生,那天也只是偶然碰到的。”   采荷将信将疑,“只是苏先生的学生?”   绒绒点头,“只是我爹的学生。”   采荷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准备将手里的花送出去呢。”   “其实我爹已经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什么?”采荷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人?我认不认识?该不会是南少忱吧。”   “当然不是他了,我爹可是一直很讨厌他的。”   “这倒也是,不过那个人是谁啊?”   绒绒道:“我也没有见过,说是自小便定了下来的。而且,那边很快就要过来提亲了。”   “那你见过那人没有?他怎么样?”   绒绒摇头,“从未见过。”   采荷惆怅道:“盲婚哑嫁最是要不得,可是又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约束着。”她碰了碰绒绒,“说实话,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倒还不如嫁给南少忱呢。我看人最准了,南少忱对你可是很有意思的。”她还记得小时候,南少忱就只喜欢跟绒绒玩。   “你瞎说什么?”   “别不好意思了,反正你都要和别人成亲了,他就没机会了。”   到了街上,绒绒和采荷告了别。   她在街上看到卖包子的,闻到阵阵香气,肚子咕噜了两声。   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又折腾到现在,肚子早就饿了。   “老板,要三个包子。”   “老板,我也要三个包子。”   绒绒偏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好像有些眼熟。   老板掀开蒸笼的盖子,道:“就只剩三个包子了,两位谁要?”   绒绒嘟了嘟嘴,刚要说话,就听到旁边的人先开了口,“既然这样,那就全部给苏姑娘好了。”   苏姑娘?他怎么知道她姓苏?   楚封笑了笑,“难道苏姑娘不认得我了?”   看她偏着头一副想不来的样子,笑道:“上次在书院见过的,你让我帮忙送饭给苏先生。”   绒绒这才想了起来,“你是我爹的学生。”难怪看着眼熟了。   “我还真担心你若是想不起来我该如何收场呢。”   绒绒颇有些尴尬,拿过了老板递过来的包子,道:“为了谢谢公子帮忙送饭,这个包子就请公子吃。”   楚封低头看着手里白胖的包子,又看看绒绒娇俏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苏绒绒,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第 25 章      绒绒刚到家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直接拖进了巷子里。   等她看清眼前的人用力拍开他的手,气恼道:“你又做什么?”   南少忱的掌心热乎乎的,“我一路追着你回来的,你跑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说一声?”   绒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又红又肿的鼻子,有些滑稽,忍不住嗤笑出声。   南少忱也跟着笑了出来,眉眼舒展,英俊异常。   “你笑什么?”   “看着你笑就跟着笑了。”   绒绒看他傻气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笑。   南少忱凑近,声音低沉暧昧,“绒绒,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绒绒立即敛了神色,“你走开。”   “绒绒,我明天就去你家提亲。”   说来说去怎么又是这句话?   绒绒刚要呵斥他,就听到娘的声音,“南少忱,你这是做什么?”   苏夫人左等右等都不见绒绒回来,她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心里愈发焦急,便锁了门准备出去找一找。   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己的闺女竟然被南少忱那个登徒子紧紧地困在怀里。   这,这可真是无耻至极。   苏夫人的突然出现,南少忱也吓了一跳。苏夫人一把推开他,将绒绒护在身后,疾言厉色道:“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轻薄绒绒。南员外和南夫人便是这样教你的?”   “苏伯母,我......”   “不要叫我苏伯母,我担不起。我告诉你,我们家绒绒可不是肆意欺负的姑娘。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着拉起绒绒的手转身便走。   苏夫人用力的关上大门,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绒绒隐隐有些心虚,嗫嗫道:“娘,您不要生气了。”   苏夫人长呼了口气,“绒绒,你跟娘说实话,你对南少忱究竟是怎么想的?”   绒绒咬了咬嘴唇,“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只是想告诉你,南少忱并非你的良人。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婚约,即便是你对他心存好感,也要克制。今天这事好在是我看到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你的声誉也就毁了。你可知道声誉对一个姑娘有多重要。这事要是传到了楚家的耳朵里,即便是他们不退亲,你将来也会遭到白眼。你可有想过这些?”   绒绒鼻子一酸,“我知道了娘,以后不会再有这事了。”   “娘也不是责备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绒绒哽咽着点点头,“嗯。”   晚饭后,绒绒坐在书房,半天都没写完一个字。   苏先生看她心神恍惚,道:“别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绒绒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苏夫人给他添了一杯热茶,“楚家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到?”   “京城离咱们这里说远不远,可是说近不近,他们总是要做些准备的,我想大概这几天便到了。”   苏夫人满面忧色,道:“这件事还是越快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苏先生追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夫人犹豫了一下,“还不是南少忱,你也知道他对绒绒一直......我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先生冷哼一声,“他倒是敢。”   苏夫人虽然不愿意让绒绒嫁去楚家,可是若是南少忱这个纨绔子弟,她倒是觉得楚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说是南少忱包养了风月女子。这种人更是要不得。   绒绒路过南墙时,南少封刚好跳了上来,笑意吟吟道:“今天的月色很好,要不要上来看看?”   她此刻心情沉闷,没有心思理他,直接回了屋。   南少忱有些愕然,看着绒绒落落寡欢的进了屋,还将窗子关上了。   他摸摸下巴,难道是因为白天的事她被苏夫人训了?   南少忱和她仅有一墙之隔,这边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绒绒刚出门,他正好也从家里出来。   “日头这么大,也不知道遮一遮。”说着拿了一顶草帽带着她头上。   绒绒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乖乖的任由他给她戴帽。   南少忱跟上前,“你娘是不是责备你了?”   绒绒顿住脚步,“是啊,发了很大的脾气,所以你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南少忱微挑眉,这个可有些难办了。   “南少忱,我不是同你说笑的,我是说真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若是被我以后的夫家知道了不太好。”   “什么以后的夫家?”你以后的夫家只能是我。   绒绒鼻子发酸,“总之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自此以后,南少忱果真就没再见过绒绒。   绒绒成天就是呆着家里,连门都很少出,苏夫人与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夜里他本想翻墙过去找她,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巷子里被苏夫人看到,肯定让她生了误会,若是再被发现他夜闯绒绒的闺房,他以后要是再想见绒绒可就难了。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要怎么见绒绒一面。   南夫人见儿子成天忧思重重的问道:“成天唉声叹气的,出什么事了?”   南少忱只道:“娘,若是我想娶绒绒做娘子,你和爹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好事了,绒绒知书达理,长得也漂亮,能嫁到咱们家自然是好的。”   “只是我和绒绒说要去提亲,娶她做娘子,她便生气了,这都好几天都没见我了。”   南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这脑袋怎么也不开窍了,你那么直白的跟人家姑娘说要娶她,要脸皮多厚的人才会直接点头同意啊?”   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她莫不是害羞了?可是看着又不大像。   南夫人想邀绒绒出来,私心里也是为了两人的事。   结果吃了闭门羹,苏夫人一看是她,冷着脸直接将大门关上了。   绒绒这几天在家里和娘一起做针线活。   苏夫人和她说起楚家的事,其实她知道也不是很多。她还未出格前和楚家夫人因为楚老先生的原因,来往过几次。倒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也不会苛待了绒绒。   苏夫人并没有说楚封曾经有过小妾和通房,她担心绒绒跟他生了芥蒂,影响了两人的感情。   刚刚用过早饭,里长便寻了过来。   苏夫人招呼他坐下。   “苏夫人您先不要忙,我是有喜事要告诉你们的。”   “什么喜事?”   “苏姑娘的兰花送去皇宫以后,太后甚为喜欢,说等下月寿辰的时候要在御花园摆兰花宴。这难道还不是喜事一桩?”   苏夫人道:“我家绒绒的花能入了太后的眼,确实是喜事。只是......”她面有难色,“您也知道,一来这兰花本就娇贵不好养,现在竟要这么多,绒绒一时也种不出来。这二来,您也看到了,我家的花圃只有这么大,也没有地方种养那么多的兰花。”   里长道:“这个苏夫人大可以放心,我和城里几位有名望的花商商议过了,如此短的时间内要种这么多兰花确实困难,所以到时还要请苏姑娘亲自去指导花农一番,虽说是别人种的,可到底还是苏姑娘教给他们的,这样既能按时交出兰花,又不至于落个欺君之罪。”   “这件事就有劳里长了。”   里长笑呵呵道:“苏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苏姑娘的花能受到太后的亲睐,咱们整个炎州城都跟着沾了光。”   送走了里长,苏夫人此刻也不知是喜是忧。   “娘,这可是好事,您叹什么气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时间紧迫,里长第二天一早便让人赶了马车来接绒绒。   苏夫人叮嘱了一番才让她离开。   马车行进了好一会儿,地方越来越偏远,绒绒探出头来问车夫:“大叔,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姑娘不是要种兰花?里长找了一个最适合种兰花的地方,就是有些远。姑娘你可坐好了,我这就让马跑得快些。”   道路崎岖颠簸,绒绒坐在马车上,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强忍和,盼着快点到。   马车总算停了下来,绒绒险些将早饭吐了出来,脸色也有些苍白,偷偷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臀部。   里长已经等在那里了,“苏姑娘,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屁股颠的太疼了。   里长笑道:“你来看看这个地方可还满意?”   兰花喜阴畏阳,喜雨而畏潦,喜润而畏湿。这里茂林修竹,遮挡了一部分阳光。土地肥沃,不易积水。花圃虽不大,可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不知道里长从哪里寻来的这么个好地方?”   “我哪有这本事啊,这还是南员外帮了大忙。连带着这百十来号的花农也是他找来帮忙的,都是一等一的种花好手。”   南员外?其实想想,在这炎州城能有如此实力的也只有南员外了。   只希望别碰到南少忱就好了。   ☆、第 26 章      有些人就是禁不住念叨。   绒绒还没忙完,南少忱便大摇大摆地出现了。   里长问道:“南公子,你怎么来了?南员外不是说要来看看的吗?”   “怎么,我来不受欢迎?”   “欢迎欢迎。”   “我爹临时有事,就让我过来看看。您去忙吧,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一群灰扑扑的粗布衣衫中,那一抹绿色异常显眼。   南少忱背着手缓缓朝她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跳越发紊乱。   绒绒扭头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险些踩到兰花的幼苗,急道:“小心脚下的兰花。”   南少忱的一只脚悬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放下。   绒绒看到鞋子的主人以后,冷声道:“不要在花圃里乱走动,小心踩坏了花苗。”   “我都避开了,没有踩到花苗。”南少忱说罢轻轻一跃,便到了绒绒身旁。   也顾不得满地潮湿的泥土,蹲下身来,歪头看着他想念了许久的人,秀气的眉微皱,小嘴轻轻抿着,面庞生动又可爱。“现在见你一面可真是难。”   绒绒自然知道他这几天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她家附近晃,也常常看到他在墙头上探头探脑的,她只是装作看不到。   即便是像现在这样见到了又能如何?   南少忱见她不出声,只是低头翻土。他的手也伸了过去,刚刚碰到她如玉的手,就被拍了一下。“你不要动,你又不懂这些。”   “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气吧。你究竟是气我亲了你,还是气我那天将你拉到巷子里?”   这样暧昧令人遐想无限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   绒绒红着脸,看了看四周忙着干活的花农,低声斥道:“你不要胡说。”   南少忱严肃又认真的样子,“我并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尤其是想娶你这句话,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这中不知羞耻的话,绒绒当下用手捂住他的嘴。   手上的泥土将他弄了个大花脸。   南少忱也不气恼,竟然直接拿了她塞在衣襟前用来擦汗的帕子擦起脸来。   绒绒的脸上如同火烧一般。   见已经有花农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绒绒起身要离开。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因为起的太猛,眼前黑了一下,险些跌倒。南少忱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她亲密接触的机会,直接将人揽在了怀里。   脸上尤带着尚未擦干净的泥点,兀自笑得狡诈。   树林深黝,鸟鸣悦耳,清风徐徐,若是没有旁边的人,她真觉得这还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   南少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了,现在没人了。你要是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尤其是对你。”   “你不是要和我说话,那将我带来这僻静无人的地方是为了什么?嗯?”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贴着绒绒的耳朵说的。   热气灼人,她躲闪不及。   绒绒觉得总是这样别扭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和他说明了也好。只是......她每每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一看到他又有些难以开口。   “其实,我并没有在躲你。”   南少忱笑容更甚,“那就是害羞了。”   绒绒咬了下嘴唇,道:“我爹在我小时候就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说是这几天那边就要上门来提亲了。”   南少忱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去,直直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亲事我爹娘都已经同意了,最近不出来是因为忙着绣嫁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那些引人误会的话了。也,也不要再找我了。”   南少忱微微有些气恼道:“苏绒绒,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直接说,何必用这样蹩脚的借口敷衍我。”   他生气的并不是她不喜欢他,而是绒绒为了拒绝他竟然想出这样的借口。实在可恨。   “我并没有敷衍你,我说的都是实情,信不信由你。”   一直忙到快晌午,绒绒才坐着马车回去。   她跟南少忱不欢而散以后,他便气恼恼的离开了。   绒绒也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差点将兰花苗的根部扯断。   里长见状,道:“苏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歇一歇?”   “天气热,晒得有些头昏,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   车夫本来是要送她到家门口的,绒绒在街上便下了车。   刚走几步便看到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宋行书。   他也看到了她,慢慢走近,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只是看着比花神节的时候略微瘦了一些。   “一直未来得及恭喜你,当选为花神。”   “谢谢宋公子。说起来,我也应该恭喜你才对。”   宋行书自然知道她恭喜的是什么,脸色微变,“我确实向楚家小姐提亲了。只是,苏姑娘也相信我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会向楚家求娶的吗?”   绒绒犹豫半晌,才道:“我想宋公子大概问错人了。”   宋行书扯了扯嘴角,“或许吧。”他习惯的将手背在身后,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   绒绒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似失落,亦没有欢喜。   回到家以后,看到苏夫人笑吟吟。   “娘,怎么看着你好像很高兴是的。”   “刚刚楚家先派来的小厮来过了,说是楚家明天就到了。”   绒绒抿了下嘴角,没有说话。   苏夫人自然知道女儿有抵触情绪,她道:“别总是苦着脸了,事情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了,何不高高兴兴的接受?”   “是,娘说的是。我只是一想到要嫁去京城,以后很少能见到你和爹了,心里就有些害怕。”   “傻丫头,你还能陪我和你爹一辈子啊。早晚都是要有这么一回的。”   南少忱被绒绒气的不轻,可是有不舍得冲她发脾气,干脆离开了。   一路上就在想,等他将人娶了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她,看她还敢这样。   “南兄弟,这是去了哪里?”   楚封见他鞋子上都是泥,脸上也沾了几点。   “你怎么又跑来炎州了?”   楚封啧啧两声,“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不欢迎我啊?”   “你上次不是说忙着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以后要闭门专心读书。这才几天就又跑出来了。”   “话虽如此,可是我此次来可是为了人生大事。”   南少忱挑了挑眉,“哦?”这个楚封他是最了解的,虽不至于是个仗着家里权势成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可也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哥。他几次跑来炎州定是有目的的。   楚封知道他猜出了个大概,倒也坦诚,“我这次来确实为了一个女子。不过这个女子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是将来楚家的明媒正娶的楚夫人。”   “楚夫人?难道你是......”   “家里自小给定下的亲事,也是该娶回家了。省的被人惦记了去。”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南少忱并未太在意,只道:“你现在倒是听话起来了?”   “说实话,那个女子我见过了,我甚是满意。”   “如此,我就先恭喜你了。”   楚封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是哪家的姑娘?”   南少忱笑了笑,“不管是谁,既然娶了人家,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那是自然。”   楚封硬拉着南少忱去喝酒。   其实他很不会喝酒,以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能躲就躲,好在以前不能肆意喝酒。   今天许是被绒绒气到了,被楚封灌了几杯。酒气有些上头,眼前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楚封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笑道:“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样不胜酒力,本还想着成亲那日请你过去帮忙挡酒呢。”   南少忱低着头,低声笑了笑:“等我成亲的时候倒是可以请你去挡一挡酒。”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有意中人了?”   南少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道:“今天就不陪你喝了,我要先回去了。”   他回去还要找她好好问问,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不喜欢他?   南少忱跌跌撞撞地出了酒楼。   对面景春楼的牡丹看得真真切切。   她已经许久未见南公子了,虽然南公子依旧找了人照拂她,她不用再强颜欢笑应对每个人。可是她也不愿意留在冷冷清清的别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个贪心的人,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牡丹猛然起身,跑了出去。   “南公子。”牡丹扶住南少忱的胳膊,“怎么喝这么多酒?我送你回去。”   南少忱推开她,“你怎么在这里?”   牡丹因为他这冷淡的态度有些伤心,“刚刚看到你醉醺醺的出来,我不放心,便跟了过来。”   “我听说你又回到了景春楼?”   牡丹苦笑一声,“没错。”   “是我给你的银子不够用了,还是觉得别院住不习惯?”   牡丹摇头,“并非是这些,只是我在景春楼热闹惯了,以前一心想着要离开那里。可是真的有一天能离开了,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南少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南公子是不是觉得牡丹是那种贪图享乐之人?”   “你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人会随意左右。”   牡丹咬了咬嘴唇,“南公子,若是哪天我想离开这里,你是不是还会为我赎身?”   “是。”   “有公子这句话,我便安心了。我知道公子心里还有牡丹也就知足了。”   ☆、第 27 章      今天一早,楚家派来的媒人便上门了。   十几个大红箱子的彩礼抬了进来,将不大的小院子挤得满满的。   媒人一身喜庆的衣衫,乐呵呵道:“给苏先生,苏夫人道喜了。”   楚封自然也跟来了。   苏夫人好好打量他一番,人长得到也周正,只是总觉得多了几分脂粉气。   这个时候绒绒自然不好出去,她坐在屋子里,看着院子里鲜艳的红色,觉得刺目异常。   她悄悄看了看那位楚公子,心里讶异,竟然是他。   楚封客气有礼,说话也是净选好听的说。   苏先生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点了点头。毕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公子,要斯文有礼的多。   楚封毕恭毕敬道:“这次来的仓促一些,也不知道准备的齐不齐全。若是还缺了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苏夫人有些不满道:“不是说今日只是来提亲的,这些箱子是......”   “家父说,京城离炎州远,来回一趟都要数十日。若是下次再送了彩礼来,唯恐再耽搁了。”   苏夫人心里本就对他们行事有些偏见,喝了口茶道:“不过才数十日而已,我们一年的时间都等了,还会怕再耽误这数十日?”   苏先生轻咳了一声,让她不要讲话。   “苏伯母教训的是,之前我对这门亲事并不知情。若是早些知道了,绝不会拖到现在。还请伯父伯母见谅。”   苏夫人心头咽不下这口气,说话自然不大好听。“我看是令堂一开始就没打算承认这门亲事吧。若是放在了心上也不会等到收了我们的信才有所动作。”   “少说两句。你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和小辈计较这些。”   楚封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伯母说的是,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   “现在这种客套话也就不要多说了。”若不是因为看到了绒绒的容貌,楚家早就拒绝了这门亲事。苏夫人本还想说几句,可是想到若是将来他为此和绒绒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苏先生和楚封寒暄了几句。   楚封起身行礼,道:“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伯父伯母同意。”   “说吧。”   “我想见一见苏姑娘。”   苏夫人脸色微变,刚要开口,便被苏先生制止了。   他笑道:“虽说你和小女自小便有了婚约,现在也定了亲事。不过毕竟还未成亲,见面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封离开后,苏夫人气愤道:“这楚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样不说一声就将彩礼抬了进来,摆明是告诉我们这婚是结定了,容不得咱们反悔了。更可气的是,还想和绒绒见面。若不是为了绒绒,我一定将他赶出去。”   苏先生叹口气,道:“现在这些气话就不要说了。现在要紧的是好好筹备绒绒的婚礼,不能让楚家小瞧了去。”   还未到晌午,绒绒要嫁给京城高官之子的事就已经传遍了炎州。   那一箱箱的彩礼往院子里抬,人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甚至已经有人登门道喜了,苏夫人疲于应付,干脆关上门谢绝会客。   南少忱喝多了酒,正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烦躁不堪。“大勇,大勇。”   他叫惯了大勇,不管是谁进来都被称为大勇。   “少爷,您醒了。”   “外面怎么回事,这么吵?”   小厮道:“是隔壁的苏家,今日有喜事。”   “苏家?什么喜事?”   小厮笑道:“说是京城的大官来苏家提亲了。小的刚才还去看热闹了,那一箱子一箱子彩礼抬了进去。真是够阔气的。”   南少忱的酒完全醒了,瞪着眼睛道:“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这个可假不了,小的是亲眼看到的。好多人都看到了。”小厮摸了摸脑袋,“不过我瞧着那个来提亲的公子很眼熟。”   后面的话南少忱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想起昨天绒绒跟他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南少忱一跃而起,直接去了苏家。   苏夫人将当初楚老先生给的那块作为信物的玉佩拿给了绒绒。   “这个一直放在我这里,现在也该给你了。”   是一块鸳鸯玉佩,不过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应该就是在楚封那里了。   绒绒道:“娘,你说若是这个时候我反悔了,楚家会怎么样?”   苏夫人心里一惊,“绒绒,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我就是随便说说。”她将玉佩还给苏夫人,道:“我平时总是去花圃,戴着这个也不方便,还是娘帮我保管吧。”   “等你嫁去了楚家,肯定就不让你做这些粗活了。”   “咚咚”的敲门声将苏夫人的话打断。   她颇为不耐烦的放下手里的活,道:“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说是咱们家和京城的大官结了亲,这半天都来了好几个道喜的人了。”   “娘,您别理他们就是了。”   苏夫人见她毫无喜色,劝慰道:“绒绒,那楚封你也见过了,倒也是仪表堂堂的。而且,他也说过,将来不会三妻四妾的。”   绒绒笑了笑,“娘,这样的话你也信?”   “信,我自然是相信的。”   外面的敲门声还是没有停止,似乎变得越发急迫起来。   苏夫人起身道:“我还是去瞧瞧吧,别是有什么事。”   南少忱站在门外,头痛欲裂,心里也是一团糟。   他怎么也想不能白,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来个什么高官之子,而且还是从小便订了亲。   他可是和绒绒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除非是绒绒还在京城的时候才定下的亲事。   这个苏绒绒,竟然瞒了他这么久。实在可恶。   苏夫人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南少忱。   “有事?”   “伯母,绒绒在不在家?”说完还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张望。   苏夫人挡在他前面,“在家。不过绒绒现在已经快要成亲了,所以以后就不能随便见男客了,你还是回去吧。”   “这么说,绒绒真的是定亲了?”   “这种事还有胡说的?”   南少忱面容异常冷峻,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苏夫人见他这样,只道:“你还是回去吧。”   南少忱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要是再见不到绒绒,他要暴躁而亡了。   月上西头,苏先生和苏夫人的屋子熄了灯。   他轻松地越过墙头,直接到了绒绒的屋子前。   他知道他敲门敲窗子,绒绒是不会让他进去的,干脆直接推窗子跳了进去。   绒绒刚刚洗完澡,只穿了里衣。背对着他,柔软乌黑的发丝上挂着水珠。   他上前一步,发出细微的脚步声。   绒绒吓得猛然回头,一声尖叫被他捂了回去。   她奋力挣扎捶打着南少忱。   南少忱干脆将她整个人桎梏在怀里,压着声音道:“不这样若是将你爹娘引来,你可就解释不清楚了。那么你这门亲事也就泡汤了。”   绒绒动弹不得,又受他威胁。只能点点头。   南少忱看她这样乖巧,心里不仅没有好受一些,反而越发气愤。她真的就那么想嫁给那个人?   绒绒见他还是不肯松手,摇了摇脑袋。   他松开手,“你是真的要嫁给那个人?”   “你先松开我。”   “你先回答我。”   绒绒别开脸,不去看他凌厉的眼睛,“你也看到了,聘礼都送来了。”   “我现在就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嫁给他?”   绒绒哑然道:“既定事实,没办法改了。”   南少忱将她的脸板正,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只要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绒绒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想与不想都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说着小声抽泣起来。   她自然是不愿意嫁给那个楚封的。她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嫁去了那样的高门大户会是怎么的情形。   她宁可嫁一个种地放牛的,一生平安喜乐,也好过去那幽深的庭院勾心斗角的好。   南少忱见她哭,心都揪了起来。轻声哄道:“我不是逼你,若是不这样,你这倔脾气又怎么肯说实话。”   “你才是倔脾气。”   “好好,我是倔脾气。”这一整天焦躁不安的心终于舒坦了几分。他就知道,绒绒不可能会嫁给那个人的。她只能嫁给他南少忱。   南少忱给她擦眼泪,绒绒手脚动弹不了,只能用力扭着脸。   “我说我有办法能解除这件亲事,你要怎么谢我?”   “哼,吹牛。等你真的解决了这件事再说吧。你可知道要娶我的人是谁么?是京城楚家的公子,楚封。你要怎么做到?”   “你说是谁?”   绒绒横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在说大话。   南少忱嘴角抽动了一下,怒不可谒。   绒绒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也不敢再乱动了,小心翼翼道:“时候不早了,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南少忱压了压怒气,“若是我将这件事解决了,你便同意嫁给我。”   “你这是在逼婚。”   “是又怎么样?”说完突然捧住她的脸,对着她如花瓣般的嘴唇用力亲了下去。“就这样说好了,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娶你。”   然后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绒绒红着脸,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滚烫。      ☆、第 28 章      南少忱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客栈。   楚封出手很是阔绰,直接包下了客栈的二楼。   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里面的丝竹之声还有调笑声,不用进去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好个楚封,白天刚刚去提了亲,夜里便逍遥笙歌。   他握了握拳头,直接踹开了门。   里面的莺莺燕燕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门口。   楚封倒是镇定,“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下人通报一声。”   南少忱紧绷着脸,“怎么,好让你先打发了这些人?”   “长夜漫漫,找些人弹琴唱曲解解闷。”楚封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然后笑意吟吟道:“你也知道,我虽然爱美人,可是从来不碰她们的。”   “楚封,你知道我为何现在来找你?”   楚封装作不知,“难道是知道我要成亲了,过来恭喜我的?”   南少忱一拳打在了楚封的下巴上。   楚封整个人跌在地上,嘴角出了血。怒吼道:“南少忱,你疯了?”   “亏我当你是兄弟,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告诉你苏绒绒是我的。你想娶她?门都没有。”   楚封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们自小就定了婚约,现在聘礼也下了,你还有扭转乾坤的本事不成?”   南少忱冷笑一声,“那好,你就好好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少忱,为了一个女子你竟要与我反目?”   “除非你退亲。”   楚封笑出声来,“我还真挺喜欢苏家小姐的。”   南少忱在院子里站了一夜,他思来想去,现在能帮他的只有那个人了。   楚封的为人处事他也是了解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昨天两人撕破了脸皮,他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他本想等天亮以后告诉绒绒一声,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等他回来再说。可是时间紧迫,此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省得夜长梦多。   天还未亮,便叫人牵来了马,对着小厮道:“天亮了以后,你去告诉苏姑娘一声,让她等我回来。”   绒绒辗转一夜,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   她一直想着南少忱的话,心里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期待,还有更多的恐惧。她生怕有了期待以后,换来的是更多的失望。   苏夫人见她眼底发青,脸色也不大好,问道:“没睡好?”   “夜里太热了,有些睡不着。”   苏先生看了过来,道:“最近天气确实热,你也要多注意些。”   绒绒看了看爹,低声道:“知道了。”   苏先生道:“过些日子楚家那边就派人来商议成亲的日子,说是定在太后寿辰前后,顺便也沾沾喜气。”   “太后寿辰前后?那不是只有两个月了?”   “时间却是仓促了一些,楚家说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说是到了那天定会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绒绒咬咬嘴唇,“这也太快了,我现在忙着太后要的兰花,还要忙着成亲的事。”   苏夫人点头:“绒绒说的是,这两个月也实在太仓促了,还是缓一缓的好。”   “我也是这么跟楚家说的,他们说今天最好的日子就是那个时候,要是再选其他好日子,只能等到明年了。”   苏夫人一说到楚家就颇为不满,“不着急的是他们,现在着急的还是他们。”   苏先生碰了他一下,示意她绒绒还在呢,不要乱说话。   绒绒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还要去花圃那边看看,就不陪爹娘说话了。”   她刚出了门就看到焦急地等在外面的小厮。   “苏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绒绒在南府见过他几次,“找我什么事?”   “我们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让你等他回来。”   “你们少爷去了哪里?”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出城去了。”   “那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厮摇摇头。   绒绒心里一凉,道:“我知道了。”她就知道他说大话哄她,这才一个晚上就跑的没了人影。她要是再信他,真的就是个笨蛋了。   “苏绒绒。”采荷佯装发怒,“你定亲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有没有把我这个姐妹放在心里?”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自己找来了。”   采荷笑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好福气能娶到你?”   绒绒郁郁道:“是小时候我爹为我定的亲。”   “原来还是指腹为婚啊。”采荷打趣道:“难怪那么多公子哥你都看不上,原来是早已经有心上人了。”   “瞎说什么呢。”   采荷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绒绒说了太后想在寿辰那日摆一个兰花宴,现在正忙着侍弄兰花呢。   “你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啊。”   绒绒皱了皱鼻子,说话的功夫,车夫赶着马车过来了。   马车依旧颠簸得厉害,绒绒紧紧地扶着,生怕一不小心被甩了出去。   “吁。”车夫突然停了下来。   绒绒探出头来,“大叔,怎么停了?”   “苏姑娘,前面有位公子让我停的。”   楚封嘴角含着笑意,慢慢地走了过来。   “苏姑娘。”   绒绒一开始认为他是爹的学生,说话也客气有礼,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可是现在看到他却是浑身的不自在。   声音自然也就冷了几分,“楚公子可是有事?”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着我和你很快就要成亲了,总是要见见,省的成亲以后过于生疏了。”   绒绒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直白,抿了抿嘴角,“生不生疏倒是没什么,不过你这样贸然拦下我的马车倒是有失楚公子的身份了。而且我也没有听说成亲前要见面这样的规矩。楚公子还是请回吧。”说着便放下帘子,道:“大叔,咱们赶紧走吧。别让花农们等久了。”   楚封上前一步,走到马车前,隔着帘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于一时。反正苏姑娘必定是要嫁给我为妻,咱们来日方长。”   绒绒听了他这话,竟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南少忱这一走就是半月有余,她每天除了去花圃看看兰花的长势,就是闷在家里和娘一起绣嫁妆。更多的时候就是对着南墙头走神。   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他时不时地突然从那边跳出来,笑着和她斗嘴。可是他这样一走,竟觉得心神不宁的。   苏夫人正在和她说妯娌婆媳间的相处之道,抬眼就看到绒绒两眼放空,心思早已经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绒绒,怎么又愣神了?”   绒绒回过神来,道:“娘,深门大院的弯弯绕绕这么多,我肯定应付不来。”   苏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正是她担心的。   “我已经让人给你祖父和舅舅送了信,到时候让他们多多盯着点楚家,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去找你祖父和舅舅。”   亲事最后定在了十月初十,太后寿辰之后第三天。   她数了数,再有二十天就是十月初十了。   绒绒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南墙,那里的葡萄架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的葡萄。青碧的颜色,圆润可爱。   她就知道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还不如一开始便接受这门亲事,还来得舒服一些。   九月中旬,暑气渐退。温度适宜,兰花长势极好。   里长一早就让人赶来了马车,足足二十几辆马车,全部都是要送去京城的。   绒绒总算是舒了口气。   就在太后寿辰前半个月,舅舅沈广辅突然来到了炎州。   苏夫人一见到长兄,眼眶都红了,一直追问爹爹身体是否安好。   沈广辅道:“爹的身体一向康健,你就不要忧心挂念了。我这次来,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得了空还是要回京城去看看他。”   苏夫人眼泪掉了不停,“爹不生我的气了?”   “他从未生过你的气。倒是因为你这一走就不肯回去看他而气了许久。”   “等我得了空一定去看爹。”   沈广辅笑道:“还等得了空,现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苏夫人不解,道:“现在?”   沈广辅没有回答,问道:“苏致远和绒绒呢,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怎么都没看到他们?”   “致远在书院,绒绒一早去花圃,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广辅呵呵一笑道:“我听说绒绒种的兰花甚得太后欢喜,还要摆兰花宴庆贺寿辰。”   “大哥也知道了这件事?”   “这在京城早已经传遍了,我这次就是为了此事来的。也不知是谁向太后说起的,说这兰花是爹的外孙女所种,太后便起了兴趣,要请绒绒去皇宫。一来是见见绒绒,这二来也是想着让绒绒先在皇宫住下,照料兰花,直到寿辰那日。太后还说,宫里的那些花农照料的兰花不好,也让绒绒过去教教他们。这就派我来接绒绒了。”   苏夫人听后并没有太多欢喜,“只是有一件事,就是绒绒的婚事,已经定在太后寿辰之后的三天,若是去了宫里,会来不及的。”   沈广辅冷哼一声,“这个楚家,当初悔亲的时候可是理直气壮的很,现在倒是迫不及待起来了。这事你不要管,我自会有办法治治他们。别以为沈家就是好欺负的。”   苏夫人知道大哥和楚大人不睦已久,现在可是事关绒绒的大事,不能意气用事。   “你也不要太过了,若是惹恼了他们,到时绒绒嫁过去可就有得受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苏夫人道:“这眼看着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这能赶得及吗?”   “所以要快马加鞭,在太后寿辰前定能赶到京城。”   苏夫人万分不舍,“这才刚来,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要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等绒绒成亲的时候,你和妹夫也去京城,咱们一家人再好好说说话。”   ☆、第 29 章      由于时间紧迫,绒绒回来以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坐上了马车,一路直奔京城。   马车里虽然布置的舒适,可是这一整天都坐在车里,颠簸不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白天几乎都在赶路,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停下休息一会儿。绒绒的双腿几乎都无法走路了。可是毕竟是在外面,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坚持了。   其实最难受的还是夜里,若是刚好赶上了村子或是县城,还能找个地方睡上一晚。可要是赶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在狭小的马车里凑合一宿。   到了第五天,绒绒便有些体力不支了。一想到还有好几天才能到京城,简直是苦不堪言。   颠簸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停下吃点东西,绒绒却是一口都吃不下。倒是舅舅安排伺候她的小丫头吃得很香。   可是一想到还要赶半天的路,勉强吃了半个馒头。   沈广辅看她的脸色不大好,上前问道:“可是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赶路有些累了。”   “难为你了,一个姑娘家风餐露宿的。若是不舒服要告诉舅舅,别还没到京城,人先累到了。”   “谢谢舅舅,我还能坚持住。”   简单的休整了一下,一行人又准备上路了。   从上了马车以后,绒绒的胃里便开始翻腾起来。   她想让小丫头给她些水喝,可是看她睡得香,也不好叫醒她,自己拿了水袋。   小小的抿了一口,水还没入喉,恶心感便涌了上来。   绒绒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示意他停车。   马车还未站稳,绒绒就跳下马车,吐了出来。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也吐不出什么。   沈广辅发现情况,急忙上前,“你这是怎么了?”   绒绒擦了擦嘴角,“有些晕车了。”   沈广辅拿了水袋给她漱口,他知道姑娘家娇弱,这样日夜兼程连他们这些粗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她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前面的村庄,咱们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舅舅。”   “真是委屈你了。”沈广辅看了看四周,“伺候你的丫头呢?”   “我从小做事做惯了,也不需要什么丫头伺候。”   沈广辅走到马车前一看,她竟然呼呼大睡,顿时恼了,厉声道:“还不给我起来。”   小丫头吓了一跳,看到沈大人阴沉着脸,急忙道:“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我让你来是伺候小姐的,不是让你睡大觉。”   小丫头慌了神,这几天她见这位小姐好说话又什么事都自己动手,根本不需要她伺候,她也就渐渐地不再管了。刚才被马车一颠簸,就睡着了。没想到竟然被沈大人抓了个正着。   哆哆嗦嗦的没敢吭声。   沈大人厉声道:“若是再不好好伺候,回去以后便将你发卖给牙婆子。”   绒绒上了马车,见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她现在难受的厉害,也不想理会她。   好不容易挨到了村子。   乡下小地方根本就没有客栈,只能在农户家借住一宿了。   沈广辅对下人吩咐道:“他们生活也不易,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吃住,多给些银钱。”   “是。”   房子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倒是很热情,做了不少吃的送过来。   绒绒已经很久没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白天又没怎么吃东西,闻到香味,肚子打起了鼓。   吃饱以后,舅舅还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澡。   绒绒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喟叹一声。   绒绒临睡前迷迷糊糊前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动静,她实在太累了,眼皮都抬不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她从未睡得这样沉,浑身酸软无力。再后来她好像又坐上了马车一样,摇摇晃晃的。实在难受。勉强睁了睁眼睛,却不是自己睡的屋子。随后又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那些人就这样绑着他们?”   “暂时先绑起来扔到菜窖去。其中几个人会功夫,别让他们醒了,多给喂些迷药。”   “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咱们拿了,何不先解决了他们?”   “不行,天马上就亮了,会被人看到的。我先将这个女的卖去县里,等我回来以后再解决那些人。”   绒绒认出了这两个声音,竟然是他们借住的那对夫妇。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出这种杀人劫财的勾当。   孙毅夫妻二人一直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从未见过那么多银子。又见他们衣着富贵,出手阔绰,便动了歹念。孙毅以前是个屠户,什么都杀过。有时候遇到了不好驯服的,就会喂些药,省事省力。喂人还是第一次。   可能是药放久了,效力差了些,到了夜里这些人才睡死过去。   夫妻二人直接将人全部绑了起来,又看绒绒姿色不俗,想着杀了怪可惜的,干脆卖去了县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很快马车就动了起来。   绒绒努力挣扎了一下,虽然没绑着手脚,可是药力还没完全散去,根本动弹不得。她不敢再睡着,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找个机会逃跑。否则,不只是她,舅舅他们也会有危险的。   路上大概是碰到了村民,村民还和他打了招呼。   “孙毅,你这一大早的去哪里?”   “昨天去山上砍柴猎到了一些野物,拿去县里换些银子。”   村民丝毫没有怀疑,还让孙毅帮忙带一壶酒回来。   绒绒听舅舅说,这里离县城还很远,她不能等到去了县城。这里树林多,岔路也多,脱身也更容易一些。她的手似乎能动了,拉开盖在身上的东西,一边走一边记回去的路。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日头也大了起来。绒绒身上的药力去的差不多了,她悄悄动了动手脚。一路上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逃跑。   孙毅喝水的时候掀开草席看了看,见她一动不动,嘟哝道:“这药是不是劲儿大了,可别睡死了。”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   绒绒心里害怕的要死,尽力装作睡着的样子,呼吸也不敢乱,生怕被他瞧出端倪。   孙毅的手总算是离开了,绒绒的心差点都要跳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故意露出裙子的一角在草席外面,还将鞋子留了下来,做出一副草席下还有人的样子。准备伺机而动。   孙毅大概是想到以后就能过上富贵的日子了,竟然笑出声来。   他突然停了马车,绒绒透过草席看到他是去解手。   绒绒觉得机会来了。   她慢慢地下了马车,若是这个时候跑动的话肯定会被他听到的。绒绒灵机一动,躲在了马车下面。   绒绒几乎缩成了一团,她紧紧捂着嘴,连气都不敢出。看着孙毅吹着口哨回来,在马车前停了一下。   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眼泪都逼了出来。   “啊!”绒绒看到孙毅的脸,惊恐的尖叫一声。   孙毅一回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一掀开席子果然没人了。四周也没有踩过的痕迹,这么短的时间要想跑远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这里了。   他弯下腰一看,果然躲在了车底下。   “你倒是挺聪明,不过我看你现在还能跑去哪里?”说着伸出手来拽她。   绒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尽了力气咬了下去。   孙毅惨叫一声,甩开她。“臭娘们儿,今天大爷我非宰了你不可。”   她顺手抓了两把土,对着孙毅的脸就是一扬。   孙毅没防备,眼睛完全睁不开。大吼大叫道:“我饶不了你,别被我逮着。”   绒绒从车底连滚带爬的出来,他有马,她就算是多长两只脚也跑不过他,转身就坐上马车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马受了惊,嘶鸣一声就开始狂奔。   绒绒险些被摔下去。   孙毅眯着眼睛在后面不停地追,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   绒绒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一定要逃出去。   马发了狂,越跑越快,很快就将孙毅抛得远远的。绒绒想去拉缰绳让马停下来,可是速度太快,根本就够不到。   她死死地扒着车扶手,就让马这么跑,想着等它跑累了就会停下来。   绒绒此刻害怕极了,刚刚脱离虎口,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说不定今日她就没法活着回去了。不过死了也好,就不用再嫁给楚封了。可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还有......南少忱。混蛋,不是说让她等他,现在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绒绒悲从中来,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绒绒。”   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听到有人在叫她。这种地方,谁会叫她。还有舅舅,若不是为了接她去京城,也不会遭遇这种事。   “绒绒。”   这次她听得很真切,确实有人在叫她。   然后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她扭过头去,哆嗦着嘴唇,“南,南少忱。”   ☆、第 30 章      南少忱终于追了上来,“你抓紧千万不要松手。”   绒绒连忙点点头。   他俯下身几次想要抓住缰绳都没能成功,又看了看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再往前便是悬崖峭壁,已经耽误不得。   南少忱冷声道:“绒绒,你试着站起来,然后把手给我。”   绒绒惊恐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敢。”   “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绒绒咬了咬嘴唇,缓缓地松开手。车轱辘撞在了石头上,绒绒一下子摔倒了。带着哭音,颤颤巍巍道:“南少忱,我真的不敢。”   “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若是再不快点,前面就是悬崖了。”   她看过去,悬崖已经近在眼前了。与其掉下山去摔死,还不如试一试。   “南少忱,你可一定要接住我。”   南少忱神情冷峻,重重地点头。   她一咬牙,双手松开,慢慢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在南少忱的手上。南少忱猛地一提气,几乎将绒绒整个人提了起来,拦腰一抱,稳稳地抱在了自己怀里。   此时受惊的马也跌落下去。   绒绒吓得紧紧闭着眼睛,动都不敢动。   南少忱安抚是的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好了好了,你现在没事了。”   绒绒抖了一下,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她以为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说不定再也不会被人发现。   南少忱看她哭得委屈,心里又自责又心疼不已。   绒绒哭得一把鼻涕眼泪,干脆直接抹在了他的衣襟上。   她惊吓过度,又哭了这么久加上药力还没全部消散,歪在南少忱怀里睡着了。   入幕前,两人才到了前面的城镇和大队人马汇合。   将绒绒安排妥当以后,吩咐道:“派人去接应沈大人了吗?”   “已经去了,说是明天一早就赶来和咱们汇合。”   “还两个人也应该好好处置,竟然敢绑了朝廷命官。”   “是。”   交代了一些事,南少忱去屋里看绒绒。   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人,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低喃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接绒绒来皇宫是他的主意,本来他是请缨亲自前去的,可是偏偏皇上故意刁难,这才耽误了几天。等他们到了驿站,南少忱干脆自己骑马先行一步。路过那个村子的时候就主意到了那家的马车。   这里荒野偏僻,又都是穷苦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奢华的马车。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借口讨水喝。   那个农妇见到他神色慌张,眼神闪躲,一个劲儿的打发他离开,又听到旁边的屋子有响动。直接拿了刀架在农妇的脖子上,还没等他问话,她就已经吓得全都说了。   沈广辅一直喊道:“快救绒绒。”   若不是他赶到的及时,也许......   绒绒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醒了?”   绒绒循声看过去,南少忱真的就在她身边。   一看到他,便又觉得万分委屈,鼻子一阵阵发酸,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南少忱亲了亲她的手,“是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   “我舅舅呢,他们还在坏人手里。”   “放心吧,已经救出他们了。那两个人也抓了起来。”   这下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看着南少忱,心里又气又恨,见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包着,往回抽了抽,没抽动,“你松手,再过几天我就要成亲了,你不能碰我的手。”   南少忱嘶了一声,“都躺在我的床上了,怎么还想着嫁给别人呢。”   绒绒面上一热,“什么躺在你的床上,不要乱说。”   “我怎么就是乱说了,你和楚封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下个月初十他就要迎娶别人家的小姐了。”   绒绒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南少忱凑上前想要一亲芳泽。   结果自然是被绒绒推开了,严肃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   “英雄救美人,美人不都是应该以身相许的么?”   “哪里听来的歪理谬论。”   南少忱笑了笑,“不逗你了,你都睡了好半天了,肯定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   这样一说,她还真觉得很饿了。   清粥小菜,十分可口。绒绒一口气吃了两碗。   南少忱看她吃的满足,也跟着吃了不少。   吃饱以后,绒绒舒服的窝在躺椅上,像只猫儿。   “有没有热水,我想洗个澡。”开口以后就有些难为情。可是浑身都是汗,都有味道了,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脚腕有些红肿,稍微一动还很疼。大概是碰到,现在整个人一松下来才感觉到了疼。   绒绒外衣丢了,里衣也穿不了。好在南少忱还算细心,给她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只不过是男子的衣衫。让她将就着穿。   她整理好衣容,一蹦一蹦的走到门口,南少忱就等在外面,“你有没有药酒?”   南少忱看她穿着肥大不合身的衣衫,露出娇羞的神色,心神紊乱,哑然道;“怎么了?”   “我的脚扭伤了。”   南少忱动作快,直接将人抱了回去,拉起她的脚看了看。白玉般的腿上,一大片青紫。   “你干什么?松手。”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早说一声?”   “我也是刚刚才感觉到疼的。”   南少忱看她一眼,“迟钝。”随后拿来药酒。   绒绒缩回脚,“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要动,要是再敢动,我可就要亲你了。”   绒绒下意识的捂住嘴。   南少忱笑出声来,“原来绒绒喜欢我亲你的嘴。”   要不是被他攥着自己的腿,她肯定就要踹他了。   他的手有些粗粝,揉在受伤的地方又疼又麻。南少忱低微微垂着头,只看到他的额头还有英气的眉。   她以前就知道他长得好,现在看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悸。   “好了,伤的不轻,这几天要天天抹药酒。”   绒绒红着脸,“嗯”了一声。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绒绒嫌弃的挥开他的手,“你刚刚摸了我的脚,现在又来摸我的脸。”   南少忱轻挑了下眉,笑道:“我都不嫌弃,你倒自己嫌弃自己了。”   绒绒开口赶人:“我困了要睡觉,你出去吧。”   南少忱态度闲适,“恐怕不能,客栈已经没有客房了,我今天只能睡在这里。”   “什么?你要睡在这里?”绒绒一口回绝,“不行,孤男寡女怎么能睡在一处?”   “谁要跟你睡在一处了,我是睡在外屋。”他上前一步,“难不成其实是绒绒想跟我谁在一处?”   “谁,谁要跟你睡在一处了。你就不能和别人挤一挤吗?”   “其他屋子连地上都睡满了人,总不能让我睡在走廊吧。”   绒绒想了想,勉为其难道:“那你就睡在外间吧。不过我可要警告你,若是你敢图谋不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南少忱笑道:“我若是真的想图谋不轨,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   绒绒瘪瘪嘴,“那我去睡在走廊好了。”   “逗你的,若是不放心,把门锁好就是了。”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难受的不行。他在她眼里就是那么不堪的人?   虽然他确实想做点坏事,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大概是喝的粥太多了,到了夜里绒绒很想小解。   可是外面还睡着一个男人,这要是被他听到了,可就丢死人了。   她闭上眼睛,催眠自己,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不想了。可是这哪里是能忍得住的事。   翻身下床,偷偷看了看外面,他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急忙拿出了夜壶,夜深人静,哗哗的流水声异常清晰。绒绒的脸通红,急忙解决完,又去看了看外面的人。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明天要早点起来将这里的水倒了。   外间的南少忱根本就没睡着,他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那水声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都躁动不安起来,咒骂了一声,将脑袋蒙住。   这简直太磨人了,一定要将她尽快娶回去才行。否则,他就要被逼疯了。   一直等到里面完全没了动静,他才起身。   这种木头门闩,稍微一拨弄就开了。他走了进去,看到床榻上的人睡的正沉。好似有什么东西直冲脑门,低下头不再去看她,拿了夜壶便出了门。   大半夜的只见一个白衣的男人蹲在天井前,浑身充满了怨气,正在刷什么东西。   吓得客栈的小伙计还以为自己撞了鬼,险些晕了过去。      ☆、第 31 章      绒绒一早起来后就在屋里找夜壶,可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   难不成是她做梦了?   南少忱过来敲门,“绒绒,起来没有?”   “起来了。”   南少忱递给她一套男子的衣衫,道:“还是做男子打扮吧,这样也方便一些。”   绒绒换好了衣服,头发梳成了男子的发髻样式。第一次穿成这样,总是有几分不自在。   南少忱招呼她过去吃早饭,“穿成这样也好看。”   绒绒红着脸横他一眼,拿了筷子吃饭。   南少忱递给她一个包子,她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昨天给你擦了药以后就一直没有洗手。”   那口包子卡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南少忱笑得狡诈,“骗你的,赶紧吃吧,一会儿咱们还要赶路。”   “我舅舅呢?他什么时候到?”   “你舅舅连日来奔波,又被下了药,身体自然有些吃不消,可能要晚一些才能赶到。我们先走。”   “不行,我要等舅舅来了一起走。”   南少忱道:“既然这样,那就等等沈大人吧。”   一直等到了晌午,沈大人和众人才姗姗来迟。   “舅舅,你有没有怎么样?”   沈广辅叹口气道:“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被两个村民给绑了起来,要不是南公子及时赶来,恐怕这条老命就要折在这里了。”   南少忱拱手:“沈大人客气了。”   沈广辅笑道:“南公子年轻有为,只是之前不曾见过你。”   南少忱道:“我是炎州人,和绒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绒绒急忙开口道:“咱们不是还要赶路呢,这都耽误一天了,还是赶紧走吧。”她要是不开口打断,不知道南少忱口无遮拦的还会说出些什么。   南少忱发现自从沈大人来了以后,事情变得有些......不大方便。   他不能随意和绒绒说话了,更别说拉拉小手什么的。最可气的是绒绒,防他跟防贼是的,每每想跟她说些悄悄话,她就会找沈大人为掩护。   真是只能看不能吃啊。   绒绒脚上的红肿一直未见消褪,在驿站休息的时候,绒绒拿了药酒擦。   南少忱见沈大人疲惫不已,早早地就去休息了。他一溜烟就跑去了绒绒的屋子。   绒绒忙不迭地拉好衣服,“你,你怎么进来了?”   南少忱走近。   绒绒推他,“你赶紧走,小心被我舅舅看到了。”   他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药酒,“我看你怎么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是不是还疼?”   “嗯。”   “这药酒要揉进去才会有效果,你这样擦在上面是没用的。”   “一碰就疼,我不敢揉。”   南少忱看了她一眼,“忍着点。”   “啊,好疼。”他手劲大,动作自然不会轻柔。   “不要乱动,揉开了就好了。”   绒绒苦着脸,“可是真的好疼。”   沈广辅就住在隔壁,隔音又不好,旁边的声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猛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一边穿鞋子一边骂道:“这个混小子,竟然敢趁天黑跑进绒绒的屋子。”   难怪这两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少忱看绒绒的眼神透着一股子的邪气。好像绒绒就是碗香喷喷的东坡肉,他就是那直流口水的饿狼。   现在竟然敢......亏得他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后生,竟然也是这般无耻下作。   等他抓住了他,定要剁了他。   这边的南少忱根本不知情,还在给绒绒揉药酒。   “南少忱,你能不能轻点?”   “轻点不容易好。你不要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南少忱,呜呜......”   沈广辅怒火中烧,一脚踹开了房门,“南少忱你个登徒子,还不放开她。”   三个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良久。   绒绒急忙收回脚,道:“舅舅......”   “你小子做什么呢?”   绒绒知道舅舅定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的腿碰伤了,他,他在给我擦药酒。”   “擦药酒?”沈广辅瞪着南少忱,“擦药酒就不能白天擦,偏要半夜跑了这里。”想了一下又道:“白天也不能让你擦药酒,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不是在坏绒绒的名节。”   南少忱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辩驳什么,只道:“是晚辈考虑不周。只是看着绒绒的脚实在疼得厉害,这才想过来帮忙。”   “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会派人来照料她。”   “这一行人都是男子,让谁来都不太方便吧。”   沈广辅横眉竖眼,“难道让你来就方便了?”   南少忱倒是一本正经道:“其实实不相瞒,晚辈略懂一些医术。沈大人当我是大夫不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他还真是能言善辩。   沈广辅自然不好将事情闹大,又担心绒绒的伤,只好冷着脸道:“以后擦药就在我面前,别偷偷跑来。”   总算是打发了沈大人。   南少忱放下药酒,“谁让你刚才叫那么大声,把你舅舅给喊来了。”   “怎么倒怨我了,明明就是你偷跑了进来。”绒绒又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我知道的事还不止这些,改天再好好告诉你。”   沈大人看他还没出来,又折回去,怒道:“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绒绒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南少忱只觉得可爱至极,要不是有舅舅这个电灯泡,一定要上去好好亲亲她。   自从那天偷偷擦药事件以后,沈广辅可谓是毫不松懈。给绒绒擦药酒的时候也是寸步不离,死死盯着,就连饭菜都是送去绒绒屋子。甚至在驿站休息的时候,沈广辅都是让南少忱和他住在同一间屋子。   南少忱可真是自讨苦吃,现在只有在每天绒绒上下马车的时候才能看她一眼。他很想对着舅舅大吼一句,这是他以后的娘子,想亲近就能亲近。   一定要尽快赶到京城才行。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总算是在太后寿辰前两天到了京城。   绒绒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便被太后召进了皇宫。   舅母道:“你就不要担心这些,我和你一起入宫。”说完又看她一身男子打扮,道:“你穿成这样可不行。我这里有几套我年轻的时候穿的衣服,你先去换上。”   衣服的款式虽然老旧一些,可是料子好。而且绒绒长得好,换上衣服以后更显娇艳。   舅母满脸欣喜地打量她一番,“真是好看。当年我要是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舅舅家有三个儿子,当初绒绒刚一出生可是被受家人宠爱的。   绒绒和舅母到了御花园。   真不愧是皇家的花园,各种名贵的花应有尽有,连一些只听过名字的奇花在这里也能看到。   听闻太后素来爱花,这样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太后驾到。”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雍容华贵太后出现了。   舅母说不能直视太后,她低垂着头和舅母一起行礼。   “都起来吧,哀家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听着声音很是慈爱的样子。   “谢太后。”   “你身边这个就是你那很会种兰花的外甥女。”   “小女叫苏绒绒。”然后拉了拉绒绒,“快给太后请安。”   “免了免了。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看到绒绒以后,直夸道:“倒是个标志的丫头。今年多大了?”   “十六。”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急忙又道:“回太后,小女今年十六了。”   太后笑眯眯道:“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这是您的家,她可不敢当成自己家啊。   “哀家知道你种兰花很好,不如陪着哀家去看看?”   太后有个花房是专门用来种兰花的,她起初不知道太后为何如此喜欢兰花,后来舅母告诉她,是因为太后的小名里有个兰字。而先帝也总是称呼太后的小名。   这个花房便是先帝特意为太后建造的。   说起种花,绒绒倒是侃侃而谈。太后种了多年的兰花自然知道不少,听了绒绒的话也是连连点头。   “你这丫头倒是懂得不少,难怪养出来的兰花品相那么好。”   “谢太后夸奖。”   太后慈眉善目,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笑着的,“这丫头哀家是越看越喜欢。”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太后,皇上过来了。”   “让他过来吧。”   “是。”   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款步而来。   绒绒偷偷看了皇上一眼,真真是人中之龙,气场强大。   可是旁边这个人......他怎么和皇上站在一起?   ☆、第 32 章      站在皇上一旁的人居然是南少忱。   他,他怎么会在皇宫,而且还一副和皇上很熟的样子。   南少忱看到绒绒微微张着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笑着对她挤了挤眼睛。   皇上问道:“你就是苏绒绒?”   绒绒点头,“是。”   皇帝上下打量她一眼,随后看向南少忱,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太后道:“这丫头很得哀家的心。”   皇上提议道:“既然母后这样喜欢她,不如这几日就让她留在宫中陪着太后好了。”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太后。”   “太后。”   绒绒和南少忱异口同声。   太后问道:“莫不是你不愿意?”   “并不是小女不愿意,只是......”绒绒咬咬嘴唇,“小女这个月初十就要成亲了,所以......”   “哦,竟然是这样。是哪家的公子?”   “京城楚家。”   “楚家?”太后撇撇嘴,“这楚大人可是眼高于顶的,哀家记得两年前还跟皇上说过想要迎娶六王爷家的小女儿呢。怎么现在不声不响地订了亲?”   绒绒低垂着头,一时尴尬不已。   舅母上前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楚家原本就是和小妹家定了亲的。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原本是打算悔亲的,后来那位楚家的公子去炎州的时候看到了绒绒,转身就反悔了,说要迎娶。哪有他们这样欺负人的,说反悔便反悔,说迎娶便迎娶。”   太后哼了一声,“楚家行事向来如此。”   皇上挑了下眉,“南少忱,你刚才似乎也有话要说。”   南少忱上前,“回皇上,草民和绒绒亲梅竹马,又互生爱慕之情。可是苦于和楚家的婚约一直不能在一起。后来听说楚家要悔亲,本想着这样我就能去上门提亲了,可是没想到楚家又执意迎娶。还请太后和皇上成人之美。”   绒绒看着他,什么青梅竹马,互生爱慕。竟然都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说瞎话了。   这,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舅母一开始也注意到这位很是扎眼的年轻人,还以为是哪位王族贵胄,没成想竟然是这样。   太后虽然对楚家的行为有所不齿,可还是犹豫了,道:“这可不好办,两家是从小定下的婚约。虽然之前有反悔之意,可是最后还是依约要迎娶。   现在多加干涉反而不好了。”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你怎么说?”   皇上饮了口茶,“母后说的有道理。”   南少忱看着皇上,皇上,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提的要求你答应了,朕立刻赐婚,让你抱得美人归。   绒绒也有些傻眼了,连太后和皇上都没办法的事,他还能怎么办,难道她只能嫁给楚封了。   “不过......”皇上话锋一转,“这楚家行事乖张,这次还是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   太后问:“皇上要怎么做?”   “婚期不是定在十月初十?到时候朕自然会给他一个美娇娘,不过不是苏小姐。至于他们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舅母想的周到,说出了自己担忧的事,“只是楚家已经送去了聘礼,现在整个炎州都知道绒绒要嫁给京城的官宦人家,现在突然不作数,绒绒以后恐怕会惹来不少流言蜚语。”   “这还不简单,京城做官的多了去了,他们又怎么知道究竟是哪个做官的。南少忱,你说是不是?”   南少忱暗道:皇上你这招可真够狠的,杀人于无形。   皇上笑了笑:有本事自己搞定,别来求朕啊。   太后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母后可还记得儿子跟您提过的那位曾经救了朕的那位小将。”   太后了然,点了点头,笑而不言。   绒绒这下更是不明白了,反正她只知道一点,她不用嫁给楚封了。   绒绒还是被太后留在了皇宫,一直到太后寿辰那日。   太后寿辰自然要举国同庆,只是太后节俭,只在傍晚时分邀请众大臣及其家眷赏了赏花,晚   宴也只是喝了一杯酒便早早的去休息了。   绒绒也在受邀之列,只是出了舅舅和舅母谁都不认识,唯一还有一个认识的就是南少忱。   突然一个小太监拍了拍绒绒,小声道:“太后让我请姑娘过去呢。”   “知道了。”绒绒不疑有他,同舅母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刚到了后院就看到了南少忱,然后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南少忱笑眯眯地走近,“在宫中这几日可还好?”   “很好。”   他摸了摸她的脸,“怎么看着瘦了不少。”   “这里可是皇宫,人多眼杂,被看到了不好。”   南少忱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绒绒这几天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你怎么会认识皇上的?”   “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好奇呢?”   “不说就算了。”   “我当年离开炎州以后就去了骁勇大将军的军队,然后去了边疆。边疆战事的时候,我曾经救过皇上。”   南少忱是第一次跟别人讲起自己那几年的事。   他说的轻描淡写,只是那场战争带来的影响这辈子都难以磨灭。   北疆苦寒,战士们常年驻守边关,北疆的游牧名族又时时进犯。战事终于在一天夜里的一场暗杀偷袭中爆发了。   因为粮草供应不及,战士们缺衣少粮,起初战事打得异常艰难,死伤无数。   皇上为了给鼓舞战士的士气,微服出巡亲自去了北疆。南少忱当时只是一个小统领,皇帝的出巡是严格保密的,自然不会认得他。   在一次和北疆人的正面交锋中,他们几乎大败,死伤惨重。若不是派遣部队及时赶来,或许他们就全军覆灭了。南少忱也受了很重的伤。回营的时候看到受了伤的皇上,看他还有气,便扶着他一起回来了。   回去以后才知道自己救下的竟然是当今天子。   皇上伤好以后,并没有立刻返回京城,而是留在北疆和将士们一起杀敌。   皇上自幼便研究兵法,又曾与先帝平定过异族,带兵打仗一事可谓是轻车驾熟。   在皇帝的带领下,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也就是在北疆的数十日,皇上对南少忱颇为欣赏,倒也成了无话不谈,皇上还说平定了北疆的战事以后便封他为将军。   南少忱谢言婉拒,战事实在残酷,他不愿再见到这种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大笑的兄弟,今天看到的就是他冰冷的尸体,也不愿做什么将军。不过若是哪天再有战事,他定然义不容辞的上战场奋勇杀敌。   最重要的是,炎州还有他日夜牵挂着的人,他离开时说了要回去娶她的。   皇上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勉强,战事一结束便准他回家了。   这次若不是因为绒绒的事,他也许还不会来求皇上。   绒绒比较惊讶的是,他竟然上过战场杀过敌。   “你回来的时候就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   在北疆的时候都是一群不拘小节的将士,那时候又想着早些回家,自然顾不得仪表。   “当时还有人说我去做了土匪,你该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绒绒摇摇头,虽然他刚回来的时候样子实在吓人,一身的戾气,可是她绝对不会认为他去做土匪了。   “你才不是土匪呢,你可是大英雄。”   南少忱的眼睛很亮,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浓浓的笑意。   绒绒脸上一热,又辩解道:“保卫国家的将士都是英雄。”   南少忱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崇拜我一下又能怎么样。”   绒绒嘴硬,“谁崇拜你了。”   南少忱目光迥然地看着她,“还记得我之前离开炎州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话吗?”   还好意思提这事。不声不响地跑来了京城,害的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赌气道:“早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你都要嫁给我做娘子了。”   “皇上只说我不必嫁给楚封了,可没说我就可以嫁给你。”   南少忱笑道:“着什么急,最晚明天皇上就要宣布这事。到时候看你还敢耍赖。”   绒绒面上微红,“你才耍赖,你最无赖了。”   “恩,我就是耍赖了。”说着一把揽住她的腰,闪进了一旁的假山,低头亲了下去。天色太暗,亲在了她的鼻子上。南少忱低笑一声,寻到了她的唇,用力吸允。   绒绒回去以后脸色通红,嘴唇也红红肿肿的。舅母发现异常顺口问了一句,“怎么脸上这么红?”   “刚才喝了酒,酒气上来了。”   舅母并未太在意。   绒绒摸着嘴唇,这个南少忱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这里就......   绒绒还以为皇上会赐婚的事只是南少忱信口一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小太监便来宣旨了。   她捧着圣旨差点忘了谢恩。   可南少忱并没有很高兴,他直接去找了皇上。   “皇上,你这样做未免太狠了吧。”   皇上一挑眉:“不是你巴巴地跑来求朕为你主持公道的,现在朕如你所愿,怎么反倒是说朕狠?”   “是我求的皇上,可是皇上你怎么将婚期安排了到了明年,这,这还有半年的时间呢。”   “哦,你是觉得时间太短了,那要不然......”   南少忱急忙道:“就这个时日吧,吉日。”   皇上一想到他苦着脸,求他帮他讨老婆的时候,便忍不住嘲笑他一番。   南少忱咬牙,绒绒,我为了娶到你可是忍辱负重啊,到时候一定十倍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才行。   ☆、第 33 章      绒绒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有些傻呆呆的回不过神来,不过几天的光景,她从定亲到退亲,然后又被赐婚,简直是大起大落,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   舅母接她回去,直接去见祖父。   沈老大人早早的便等在门外了,她当时离开的时候虽然还小,可是一直记得祖父对她疼爱有加。祖父爱看戏,早上无事的时候还会舞剑。可现在看到祖父,两鬓已经生了白发,苍老了许多。   绒绒见到祖父后几乎泣不成声。   祖父思念外孙女,留着她在京城多住几日。也派人捎去了信给苏先生。   绒绒自然愿意多陪陪祖父了,不过此刻最难捱的就是南少忱了。   一路上沈大人对他虎视眈眈,现在又多了一位祖父。   他登门拜见,沈老大人也已经知道这是绒绒未来的夫婿。虽说是皇上赐婚,可是听说只是个富商人家,还是觉得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外孙女了。   若是绒绒在他身边,他定要为绒择一佳婿。   南少忱心里吼道:沈老先生您这眼光要是准,也不会将绒绒指婚给楚封了。   沈老大人官架子十足,“家里是做什么的?”   “经商。虽然比不得高官贵族可是觉得能让绒绒生活无后顾之忧。”   “嗯。我还听说你和绒绒很久以前就互生爱慕之情?”   南少忱想了想,坦言道:“其实是我一直对绒绒心存爱慕之情,原本想着等她及笄便去求娶,没想到竟然经历了这样多的波折。”   沈老大人何等聪明,“这么说绒绒并不喜欢你,而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若是真如此,我还要禀明了皇上,让他早些取消了这门婚事,让绒绒自己挑选喜欢的夫婿才是。”   南少忱差点给沈老大人跪下了,求他不要再添乱了。   “其实绒绒也并非不喜欢我,只是,她......”南少忱也不是很敢确定,绒绒对他是否和他对绒绒一样。“她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接受我,不过我肯定会好好待她的。”   绒绒躲在偏厅听得一清二楚,听到他的话以后,心跳紊乱,有些莫名的悸动。   南少忱原本还想见一见绒绒的,不过看这情形大概是不能了。   “沈大人,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绒绒此次来京城遇到的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所以等绒绒回炎州的时候能告知晚辈一声,由我护送她回去。”   沈老大人不置可否,只是站了起来,叹口气道:“今日天气倒是不错,我还有些事你自便吧。”   自便?这是什么意思?   躲在偏厅的绒绒自然明白祖父的意思,从一旁走了出来。   “谁让你送我回炎州了?我自己能回去。”   南少忱终于明白这自便的意思了,上前就去拉她的手。笑道:“谁送你回去我都不放心,只有我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绒绒抽回手,又被他握住。微红着脸,“你这几日都住在什么地方?”   “就住在沈府后面那条街上的客栈。”   绒绒大概猜到他住在那里的原因了,“明天就是初十了,也不知道楚封娶的是谁?”   “管他娶得是谁呢,我只知道我要娶得是你就行了。”不过明日的婚宴他还是要去看看的,让楚封知道他是不是有扭转乾坤的本事。   她收回手,掌心还有些粗粝感,“我可能还要在祖父这里住几天,你......”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和你一起回炎州。”   绒绒心里一阵阵发热,咬了咬嘴唇,“我,我也不会留很久的。我爹和我娘也会担心的。”   南少忱捧住她的脸,低喃道:“要不是在祖父家,真想亲亲你。”   绒绒脸一热,拿开他的手,“那你还是赶紧走吧。”   “那我可真的走了?”   “等等。”绒绒拿出一块鸳鸯玉佩给他。   南少忱心里一喜,“这,难道是给我的定情信物?”   “这是当年我爹和楚家定亲的时候给的信物,你见到了楚封替我还给他。”   南少忱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皱着眉:“你每天都戴在身上?”   “这次来京城的时候我娘才给我的。”   南少忱猛地低下头对着她的嘴唇咬了一口,“回头给你一个更好的,必须天天戴着。”   正当楚封满心欢喜去苏家迎娶的时候,却被告知,绒绒被接去了京城,为太后的寿辰照料兰花。没等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又一道圣旨来了。皇上竟然亲自给他赐婚,先帝胞兄,如今亲王的幼女。   楚大人能攀上王爷自然喜不自胜,只是经夫人一提醒,又想到那个什么指婚的苏家。当即沉了脸。这件事都怪爹,喝了几杯酒便头脑不清,自作主张,这不是害了他的孙子么。   楚封也是个不知分寸的,就看到人家长得漂亮,回来就要迎娶。若不是夫人爱子心切,他就是做了小人也定不会承认这桩婚事的。   可是现在可如何是好。   楚夫人道:“干脆等儿子和郡主成了亲以后,将苏家的丫头迎进来做偏房就是了。他们现在一介布衣,能嫁到咱们家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你难道忘了你儿子答应人家的事了,说是只娶她一人,还说永不纳妾。现在让苏家丫头做妾,你觉得沈广辅会同意吗?”   “那,那现在可怎么办?不然去退亲,大不了说几句好的。反正皇上御赐的婚事不能就这样没了。”   楚大人阴沉着脸,“这件事只能我做罪人了。”   楚封是从炎州回来以后才知道的此事,而他娘已经亲自去了炎州将婚事退了。   只等着初十迎娶郡主了。   楚封觉得此事不寻常,皇上怎么突然会指婚?直到成亲这日,南少忱一脸春风得意的来喝喜酒,他才明白了,定然是他搞的鬼。   “楚兄这婚礼还真是气派。”   楚封一身喜庆的红色,将手背在身后,“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能让皇上赐婚。”   “我这也是迫于无奈。”   楚封笑了笑,虽然没能如愿娶到苏绒绒有些惋惜不已,可是听闻小郡主才貌过人,身份也高贵,这只一点便是苏家永远比不得的。   他将鸳鸯玉佩还给他,道:“这个我想更适合郡主。”   “郡主身份高贵,应该要一块更好的才配得上她的身份。既然如此,那我就祝福你和苏姑娘百年好合了。”   “楚兄也是。”   绒绒在祖父家住了五日就说要回炎州。   舅母挽留道:“这才住了这么几日便要回去?再多住些时候。”   “要是再不回去我爹娘该担心了,而且花圃里还种着不少花,再不回去照料就要枯死了。”   祖父道:“回去就回去吧,等一下我叫下人收拾收拾,明天派人送你回去。”   听到祖父一开口,绒绒有些红了眼眶,“祖父,我以后会常常来看您的,还要陪您一起去看戏。”   “你这丫头就别说好听的哄我了,等你回来了看我这个老头子的时候再说吧。”   明天绒绒就要回炎州了,沈老大人特意叫厨房多准备了一些绒绒爱吃的菜。又吩咐下人道:“去将南公子请来府上一道用晚饭。”   舅母陪着绒绒收拾衣物,很是不舍地说道:“本还想多留你住几日的,你在府上的这几天,你祖父也是最高兴的。”   “我也想多留几日,可是我不放心我爹和我娘。祖父在这里还有您和舅舅照顾,可是他们就没有人照顾了。”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都说女儿是贴身又贴心的小棉袄,真是一点都不假。当初我若是能有个女儿就好了。结果全是儿子,各个都忙,平时叫都叫不回来。前几天若不是听说你来了,估计还见不到人呢。”   丫鬟敲门进来,“夫人,小姐,晚饭做好了。”   绒绒走去饭厅,竟然看到了南少忱,正和祖父还有舅舅一起喝茶呢。   看到她以后,南少忱扬了扬嘴角。   沈老大人咳嗽了一声,道:“本来绒绒现在是不方便见男客的,虽说皇上赐了婚,但是毕竟现在还未成亲。明天绒绒就要回炎州了,叫你过来吃个晚饭。好了,都别愣着了,去吃饭吧。”   沈老大人走在前面,绒绒和南少忱跟在最后面。   他伸手偷偷握了一下一下她的手,很快又松开。   看他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绒绒抿着嘴笑了笑。   落座以后,沈老大人问道:“会不会喝酒?”   “晚辈不大会喝酒。”   沈广辅在一旁冷声道:“你倒是谦虚,在北疆四年怎么可能不会喝酒?”说完便示意下人给他倒了一杯。   舅母道:“还是少喝一些,明天他们要走,别喝多了耽误了时辰。”   “我自有分寸。”   南少忱也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陪着舅舅喝了两杯。   沈广辅只以为南少忱是故意说不能喝酒,便有心刁难。   三五杯酒下去,南少忱便开始意识模糊了。   绒绒看他红着脸,眼神闪烁,便劝阻道:“舅舅,还是少喝一些吧。我看他好像醉了。”   “都说女孩外向,果真一点不假。”   沈老大人看南少忱的样子也不大对,道:“行了,我看他好像确实不能喝酒。”指了指下人道:“你们扶他就在府里休息吧。”   舅舅道:“去北院的客房。”那里离绒绒现在住的厢房最远。   绒绒看南少忱醉得不轻,脖子伸的很长,“我去看看他。”   舅舅道:“坐下吃饭。自会有人照顾他,你就别管了。”   ☆、第 34 章      南少忱醒来以后,头疼得厉害。舅舅可真狠,那么烈的酒,就是一杯他也吃不消,竟然灌了他半壶,现在能醒过来都是不错的。   他看外面天色大亮,自己也不是在客栈的房间,猛地坐了起来,真是酒后误事。   外面的马车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广辅面带嘲讽,道:“所有的人就只等你一个了。”   舅母为南少忱抱不平,“还不是你昨天夜里硬是灌他酒。”   沈广辅道:“就这么几个人送绒绒回去我不放心,我特意从骁勇大将军那里找了两位功夫好的跟着。也省的有些人居心不正,图谋不轨。”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南少忱听的。   对这个比较难搞的舅舅,南少忱现在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辞别了祖父和舅舅舅母,绒绒坐在马车里伤心了好一会儿。   掀开窗口的小布帘子透透气,就看到骑着马跟在一侧的南少忱。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揉着眉心,看到他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   “你是不是不舒服?”   南少忱转头,“昨天酒喝多了,现在头还疼。”   “你是真的不会喝酒啊?”   “真的不大会喝。”   绒绒想起昨天的情形,噗嗤笑出声来,“不会喝酒,倒是很会发酒疯。”   发酒疯?他发酒疯了?   看绒绒笑得狡黠的样子,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昨天晚饭,南少忱被灌醉了以后,就看着绒绒傻笑。后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一直叫她的名字,怎么也拉不开。   沈广辅气道:“我看他这是故意占绒绒的便宜。”   “还不都是你,他都说了不能喝酒,你非要让他喝。”   “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老大人道:“你们就别吵了,赶紧将他拉开,扶他去休息。”   绒绒越想他醉酒后的窘态越是忍不住笑。   突然南少忱跳上马车,“真有那么好笑?”   “谁让你上来的,赶紧出去。”   他不仅没出去,反而躺在了绒绒的软枕上,“头疼死了,让我躺一会儿。”   绒绒倒是真不忍心赶他了,“我舅舅派来的人还在呢。”   “嗯,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那两位将士以前和他一个军营,自然好说话,让他们在京城外住上几日再回去就能交差了。   南少忱闭着眼睛,呼吸轻微,好像是睡着了。   绒绒托着下巴看他,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她竟然真的要嫁给他了。   总算在十日后回到了炎州。   绒绒跳下马车迫不及待的回了家。“爹,娘。我回来了。”   苏夫人听到女儿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这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我爹呢,在书院?”   “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就差住在书院了。不说你爹了,你在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楚家又来退亲了,然后皇上怎么又给你赐婚了?”   绒绒将事情告诉了苏夫人。   苏夫人难以置信道,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里看着痞里痞气的南少忱竟然曾经在驰聘战场,杀敌卫国。   苏先生听闻此事以后也是震惊不已。   第二天一早,南员外和南夫人亲自上门提亲。   南夫人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喜不已,想不到儿子竟然能得了皇上的赐婚。每天就只盼着他们可以早些回来,好上门提亲去。   现在木已成舟,即便是苏先生不喜南少忱,也没了办法。只是担忧道:“能得皇上赐婚自然是喜事,只是,绒绒之前刚刚被退了亲,现在又和南家结亲,这传了出去,有损绒绒的名节。”   现在炎州城哪个还不知道绒绒要和京城的一位高官之子成亲了,虽说后来楚家来退亲的时候没敢声张,可现在不仅过了之前说好的婚期,又是嫁给了南少忱,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的缘故。   南员外道:“此事我们也有所考虑,虽然人们都说是京城来的官,可并不知道是谁。而且少忱再过几日便要去外地上任,虽说官不大,可好歹也是个官。到时候只说一开始便是少忱就可以了。至于婚期推迟,只说是皇命在身,不得不推迟。”   苏先生犹豫道:“这,行得通吗?”   “有什么行不通的。再说了,皇帝赐婚这样的殊荣,谁敢非议。”   亲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只等着来年春天迎娶了。   南少忱在花圃找到绒绒,看她红扑扑的笑脸,翠绿的衣衫,煞是可爱。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未来的岳母告诉我的。”   “不知羞,现在就叫上岳母了。”   南少忱走近,“不过才一天没见到你,怎么好像是过了许久是的。”   “只不过才一天没见你,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他笑了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明日我便要去禁卫军任职,所以以后便不能常回来看你。”   “禁卫军?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那里?”   这是皇上的条件,想要他帮忙可以,不过必须要去禁卫军任三年统领。当初在北疆的时候皇上看中了他出兵打仗的才能,便有了这个打算,可是南少忱不肯,现在是他亲自找上门了,又有求于他,皇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离京前皇上就已经说了,不过是今天才告诉你,怕你到时候舍不得我。”   “臭美,谁舍不得你了。”   “嗯,其实是我舍不得你才是。”   绒绒酡红着脸,“那你在军营要好好保重。”   夜里,绒绒换好了衣衫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外面轻微的敲门声。   绒绒刚一打开门,一个身影便闪了进来。   “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怎么又跑来了?”   “忘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给,交给了小厮明天再给我就是了。”   南少忱凑近她,微微弯下腰,和她的视线平齐,“小没良心的,难道你看不出开我这就是找个借口来看你。”   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檀香气,微微别开脸,“不是白天刚刚见过了。”   “不够。”然后叹口气道:“真应该求皇上将婚期提前,我就能早点将你娶回家了。也不至于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绒绒推了他一把,“没个正经。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南少忱故意板起脸,“怎么每次刚一来就赶我走?”   “这样不合规矩。”   “狗屁的规矩,我就知道你是我以后的娘子。”说着就亲了过去。   绒绒挣扎着,呜呜两声。   南少忱含着她的嘴唇,哑声道:“不要乱动,别你爹娘吵醒了,”说完就重重地吻上她。   唇齿相依,呼吸相闻。绒绒很快就招架不住,一下便软了身子。   南少忱低笑一声,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身子挤压在胸前,几乎要揉进身体里一般。   绒绒的心跳急促,嘴唇又疼又麻,眼睛也不敢睁开,只是压着她的触感实在清晰明显,怎么也避不开。   南少忱此刻更难受,身体一直叫嚣着吃了她,可是理智却不允许。若是在这个时候要了她,明天他离开后,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他可舍不得。   既然不能吃,尝尝味道也是好的。   手下动作起来,探到她的衣内,肌肤光滑细腻,简直让人爱不释手。还有前面柔软的小兔子,颤颤巍巍地迎接着他。   绒绒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你别这样。”   南少忱呼吸急促,声音饱含欲望而沙哑,“绒绒乖,我不动你,我只是,只是想亲近你。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不行,我,我们不能这样。你快点走开。”   “现在可能走不开了。”他发现许久未有反应的小兄弟竟然有了强烈的反应,上次那一脚以后他还担心来着,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   绒绒忙不迭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拿开,带了哭音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   南少忱直接堵了她的小嘴,“现在可由不得你。”   亲吻如狂风骤雨般,不给绒绒半点喘息的机会。撕扯开绒绒的衣衫,拉过她的手不容任何拒绝地按在了小兄弟上。   绒绒被他亲的发不声来,又挣不开。只能流着眼泪,握着那根滚烫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南少忱微微抖了一下,压在她身上终于停止了动作。   绒绒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结束了。   她现在满腹委屈,只能低声抽泣。   南少忱给她擦干净了手,又想去给她擦眼泪,可是被她躲开了,“绒绒你别哭啊,我刚刚是真的忍不住了。”   “你不是人,我都说了不行了,你还要这样。”   “是我的不对。一想到马上要和你分开那么久,我便有些着急了。真想就这样了,然后带着你一起走。”   绒绒捶了他一拳,“走开,重死了。”   “你还生不生气?要是生气我就不走开。”   “不气了不气了,你走开吧。”   “既然不气了,那我们再做一次刚才的事。”   “南少忱!”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逗你的。不过这样的事迟早都会发生的,现在让你熟悉一下也好。”   绒绒涨红着脸,“你,你不要脸。”   南少忱翻了个身在她床上躺了下来,“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那你还不走?”   “今晚在这里睡。”说着将绒绒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能在这里睡呢?明天要是被看到了,我......”   “天亮前就离开。你乖乖睡觉,要是再敢=说话,我可就来真的了。”   绒绒吓的立刻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又小声嘟哝道:“你先松开我,我不习惯这样。”   “嗯,从现在开始习惯。”   ☆、第 35 章      天刚蒙蒙亮,南少忱就醒了,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姑娘,满心满肺的欢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绒绒张开眼睛,睡眼惺忪,“赶紧走吧,别被看到了。”   “你睡吧,就不要送我了,乖乖在家等我。”   绒绒乖巧地点头。   南少忱被她爱娇的模样惹得心痒难耐,低头又是一阵亲吻。最后绒绒的睡意也被亲没了。   他离开以后,绒绒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门。   他们昨天有了肌肤之亲,差一点就......绒绒酡红着脸,用被子蒙住头,简直是羞死人了。   苏夫人见绒绒一早起来就双颊通红,担忧道:“是不是病了?”   “没有,可能是天气有些热。”   “你这脖子上怎么也红红的一块?”   绒绒急忙捂住脖子,“昨天夜里有蚊子。”   苏夫人有些纳闷,天气都这么凉快了,怎么还会有蚊子?   绒绒怕娘察觉出端倪来,急忙道:“我去花圃看看花,现在该种些菊花了。”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这孩子,明年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自从人们知道绒绒被太后召见以后,来买花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可是花圃的地有限,花又不是两三天就能长成的。她干脆婉言谢绝了一些大的花商,因为她知道花商都是低价将她的花买去,然后再抬高价钱卖出去。还不如让喜欢她的花的人都能从她这里买到花。   绒绒这一做法虽然受了不少人的称赞,可是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   有些花商另辟蹊径,高价请她过去,同样也被拒绝了。   苏夫人劝道:“干脆你也别种花了,好好跟娘在家学学绣活,省的嫁了人以后被婆家笑话了去。”   “做绣活太闷了,我可坐不住。”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能成天这样到处跑。”   绒绒噘嘴道:“现在不是还没成亲呢。”   南少忱离开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他的信。   说他已经到了,每天都要练兵,倒也不辛苦,只是枯燥乏味,还说每天都想她。   绒绒看完了信,面红耳赤,嘟哝道:“写的字可真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收了起来。   第二天送信的小厮又过来了,问道:“少夫人,少爷让小的取回信来了。”   “什么回信?还有,不要叫我少夫人。”现在还不是呢。   这不都是早晚的事啊,“少爷走之前说了,每次他来信以后一定要准时交到少夫人手里,第二天的时候再来取回信送去给少爷。”   “没有回信。”   “这......要不今日我先回去,等少夫人写好了小的再过来取。”   绒绒道:“不必了,我不会写回信的。”   小厮苦着脸:“可是少爷还在等着呢。”   “那就让他等着。”说完便关上了门。   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她收到了他的信就一定会回信。那晚的事,她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   南少忱虽然没有收到回信可是每隔半个月还是会写信回来。   绒绒每次看完信都会脸红心跳,骂一句不正经,然后再收起来。   转眼就是深秋了,正是赏菊的最佳时节。   绒绒的菊花几乎都卖了出去,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也不能种花了。   晚上苏先生回来后告诉她,说是清风书院的宋院长想要几盆绿鹦鹉。   宋院长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买几盆绿鹦鹉,今年实在太忙了,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事。   “我明天就找人送过去。”   第二天,绒绒去了花圃。隐隐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她凑近花蕊闻了闻,香气浓郁,不是花散发出来的。   可能是前几天又下了雨,将地上的叶子泡烂了发出的味道。她并未放在心上,挑了几株绿鹦鹉。   爹说,宋院长会让人过来搬花,她一直等到快晌午了,才听到敲门声。   没想到门外站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宋行书。   “......宋公子,怎么是你?”   “苏姑娘,好久未见了。”   “是啊。你是来搬花的?”   “是。”   “花圃在这边。”   宋行书跟着她来到花圃,并没有马上离开。长身玉立,看了远处一眼,道:“听说你要成亲了?”   绒绒咬咬嘴唇,“嗯。”   “就是花朝节那天的那位南公子?”   “嗯。”   “一直都没跟你说一些恭喜。”   绒绒笑了笑:“谢谢宋公子。”   宋行书临走前,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苏姑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顿一下,“花朝节那天你手里的花原本是不是要给我的?”   绒绒微微怔住,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宋行书却慢慢地笑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这些花麻烦苏姑娘了。”   不可否认,她之前对宋公子确实有几分好感。也许是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吸引了他,只是现在再看到他,当初那种莫名的心跳加速反而没有了。   早上绒绒照例去花圃,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抬眼看过去,花圃里的花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闻声过来,捂住口鼻,“绒绒,怎么会有这么刺鼻的味道?”   绒绒呆愣愣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花都枯死了。”   “是不是生了虫病?”   “应该不会,现在天气很冷了,不会再生虫病了。”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在砸门。   “里面有没有人?快点开门。”   里长带着十几个百姓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   “里长,您怎么来了?”   “苏先生,是这样的,我们......”   有人喊道:“别和他废话,赶紧叫苏绒绒出来。她种的花有毒,害的我娘子和儿子都中了毒,现在能不能救回来还不知道呢。”   “有毒?怎么会有毒呢?”绒绒皱着眉头。   “还不承认,我们都是因为买了你种的花,放在家里没多久,就开始生病。现在花都枯死了,请来大夫一看才知道你就是罪魁祸首。”   苏夫人瞪圆了眼睛,“这不可能,绒绒种花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说不定是你们......”   “不要推卸责任,现在我们连花都带来了,你们自己看看,是不是都枯死了。”   绒绒上前一看,这和她花圃里的花情况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我花圃里的花也是这样。”   “我们不管你的花圃什么样,我们家里人都中了毒,现在就拉带去见官。”   “带谁去见官啊?”南员外的声音不怒自威。   南少忱走的时候特意让人留在老宅子,说是万一少夫人有什么事,也能帮个忙。今天就帮了大忙了。一看到这些人来到少夫人的娘家,就立刻通知了老爷。   里长看到南员外道:“是这样的,这些人在苏姑娘家买了花,结果那花竟然有毒,接触过的人都中了毒。所以便找到了过来问一问究竟。”   南员外冷哼一声,“问究竟是应该的,可是也不能打打砸砸的,当你们是土匪呢?”   “是是,只是家里人病情不乐观,这才......”   又有人叫嚣道:“现在谁不知道苏家与你们家结了亲家,自然要向着她说话了。”   里长道:“先听听南员外的话,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事情就能解决了?谁要是再敢信口胡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南员外道:“苏姑娘虽说是我们南家未来的少夫人,可是此事事关人命,我定不会偏袒谁的。”然后问绒绒,“你刚刚说你的花圃怎么样了?”   “花圃里的花都枯死了。”   里长见百姓的情绪激动,急忙道:“大家先不要吵,咱们去花圃看看就知道了。”   刚到花圃,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味儿?”   “从前几天的时候,花圃里就有这种味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一看,花已经都枯死了。”   里长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也有些气愤,“我们绒绒在炎州种花这么多年,种的兰花还得到了太后的赞许。她怎么会在花上做文章害人?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害你们呢?”   有几个人点点头,“确实如此,苏姑娘没有理由害咱们啊。”   南员外围着花圃转了一圈,开口道:“我看,是有人想害苏家。”   里长问:“南员外此话怎么讲?”   “这不是明摆着,有人见苏家的生意好,眼红了,自然要出些阴招。你们自己也动动脑子,她又不是闲的无事做,要害你们。”   “可是,是谁要这样陷害苏姑娘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绒绒,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从来没有的罪过任何人,想不到谁要做这种事。”   南员外蹲下身去,抓了一把花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有人将毒放进了土里才会如此恶臭。”   闻言,人们纷纷上前闻了闻,果然是泥土散发出的臭味。   跟在南员外一旁的小厮突然说道:“老爷,我好像知道是谁干的?”   原来这个小厮十几天前看到有个人在花圃里鬼鬼祟祟的,他就上去问了问,那个人神色慌里慌张的,就说是来买花的,然后不等他细问,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疑。   “你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小厮想了想,“好像是李老爷家的下人。”   李老爷就是上次被绒绒拒绝的花商之一,他原本准备从她这里购进大批花,然后再高价转手卖去京城的贵族。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就是不肯卖给他。李老爷心里便记恨上了,一怒之下就让人往绒绒的花圃下了点毒药。   没想到这些花竟然因此成了毒花,还让很多人中了毒。   事情总算是真相大白,李老爷也被抓了起来。好在那些人中毒不深,吃几副解毒药也就没事了。   只是可惜了绒绒的花圃,被毒药污染了,再也不能种花了。   ☆、第 36 章      转眼就是冬天了,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   南少忱的信一封都没有断过,只是却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回来。   干脆给他回封信好了,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行不行,若是问了他,他肯定又要得意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要是有本事成亲那天也不要回来。   绒绒扔下手里的笔,搓了搓手准备睡觉。   夜里,绒绒睡得正熟,突然觉得呼吸不畅,似乎被人堵住了嘴,挥开很快又被堵上。软软的触感,带着热气。猛然惊醒过来。   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在亲她。   绒绒吓的急忙往后躲,却被人紧紧地桎梏在怀里,夹杂着寒气,有些冻人。   “绒绒别怕,是我,是我。”   绒绒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人,上去捶打他两下,结果衣服上不知道是什么,硬邦邦的,手都疼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南少忱抓住她软乎乎的小手,“打疼了没有?”   “你怎么跑回来了?”   “怕你想我了就回来了。”   “谁想你了。”她推了推他,又见他手凉的很,终是不忍心立刻赶他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看你睡得熟,就想着亲亲你。”   绒绒似娇似嗔道:“看我睡着了还吵醒我。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吧,喝了就暖和了。”   南少忱拦住她:“这么晚了弄出些动静会吵醒你爹娘的,这不是有你的手给暖着呢。我听我爹说了花圃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也没有委屈,南员外还替我解了围。最可惜的就是我的花圃,再也不能种花了。”   “上次在西郊别院那个花圃,你要是喜欢随便种。”   绒绒揉揉皱眉,“那怎么行?我现在还不能用那块花圃呢。”   南少忱低声笑了笑,“那就等你成为名真言顺的少夫人,再用那块花圃种花。”   绒绒咬着嘴唇,明明满心欢喜,却又不想被他看出来。   南少忱突然咬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为什么一封都不回?”   绒绒嘴硬,“觉得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没回。”   南少忱欺近含住她嫣红的小嘴,“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小嘴有多硬。”   这一吻险些又把持不住,南少忱呼了口气,“当时就应该求皇上将婚期提前才是。”   绒绒面色绯红,生怕他再做出上次的事,忙不迭地推他,“要不然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里没有炭火。”   “没有炭火也没事,我自有办法。”说着便直接脱了外衣和鞋子躺在了绒绒的床上。   绒绒看他又要赖在自己这里,又想起他上次做的事,急忙道:“不行不行,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   南少忱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长长的喟叹一声,“赶了几天的路才回来,现在很累,好好睡觉不会动你的。”   绒绒双手抵在他胸前,仰着小脸看他,“你赶了几天的路?”   “五天。”   “什么?”从炎州到禁卫军所在的军营最快也要七八天,他竟然只用了五天就赶回来了。绒绒心里一片柔软,慢慢地往他那里移了移。   南少忱察觉她的小动作,扬了扬嘴角,收紧了胳膊。   旁边有个大火炉,绒绒这一觉睡得格外暖和。   睁开眼外面天色渐亮,推了推他,“南少忱,南少忱,你赶紧回去吧,天快亮了。”   南少忱“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绒绒见他青色的胡渣,眼底青黑一片,就又不忍心再叫醒他。   想着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吧,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绒绒猛然惊醒,焦急万分道:“南少忱,你赶紧起来,天都亮了。”   南少忱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从未有过的舒畅,看着绒绒披头散发的样子也觉得可爱异常,想要上前亲吻一番。   绒绒推开他,“你赶紧穿好衣服离开,这个时候我爹和我娘差不多要起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起来了。   绒绒慌张道:“怎么办他们已经起来了。”   “不要慌。”   她怎么可能不慌,要是被爹娘知道与他这样睡了一宿,还不气死了。绒绒压低了声音,“你先不要出声,也不要动。等一会儿我爹去了书院,我将我娘引开,你在爬墙过去。”   南少忱扬着嘴角,“好。不过......”他将绒绒拉过来,“先让我亲一下。”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嘴。   平时绒绒都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今天倒是房门紧闭。   苏夫人上前敲了敲门,“绒绒?还没起呢?”   正被压在身下肆意轻薄的绒绒听到娘的声音,一个激灵,推开南少忱,“起来了,这就出去。”   这下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冷着脸整理好衣衫,“你先留在这里,一会儿尽快离开。”早知道他这样昨天就不该心软让他留宿在这里。   南少忱没解了馋,现在正欲求不满呢。   绒绒再次回到屋里,南少忱已经离开了。她下次绝不能心软留他了,不对,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一整天都躲在家里,生怕南少忱会找过来。没想到他倒是安静,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夜里。   她刚刚将门落了锁,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窗子。   能做出这事的只有他了,绒绒没好气道:“这么晚又跑来做什么?”   南少忱道:“怎么这么早就锁了门,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恐怕等不到明天了,我一会儿就要回军营了。”   绒绒咬了下嘴唇,伸了伸手又放下,“还是就这样说吧。”   南少忱站在外面,口气满是失落,“原本想着可以多留几日,可是禁卫军那边来密报急召我回去。绒绒,这次一走恐怕只能等到成亲的时候才能回来了。绒绒,我......我走了。”   绒绒仔细听了听外面已经没了声音,难道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她跺了跺脚,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南少忱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绒绒知道自己又上了当,“你又骗我。”   “不骗你你怎么会开门呢。”南少忱紧紧地抱住她,“我是真的要走了,过来跟你告别。”   绒绒缓缓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嗯,那你可早点回来,别耽误了婚期。”   这还是绒绒第一次回抱她,那次不都是他强迫的。南少忱心里激荡不已,恨不得就不走了。   采荷要成亲了,绒绒过去帮忙。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瞧着你都圆润了不少。”   采荷嘟着嘴,“你就会打趣我。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可是不会饶了你的。”   “我估计等我成亲的时候你说不定都有宝宝了,到时候就不能去了。”   采荷拍她一下,“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跟南公子学的啊。”   “你瞎说什么,谁跟他学了。”   “行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南公子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终于抱得美人归。”   “是是,就你眼睛毒辣。”   采荷笑道:“南少忱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你都不想他?”   绒绒低着头,“有什么可想的。”   “真不想?”   “不想。”   “真是冷血。要是我和阿临分开这么久我肯定会想他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想他,这次他离开以后,她就有点想他。夜里睡觉的时候还会晃神听到敲门声,急忙去开门去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她本想写封信给他的,提着笔想了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   绒绒从采荷家出来没多久,便碰到了牡丹。   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苏姑娘,真是好久未见了。”   绒绒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一想到南少忱和她是那样的关系,心里便觉得十分别扭。   “前几日南公子回来过了,不知道苏姑娘知不知道此事?”她看着绒绒,眼里净是挑衅,“哦对了,你与南公子订了亲,他定然是会去看你的。”   绒绒脸上微微有些僵住,“牡丹姑娘找我可还有别的事?”   牡丹笑道:“前些日子南公子回来以后来我这里,将这个丢在了我那里。还麻烦苏姑娘还给他。”说完将一块玉佩递给她,然后施施然地走开了。   她看到绒绒的脸,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她得知南少忱竟真的与那个小花娘要成亲的时候,简直妒火中烧。她说过,她牡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绒绒看着手里的那块玉佩,难怪他白天一直未出现,原来是去了牡丹那里。南少忱,你实在太过分了。她刚刚才承认有些想他,他就做这样的事。   若不是牡丹出现,她几乎都要忘了他和牡丹的事了。绒绒越想越生气,这亲不成也罢。   又到了回信的日子。   绒绒虽然没写过回信给他,可是每次都会让人捎句话过去。   这天小厮准时过来,绒绒却说道:“告诉你们少爷,以后不要再写信来了。”   南少忱在军营了满心欢喜的等着,结果却是收到了这样一句口信。当场愣住了,“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不好。少爷,您是不是惹少夫人生气了?”   走的时候好好的,还抱他来着,怎么就惹她生气了呢。   ☆、第 37 章      寒去春来,距成亲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绒绒心里也越发的焦躁不已。   这天,苏夫人和她一起做活,问道:“南少忱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夫人笑道:“就别瞒着了,我早就知道你和他常常通信,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会不知道?”   绒绒道:“他没说。”    “没说?他也真是的,这成亲的日子都快到了,还不早些回来。难不成还要等到成亲那日才回来?”   绒绒小声嘟哝道:“最好不要回来了,这亲我还不想成了呢。”   苏夫人对着她脑门敲了一下,“说什么傻话呢。这可是皇上的赐婚,你还想反悔不成?”   绒绒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   这天采荷来找她,说要去游湖。   绒绒这几天烦闷的很,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湖里的荷叶连天,将乌篷船层层围住。绒绒听着采荷和另外两个姑娘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百无聊赖地摘了一大片荷叶顶在头上。    “绒绒在想什么呢,也不和我们说话?”    “还能想什么,自然是想南公子了。这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她自然心神不宁的。”   绒绒道:“你们要是再打趣我,下次就不跟你们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南公子还真来了。”   绒绒以为采荷还在故意逗她,道:“别再瞎说了。”    “我是来找绒绒,不知道方不方便和她说几句话。”还真是南少忱的声音。   采荷道:“当然方便。”然后几个人将她推到了南少忱面前。   他也乘着一条小船,伸出手要扶她过来。   绒绒本不想理他的,可是见采荷她们笑嘻嘻地看着,提着裙子,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跳到了南少忱的船上。   小船剧烈的晃动了几下,绒绒身形不稳,险些跌倒。南少忱扶住她。   采荷笑道:“你们慢慢说话,我们去那边了。绝不会打扰你们的。”说着对她眨了眨眼看,和小姐妹嬉笑着离开了。   见她们走远,绒绒推开他,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再有几天咱们就要成亲了,我自然要赶回来了。”南少忱刚一回来便去找绒绒,结果被告知她一早就出门游湖去了。片刻都没耽误,直接过来找她。   思念了许久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再过几天便是他的妻子了。南少忱心念一动,上前去抱她。   绒绒早有防备,灵巧地躲开了,“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跳进湖里去。”   南少忱看她站在船边,只要稍退半步就会掉下去,“绒绒,别瞎闹,快过来。”    “你先将船划到岸边。”   南少忱虽然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可为了她的安危只好妥协道:“好好,我这就将船划到岸边。你先过来。”    “我要是再相信你我真的就是猪脑袋了,你先划到岸边,不然我就自己游回去。”说着转过身去作势要往湖里跳。   谁知南少忱的动作更快,拦腰将人抱住。动作太大,小船晃个不停,他脚下不稳,两人一下子便都跌进了湖里。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南少忱生怕绒绒呛了水,急忙将人托举到船上,纵身一跃也上了船。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绒绒咳嗽了两声,虽说快要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可是湖水冰凉,绒绒打了个冷颤。    “还学会威胁我了?看你现在还敢不敢胡闹了。”一边说一边脱掉衣服。    “你脱衣服做什么?”   南少忱将衣衫上的水拧干,“你的衣服也脱了。”   绒绒面红耳赤,“你下流。”    “什么我下流,你难道就穿着湿衣服回去?”然后指了指船篷,“你去里面。”   绒绒拧干外衫的水,里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也不舒服,看了看外面的人还在低头拧衣服,干脆也脱下来拧干再穿上。   南少忱并未多想直接掀开竹帘子进去,就看到这一幕,肌肤赛雪,藕粉色的小衣紧紧的贴贴在身上。他猴头滚了滚,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绒绒惊呼道:“南少忱,你不要脸。”    “绒绒,绒绒,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我定会好好待你的。”说完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迫不及待地寻到她的唇亲了上去。   绒绒呜呜两声,声音很快就被吞咽了下去。   两人未着衣衫,微凉的肌肤紧紧相贴,渐渐变得火热滚烫。   南少忱有些粗粝的手急迫的拉扯她的衣衫,呼吸粗重灼热。   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他不愿委屈了绒绒,在这里要了她。他拉着绒绒的往下,她死活不肯,小手攥地紧紧的,无论他怎么哄都不肯。   南少忱扶着自己的小兄弟,让她夹紧了腿,说了句,“夹紧,不要动。”然后就这样动作起来。   绒绒瞪圆了眼睛,恨恨地看着南少忱。他竟然......   南少忱胡乱地亲吻着他,额头豆大的汗珠低落。   绒绒被他压住动弹不得,又被他这样轻薄,一阵委屈上涌,鼻子一点酸,哭了出来。   南少忱正激动不已,见她歪着头小声抽泣,心神清明几分,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停,“绒绒,你别哭啊。我......我们就要是夫妻了,我不会......”   他话还未说完,绒绒只觉得那里一阵阵的滚烫。和上次他在她手里的那次一样。   她转头看着他,厉声道:“南少忱,你是不是将我当成牡丹那样的人,觉得可以任由你轻薄。”   牡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敢说你和牡丹没有任何关系?”   南少忱抿抿嘴角,“绒绒,这件事,我......”   “你上次回来是不是去见她了?”   “你怎么会知道?”   绒绒一巴掌就甩在他脸上,“南少忱,我恨死你了,我不要跟你成亲了。”说完便剧烈的挣扎起来。   南少忱怕她这样伤到自己,顺手扯了件衣服过来给她披上,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跟我成亲跟谁成亲?”   “我,你不要脸,你放开我。”   “不放,不听我说完话就不放。”   绒绒将那块玉佩扔给他,“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玉佩怎么在你这里?”   她冷笑一声,心里委屈极了,“是你忘在了牡丹那里,她让我给你的。”   南少忱去拿玉佩的空挡,绒绒起身想要往外跑,又被拉了回来。“你要再想着跑,我可真就要了你。”   “你下流,混蛋。”   “你乖乖听我说话。”他将裹在绒绒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我是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牡丹的。牡丹的大哥曾和我同在北疆,他曾因为救过我一命,被砍成重伤,临死前将他的家人托付给我让我帮忙照顾。”牡丹的事并非他不想提起,只是不愿意提起。总觉得若不是因为他指挥失败,赵庸也不会惨死。这样让他每次看到牡丹就会有几分愧疚感。   他接着说道:“我回到炎州后见她沦落风尘,就为她赎身,可是我对她绝没有任何想法。我喜欢的只有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就看不出来?”   绒绒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自己还生了这么久的闷气,还跟他大吵大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别开脸:“看不出来。你从小就爱欺负我,我怎么会看出来。”她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和牡丹真的没有那事?”   南少忱啧了一声,“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   “可是你对她那么好,甚至连上次回来都去看她。”   南少忱歪头看她,“绒绒,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我才没有吃醋呢。”   被她这样来回一蹭,小兄弟又有些激动,“绒绒,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我真的就管不住他了。”   等她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的时候,面色绯红一片。   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被两人压得皱巴巴的。   “都怪你,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南少忱笑道:“要不然我抱你回去,绝不会被人看到。”   “走开,登徒子。”   南少忱去了东街的巷子,牡丹正在里面弹琴。看到他,欢喜的迎了上来,“南公子,你回来了。”   他直接拿出了那块玉佩,“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牡丹道:“这是你之前忘在我这里的,一直忘了还给你,就交给了苏姑娘。”   南少忱扯了扯嘴角:“牡丹,不要再拐弯抹角。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   牡丹故作可怜状:“南公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的那些心思或许用在别人身上还有些用,但在我这里一点用都没有。我跟你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赎你出来也是受人之托,若是你再敢自作聪明,做这些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牡丹咬了咬嘴唇,“南公子,我知道你喜欢苏姑娘,可是我不介意做小的。即便是为奴为婢也好,我只想陪在公子身边。”   “我介意,绒绒更介意。我这辈子除了绒绒不会再娶任何人。”   “那我就留在这里,只要南公子随时来看看我也好。”   “牡丹,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替你赎了身,你现在是自由的。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送你过去。”说着拿了一叠银票给她,“这些应该够你用的。”   牡丹红着眼睛:“南公子这是想要赶我走?”   “不离开也可以,只是你不能再去找她。”   “南公子,难道我真的就这么令你厌恶,非要如此?”   “牡丹,绒绒比我的命都重要,若是她不高兴,我定会让别人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所以,那些无谓的事就不要再做了。这座别院已经写在你名下了,你随便住。只是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牡丹流着眼泪,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我可否请南公子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会义不容辞。”   “我大哥赵庸几年前说是去外地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南公子神通广大,能否帮忙找找他?”   南少忱面色微沉,“好。”   “谢谢公子。”牡丹擦了擦眼泪,“再过几日就是南公子的成亲大喜之日,看样子,牡丹是不能去讨杯喜酒喝了。”   南少忱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牡丹见他走后,发了狂是的,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可依旧怒火难消,咬牙切齿道:“苏绒绒,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命,我倒要看看,拿走了你的命,你还能怎么办?”      ☆、第 38 章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   天还未亮,绒绒就被喜娘叫了起来,沐浴更衣,梳头,好一通折腾,才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和鞭炮声中被扶上了花轿。   一路颠簸,就在绒绒快要被颠晕的时候,喜轿终于停了。   新郎踢开轿门,一双被晒得有些黑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随后慢慢收紧用力。他的掌心因为舞刀弄剑的磨出的老茧,熟悉的粗粝感,温暖厚实。还有隐隐的檀香味,都是属于他的。   过了这道门,以后他们便是夫妻。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青石路上还有些潮湿,绒绒险些滑倒。好在他反应快,及时将她抱在怀里。   “新娘子激动的脚都有些软了,看来只能由我抱进门了。”   顿时,在场的人笑声震天。   好在有红盖头遮着,不然绒绒简直要羞死人了。   拜完堂,绒绒又在一群喜娘和丫头的簇拥下进了洞房。   喜娘乐呵呵道:“新郎掀喜帕了。”   绒绒还没未来及回神,喜帕已经被掀开了。   南少忱一身大红的吉服,他平时鲜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这样的颜色衬得他更加丰神俊朗。他嘴角噙着笑意,目光炯炯。若不是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他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绒绒平日很少涂脂抹粉,穿的也大都是素净的衣衫。他以为她穿绿色的裙子是最好看的,想不到今日大红的颜色更加明艳照人。只是这脸蛋......   也不知道是谁给抹的胭脂,也太红了些。   南少忱突然捂着嘴嗤笑了一声。   绒绒涨红着脸,脑袋都快低到胸前了。   喜娘端来酒杯:“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喝交杯酒而已,他怎么挨得这么近。绒绒被呛了一下,南少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道:“一天没吃饭了吧,我让人准备了吃的一会儿给你送过来。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会早些回来的。”   喜娘和丫头说了好一会儿的吉祥话,得了不少赏钱才退出了屋子。   绒绒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用再直挺挺地坐着。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香气。   下人送来的吃食摆在桌上,绒绒揉揉肚子,她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一连喝了三碗粥才舔了舔嘴唇放下碗。   头上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东西,都快把脖子压断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了,绒绒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金钗银簪拿下来。仔细一看镜子里的人,早上迷迷糊糊的,喜娘在她脸上抹了太多胭脂,这脸蛋也太红了。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难怪他会笑了。   绒绒将头发松散开,洗了脸,坐在床沿昏昏欲睡。   不能睡,新娘子怎么能自己睡着......呢。   南家在炎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又是皇帝赐婚,婚宴自然热闹隆重。南少忱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根本就是不能喝酒,洞房花烛夜的大事,自然不会让自己喝醉了。   他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佯装醉酒,让小厮直接抬回了屋子。   绒绒被声音惊醒,看着南少忱是被人抬进来的,急忙上前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少爷喝多了。”   “他,他不能喝酒的。”绒绒想起他上次在祖父家酒后失态的样子,现在竟然醉的不省人事了。   南少忱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绒绒帮他脱了鞋子,洗了帕子给他擦汗。小声嘟哝道:“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绒绒微微俯着身看他,眉眼清俊,鼻梁高挺。刚要伸手去碰他,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来,吓得绒绒急忙缩回了手。“你不是喝醉了?”   “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喝醉。”低笑一声,将人抱住,一翻身便压在了身下。喟叹一声,“绒绒,想要娶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现在不是已经娶到了。”   南少忱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嗯,终于娶到你了。”他低头亲了亲她,“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绒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半是娇羞半是娇嗔的眼神,配着绯红的脸颊,简直勾的人神魂颠倒。直接拽了她的手放在衣襟前,声音暗哑,“帮我我衣服脱了。”   绒绒脸上醉人的红晕,“你,你自己脱。”   南少忱微一挑眉,“好,我来脱。”说着便解开了绒绒的衣扣。   绒绒来回遮挡,急了,“你脱我的做什么?”   “你脱我的衣服,我来脱你的,这样才公平。”很快,绒绒就被他剥得只剩贴身衣物了。   柔软的亵裤,大红的鸳鸯肚兜,衬得肌肤赛雪。那一团柔软因为她的挣扎,几乎呼之欲出。南少忱浑身一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猛一低头便隔着衣服含弄了上去。   绒绒浑身一颤,娇喘了一声。   南少忱含糊道:“娘子,将为夫的衣服脱了。”   “我......啊......”南少忱竟然咬了她那里。   “要是再不乖乖听话,一会儿就咬别的地方。”   绒绒眼睛里含着水,咬着殷红的樱桃小嘴,委委屈屈地去解扣子。   南少忱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急迫地去寻她的嘴唇,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舌尖伸进去,勾住她的小舌,迫得她躲闪不开。令人无法喘息的亲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握着拳头除了他肩膀两下。   “怎么停了,不准停。”他松开她,哑着声音说道。   “你,我没法解。”   南少忱笑道:“我来帮娘子一起解,好不好?”说完便一把扯开了绒绒的肚兜。   绒绒身上一凉,伸着手要去拿被子。   “娘子觉得冷?一会儿我就让娘子热起来。”他一把扯开衣服的扣子,丢在床下,露出结实宽厚的胸膛。   绒绒紧紧地拽着被子,她那点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稍微一使力,便被他拽开也丢到了床下。   现在她能盖的只有他了。   南少忱主动覆了上去,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娘子,等一下不要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绒绒羞的几乎要昏过去,扭着身子想要避开他。只可惜,这样只会让南少忱更加急迫而已。   南少忱的喉结滚了滚,极尽所能地让她娇喘连连。   绒绒发现自己的腿间抵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已经被那个东西折磨过两次了,还摸过一次,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现在它正蠢蠢欲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瞬间,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他伸出手探向那处,已经微微带了春水。手下动作不停,直到那里泛滥不已,才托起她的臀。   “乖绒绒,我要进去了,忍着些。”   忍?忍什么?   “好疼?”绒绒痛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南少忱,你先出来,好疼。”   出来?这个时候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只能进不能出。   他胡乱亲着绒绒的脸,低声哄到:“乖绒绒,娘子,好娘子,等一下就不疼了。”说着拍了拍她绵软的臀,“放松些,放松些就不疼了。”他此刻早就等不得了,迫不及待地的动作了起来。   绒绒咬着牙被他顶撞地喘不过气来。   南少忱想了这么久的人此刻正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娇喘连连,越发觉得要不够。动作大开大合,恨不得就此融在她身上。   绒绒此刻头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剧烈的疼痛过后竟然有些舒服。她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好似这样才可以让他慢一些。   “娘子,叫声相公听听。”   “相......公。”   “娘子乖。”咋弄着她唇,“其实为夫更喜欢听你叫我少忱哥哥。”   绒绒意识模糊,现在让她叫什么就叫什么,眸光含水,细细小小的声音,“少忱......哥哥。”   “真是我的好娘子,少忱哥哥现在就好好疼你。”   喜烛爆了一个烛花,喜帐内刚刚云雨初歇,只听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南少忱怕压倒她,微微翻了个身,可还是紧紧抱着她。   绒绒浑身软绵绵的,手脚无力,浑身都是粉红色的。   南少忱上前咬了咬她雪白的肩头,“娘子,刚才少忱哥哥好不好?“   绒绒紧闭着眼睛不肯回答。   “看来是不够好,那不如再来一次?”   绒绒急了,忙道:“好,好。”   南少忱故意道:“娘子真乖,那为夫就不客气了。”说着便欺近来。   绒绒推拒他,羞涩道:“我是说,是说你好。”   南少忱笑了起来,眉目舒展。   “难受死了,我要去洗洗。”不等南少忱说话,便下了床。床榻下一片凌乱,绒绒腿脚发软,摔倒在地。好在有厚厚地地毯,也没有摔疼。   南少忱扶她起来,“摔疼了没有?”   “没有。”腿间突然一股热流,两人都盯着那处看去,红红白白的一片。   绒绒羞愤不已,扯着外袍遮掩,“你,你不要看。”   南少忱顺手拿了她的亵裤,要给她擦,“这可都是宝贝,都浪费了。”   “不要脸。”   南少忱倒真是将不要脸三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笑道:“一会儿再喂给你一些。”   ☆、第 39 章      南少忱抱着她去偏房沐浴。   “你放我在这里就行了。”   “那可不行,再摔倒了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绒绒穿着他的长袍,面上红晕未褪,头发乌黑,煞是可爱。被他看的勾了勾脚趾,“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洗好了。”   “不如我陪娘子一起洗?”   “不行。”   “等你洗完了还要再换一桶水,实在浪费。”   “你家那么有钱,一点都不浪费的。”   南少忱对着她的俏臀拍了一下,“什么我家,是我们家。”   绒绒捂着被他打得地方,嘟着嘴没说话。   “还愣着做什么,小心着凉。”   “我要自己洗。”   “说了浪费。”   “小气。”   “我还要省下钱养老婆呢。”   绒绒扑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南少忱得了逞。   绒绒苦苦哀求,“不要了,难受。”   南少忱压着她,“好娘子,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你又骗人,你已经说了好几次,怎么还没好?”   “娘子,这样为夫才能喂饱你啊。”   等南少忱终于结束以后,水已经凉透了。他抱着快要晕过去的绒绒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急忙回了内室。   现在终于可以抱着她正大光明的睡到天亮了。   绒绒昨天实在累的不行,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伺候的小丫头之前过来一趟,被南少忱打发走了。   绒绒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   绒绒一听急忙跳了起来,“都这个时辰了?还要给公婆敬茶呢。你怎么不叫醒我?”   “爹娘不会介意的。”   绒绒拍开他捣乱的手:“不要闹了,你也赶紧穿好衣服。”   南少忱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你伺候为夫穿衣。”   绒绒哼了一声,拿了衣服,“抬胳膊。”   南少忱扬了扬嘴角,抱着她猛亲了几口,才配合着穿好了衣服。   绒绒浑身酸疼不已,走路都有些不舒服。南少忱倒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南员外和南夫人看到儿子和儿媳甜甜蜜蜜地过来,南夫人笑道:“看来今年我就能抱上孙子了。”   南员外感慨道:“我一直以为少忱游手好闲,没想到不仅差点做了将军,现在竟都娶妻了。”   “还说呢,要不是当初你非逼着他读书,他也不会跑去北疆那么苦寒之地,受了那么多罪。”   “一个大男人,吃点苦不碍事的。”   说话间,南少忱和绒绒已经进来了。   “爹,娘。”绒绒羞涩的叫人。   南夫人上去拉住她的手,“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绒绒的脸更红了,偷偷拧了一把南少忱的腰。   南少忱和绒绒敬了茶。南夫人送了她一对镯子,“这个是我成亲的时候我娘给我的,现在给你了。”   “这个太贵重了,我......”   南少忱道:“娘给你的你就拿着。”   南夫人笑道:“现在你们成亲了,我就盼着你们相亲相爱,早点生个孙子给我带。南家就少忱一个孩子,绒绒啊,你可要多生几个,咱们家养得起。”   绒绒又被南夫人闹了个大红脸。   南少忱笑嘻嘻地,“您就放心吧。”   “好了好了,你们新婚燕尔,肯定不愿意待在我们在一旁,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南少忱自然是愿意了,拉着绒绒就出去了。   “娘子,你身子还酸不酸?”   “酸。”昨天差点被他折腾到断气,怎么可能不酸。   南少忱有些可惜道:“本还想着带你西郊的别院,看来今天只能让你多休息休息了。”说着便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身子酸,我背你回去。”   绒绒环顾四周,“你赶紧起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怕什么,我在自己家背自己娘子,有什么不好的。上来。”   绒绒咬着嘴唇笑了笑,轻轻地趴在他背上。   “娘子,我记得小时候我也背过你一次。”   绒绒当然记得了,那次绒绒看到他在树上好像在找什么,绒绒好奇地问了一句。南少忱骗她说树上也很多好吃的果子,他在找果子呢。绒绒小时候是个十足十的小馋猫,也想上去找一找。   结果还没爬上去,就摔了下来,就把脚扭到了。   南少忱急忙从树上下来,“绒绒,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的脚好疼。”   南少忱就背着她回了家,刚好苏先生也在,看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哭得可怜,追着南少忱就要打。好在苏夫人给拦了下来。   绒绒半个月都不能好好走路,南少忱自责不已,每天都拿好吃的给她。还说那些就是那棵树上长的。   绒绒拿着一块点心,“树上还会长点心?”   “那是当然了。我想让它长什么,它就长什么。”   现在想想自己真够笨的,绒绒气愤道:“小时候你就只会欺负我,骗我,现在也是。”   “要不然以后换你欺负我?”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不少小厮和丫头,看着少爷背着少夫人有说有笑的,倒是很识趣的躲开了。   绒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后他们该笑话我了。”   “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绒绒扶着他肩头,“南少忱......”   他打了她屁股一下,“叫相公。”   “相公,你这次回来还回军营吗?”   “皇上准了我半个月的假,之后还是要回去。”   绒绒露出失望之色,“哦”了一声。   “怎么?舍不得我了?”   “有一点。”   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实属不易,南少忱将她放下,然后抱住她,“若是可以我倒想带你一起去,只是那里清苦。”   绒绒抱住他劲瘦的腰,小声嘟哝了一句,“我不怕苦的。”   一句话简直撩拨的南少忱激动不已,他拦腰将她抱进去,对着打扫的丫头道:“都下去吧,没事不要过来。”   “南少忱,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好绒绒,这次换你欺负我好不好?”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下。   绒绒羞涩不已,“不要,你这样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以后都不让下人过来了,这里就你和我好不好?”   “不好,你快起来。”   南少忱哪里肯,三下两下就将她剥了个干净,“好娘子,这次不会再疼了。”   那里被塞的满满涨涨,绒绒咬着嘴唇用力打他。她那里力气打在身上就和抓痒痒是的。南少忱将她整个人贴在身上,动作越来越快。   “好娘子,这次换你欺负我好不好?”说着便翻了个身,让绒绒在上面。   她小声哭了出来,羞涩难当,伏在他身上,“南少忱,我讨厌你。”   “绒绒,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欢,我有多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疼了。”   绒绒最后还是被他折腾晕了过去。   南少忱拿了帕子给两人擦了擦,便和她一起挤在软榻上午睡。   绒绒是被热醒的,又闷又难受。而且肚子也饿。她想翻个身,却发现在自己动不了。   南少忱长手长脚地将她圈在怀里。   一想起他刚刚的恶行,心里就有些生气。就只知道自己,完全不顾她愿不愿意。想到这里,便抬起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南少忱张嘴就咬住她的手,“调皮。”   她推了推他,“你起来,我饿了。”   他微微一挑眉,“这么快就饿了?刚刚没喂饱娘子?”   “不要脸,登徒子。”   南少忱心情愉悦,“穿好衣服,我叫人准备晚饭。”   “我们不和爹娘一起吃?”   “娘不是说了,咱们新婚他们在也不方便。”他起身去叫下人,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这人都跑去哪里了?”   绒绒整理好衣服,“还不是你说的不让人过来。”   两人头挨着头,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晚饭。绒绒实在饿了,吃了半个肘子。   “怎么吃这么多?”   “这才成亲第一日就嫌弃我了。”   南少忱给她盛了一碗汤,“不嫌弃不嫌弃,我得将我娘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结果绒绒还是吃多了,南少忱只好拉着她出去消食。   “真是没出息,多大的人了还能吃撑到。”   绒绒嘟着嘴:“我早上就吃了一碗粥,中午被你害的也没有吃饭,晚上吃多了又被你嫌弃。”   “是是,都是为夫的不是。”   两个人走到了后院的,那里有片空地。   “这里怎么空着?”   “以前是花圃,空了很多年了。”   绒绒抬头看他:“那我可以用来种花吗?”自从自家的花圃被毁以后,她已经很久没种花了,手都痒痒了。   “可以是可以。”南少忱面带难色,“不过只能交给花农打理,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种花就是要亲力亲为种出来的花才好看。”   南少忱犹豫下道:“绒绒,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绒绒歪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我对花粉过敏,闻到了花粉会引起荨麻疹。所以这么多年家里一直没有种过花。”   “你怎么现在才说?我听人家说过,有些人就是闻不得花粉。”   “这些年本以为已经好了,结果上次又发作了。”   绒绒想起他上次的样子,道:“以后你要离花远一些,一会儿也要把屋子里的那盆兰花搬出去才行。”她又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种花了。”   看她失望的样子,南少忱终究是不忍看她失望,“其实也不是完全碰不得,只要不离得太近就没事。”他突然将她拉近,低声道:“咱们亲热的时候洗了澡将花粉洗去就没事了。”   绒绒酡红着脸,嘀咕道:“只惦记着这种事。”   “我就只惦记着和你做这种事。”   ☆、第 40 章      绒绒强忍着酸疼将整个后院来回转了好几遍,连树上的叶子都看了好几次。   南少忱看着她又喂了一次鱼,“绒绒,不要再喂了,鱼都撑得翻白肚皮了。”   “说不定有些还没吃到呢。”   南少忱含着笑不说话,看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拖延回去的时间。   绒绒此刻颇为苦恼,天色越来越暗,她吃的那些东西早就消化掉了,浑身也酸疼的厉害,可是她就是不想回去。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再折腾她一次,她是真的受不住了。   绒绒喂完了鱼,便蹲在鱼塘旁低垂着头,好半天没有动。   南少忱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也蹲了下来,“是不是累了?回去吧。”   “我不回去。”委委屈屈的样子,楚楚可怜。   “这天都黑了,你难道要着这里就这样待一宿?”   她宁可在这里待一宿也不回去。   南少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若不是他意志力惊人,他前两次就要了她了。只是现在他们都成亲了,难道还让他忍着?他看她这个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跟他回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扛在肩上。   绒绒扑腾着手脚,“南少忱,你放我下来。”   南少忱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叫相公,下次要是再喊错饶不了你。”   绒绒心不甘情不愿,“相公,你放我下来。”   “等回去了,自然就放你下来了。”   南少忱轻松地将人扛回了院子,对着下人说道:“去备水。”   绒绒干脆捂住脸,才嫁过来的第一天就在府里丢了两次人。一进到屋子,绒绒就寻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着。   南少忱也没有说什么,径自去了偏房去沐浴。   绒绒一个人坐立难安,干脆就装作睡着了。想着便脱了鞋子,跳上了床,将被子紧紧的盖在身上。   “娘子。”没有人回应,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绒绒?苏绒绒?”   她当然不能回应了,闭着眼睛装听不到。   南少忱走过来便看到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团,摇了摇头,笑了笑。   看来是真的累坏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算了,为了他以后的生活着想,今天便放过她一次,等明天再补回来就是了。   “绒绒,去洗洗会舒服一些。”   绒绒瓮声瓮气道:“我好困,要睡着了。”   “乖乖去洗,不然我可就......”说着作势要掀被子。   绒绒猛的跳了起来,便跑去了偏房。   泡在热水里果然舒服很多,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回去以后看到他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悄悄的躺在他一旁。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便将她整个人困在了怀里。   绒绒以为他又要做那事,推拒着,小声哀求道:“不要了,我现在还疼着呢。”   “乖乖的,今天不碰你了。”拍了怕她的背,“乖乖睡吧。”看着他真的没有再动,绒绒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的檀香味很重,却好闻。她一直很好奇他怎么会用檀香的。   “你为什么用檀香?”   “因为味道重,可以将别的味道遮盖住。”   绒绒嗅了嗅,“什么别的味道?”   “从北疆回来以后总觉得有股血腥味,便开始用了。”   绒绒小心翼翼地挨了过去,“以后再也不要有战争,也就不会有血腥味了。”   南少忱心里一软,亲了亲她的额头。   南家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要在家就一定会一起吃早饭。   自从她们成亲以后,南夫人早就交代了下人,早饭可以不必一起吃。等他们房里什么时候有动静了,什么时候再将早饭送过去。   南员外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这事必须要管,这可关系着我能不能早点抱上孙子。”南夫人笑道:“不过照这种情况来看,我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南员外摆摆手:“好了,你赶紧过来吃饭吧。”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的孙子,不吃饭也不觉得饿。”   别院这边,真真是春光无限好。   绒绒正睡得迷迷糊糊地,就感觉到一双手不停地扰人清梦,怎么也挥不开。她嘤咛了两声,便被人重重的压住。   意识清明了几分,正看眼睛就看到南少忱正直直地看着她。   “好娘子,还以为你不准备醒了呢。”   绒绒扭动了两下,便感觉到大腿处的异样,急忙道:“你不是说不碰我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为夫说的是昨天不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手下动作不停,娴熟得很。几下两人便坦诚相对。   “南少忱,我讨厌死你了。”   南少忱咬着她的耳朵,“绒绒乖,这次肯定不会再疼了,还会很舒服的。”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已经都晌午了。   错过了早饭,午饭自然是照着南夫人的意思做了不少好吃的。绒绒有气无力地咬着菜,满是怨念。   南少忱不仅神清气爽,而且胃口大开,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光。   “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带你去西郊别院。”   绒绒现在还软绵绵的,懒在藤椅上。   南少忱凑上前,笑嘻嘻道:“是不是还难受?”   绒绒横他一眼。   “要不我给你揉揉?”   “走开。”   两人打打闹闹地,很是惬意地睡了个午觉。   随后两人赶了马车去西郊别院。   绒绒托着下巴,“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南少忱眨了眨眼睛,“去了就知道了。”   “南公子。”是牡丹。   南少忱停了马车,面色微微有些不悦:“什么事?”   牡丹微微笑道:“你大婚那日我虽然不能过去,可是总想着要送些什么,也算是谢谢南公子这些时日的照顾。”   “牡丹姑娘客气了,这些事不必放在心上。”   牡丹看了一眼马车,“我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是我亲自绣的,还请公子和......少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绒绒听到牡丹的声音本不想理她的,可是现在她直接叫了她少夫人,若是再不出面就显得她小气又失礼了。   她虽然不喜牡丹,可是想到她哥哥是南少忱的救命恩人,也不会再对她冷言冷语,接过了她绣的百子千孙图,“谢谢牡丹姑娘。”   “那牡丹便不打扰了。”   跟在一旁悦儿问道:“姑娘,那可是你绣来自己用的,怎么给了她了?”   牡丹道:“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我就是跟她说句话,他都那般小心呵护。给不给她又能如何?”冷笑一声又说道:“即便是给了她,就真的能得偿所愿百子千孙?”   “我倒觉得南公子对姑娘并非全无好感,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为姑娘赎身了。”   “即便是他对我没有情义,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悦儿眼睛一亮,“姑娘是不是有主意了?”   牡丹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回答。   南少忱看了看绒绒,“生气了?”   绒绒低着头看那幅刺绣,“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个东西你要是不喜欢扔掉就是。”   绒绒抬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难道你之前说和牡丹的事是骗我的不成?”   “说什么呢。”   绒绒笑道:“牡丹姑娘的哥哥救了你,你对她照顾也是应该的。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南少忱将她拉过来亲了亲,“我娘子真是深明大义。”   绒绒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牡丹姑娘对你有意,你若是也喜欢就......”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若是再敢乱说,今天就算你求饶都没用。”   西郊别院,绒绒之前来过一次。想不到不过半年的光景,再次过来身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上次不是说要将这块花圃给你用,现在你可以随便用了,少夫人。”   绒绒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大一块地,你要累死我啊。”   “放心吧,家里有不少花农,让他们帮忙就是了。”   “少爷......”大勇正在花圃浇水,远远地看到少爷便冲了上来,“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您把小的给忘了呢。”   南少忱还真的把他给忘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是。”大勇蹭了蹭眼泪,“给少夫人请安,小的是大勇。”   “你下去吧,我和少夫人四处看看。”   花圃的一边是上次绒绒种的花,现在这是时节含苞待放,妖艳欲滴。   绒绒急忙踮着脚捂住南少忱的口鼻,“你不能吸到花粉的。”   南少忱拿着她的手亲了亲掌心,“不用担心。”   “还是小心的好,省得你再变成猪头。”   南少忱从后面抱住她,“等到了夏天我们就来这里消暑,我带你去骑马。”   绒绒撅着嘴,“说的好听,你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南少忱也是没办法,道:“军营不让带外人随意进出,不然我肯定会将你带过去的。”   “我可不想去,到时候你若是犯了错,说不定还会说是我的原因,说我扰乱了军心。”   南少忱捏捏她红扑扑的脸,“昨天还说不怕吃苦,今天怎么就反悔了?”   绒绒眨眨眼睛,“我真的可以去吗?会不会不方便?”然后绕了绕头发,“要是我去了肯定会让你分心的。”   看她暗暗苦恼的样子,南少忱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怜爱她一番。   “军营艰苦,又大都是男子,我怎么舍得让你去。”   “嗯,那我就不去了。”   “就这么舍不得我?”   绒绒想了一下,“也不是,人们不是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南少忱敛了神色,咬着牙,“你当我是鸡还是狗了?”   ☆、第 41 章   三朝回门,绒绒起来后又是一脸的怨愤,都跟他讨饶了几次说今日要回门,可还是折腾到半夜,现在腰酸的不行。   她几次瞪向一旁的罪魁祸首,南少忱嘴角噙着笑,小心地给她揉着腰。   “还酸不酸?”   “酸。”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换个姿势,你偏不肯。”   绒绒脸发烫,“不要脸。”简直羞死人的姿势,她才不肯呢。   南少忱咬着她耳朵,“夫妻的闺房之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绒绒推开他,“再说这些话以后休想再......再碰我。”   “这个你说了可不作数。”   绒绒突然看到街边卖糯米糕的,急忙道:“停车停车。”   “怎么了,忘什么东西了?”   “我饿了,想吃糯米糕。”早上险些没能起来,早饭也只匆匆吃了两口,现在肚子空空的。   马车还没停稳,绒绒已经跳下了马车。   这时听到街道传来敲锣打鼓的喜报声,原来今日也是新科状元衣锦还乡的日子。   宋行书身穿大红袍,头戴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好不得意。   南少忱的马车刚好停在街上,一个凶神恶煞的上前,“新科状元经过,还不赶紧让路。”   宋行书抬手,示意他退下,“是一位朋友。”   南少忱可是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绒绒捧着热乎乎的糯米糕回来,看到宋行书错愕了一下。   宋行书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状似无意却格外亲昵地站在南少忱一旁,他知道自己与她已经再无任何可能,“苏姑娘别来无恙。”   “你考上状元了?”绒绒道:“恭喜宋公子得偿所愿。”   宋行书下了马道:“谢谢苏姑娘当初的吉言。”   绒绒摆摆手,“是宋公子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才会高中。”   南少忱看他们两个这样,心里一阵阵泛酸,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娘子,咱们还要回门呢,别耽误了好时辰。”不等绒绒说话,南少忱便将她带上了马车。对着宋行书冷哼一声,离开了。   绒绒吹了吹糯米糕,咬了一口,“想不到宋公子真的高中了。以前我听我爹说过他教过的学生之中,就宋公子最有才气,也最刻苦。”   南少忱没应声,脸沉得厉害。   绒绒并未注意到这些,专心地咬着糯米糕,“宋公子高中状元,很快就又要成亲了,人生四喜他占了一半。”说着拿了一块糯米糕递到他嘴边,“你吃不吃?”   南少忱别开脸,“拿开。”   绒绒这才发现他的异样,凑上前,道:“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她竟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若是当初我好好读书,早在三年前就是状元了,还能轮到他。”   绒绒终于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在鼻子前扇了扇风,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可真酸啊。”   真是反了,连相公都敢打趣了。南少忱将人按在怀里,“以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   你现在可是我南少忱的娘子,不准你再和他说话。”   “那要是他和我说话呢?”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他和你说话也不行。”   “那牡丹姑娘要是和你说话呢?”   南少忱气结:“苏绒绒,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结果到了苏家,南少忱更是郁闷不已。   苏先生知道宋行书高中状元以后,简直与有荣焉,席间也一直在提起这位得意学生。   南少忱的脸色自然不大好看,那个宋行书可曾经是他的劲敌,若不是他死缠烂打,不对,是对绒绒的心至死不渝,说不定今日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就是他宋行书了。   绒绒自然看出了他脸色不大对,强忍着没有笑出来,闷头吃饭。   南少忱在桌下,偷偷捏了捏她的手。   若是再这样下去,哭得可是自己,绒绒开口道:“爹,您就不要总是提新状元了,今日可是我回门的大日子,你都不问问我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苏先生拍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高兴糊涂了。”扭头和南少忱寒暄了几句,可是很快话头又转到了新科状元身上。   南少忱仰天长叹,算了,岳父高兴,他愿意说便说吧。   饭后,苏夫人和绒绒在屋子里说话。   “我怎么瞧着你眼底有些发青。”   “可能是换了地方没有睡好。”她这几天基本就没能好好睡觉,眼底自然发青了。   苏夫人突然瞥见她手臂上的红色的痕迹,将她的手拉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绒绒急忙用手遮挡,“没,没事。”   “南少忱打你了?”   “娘,他怎么会打我呢。”这些痕迹都是他咬的,也不知道昨天夜里突然发了什么疯,对着她又啃又咬的。现在被娘发现了,真是羞死人了。   再看女儿涨红着脸,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他是男人,下手难免没个轻重,而且你们又是新婚,可是你也不能任由他胡来。”   “我知道了。”   苏夫人拿出了一个香囊给她,道:“物归原主。”   很常见的样式,看着倒像是男子用的。绒绒说道:“这好像不是我的。”   “是当年南少忱离开的时候给你的。”   绒绒看了好半晌,恍然大悟,这个难道就是他一直说的那个香囊。“这个怎么在娘这里?”   “南少忱给了你之后我就一直保管着。”   当初南少忱鬼鬼祟祟地将绒绒叫了出去,苏夫人并没有故意要听他们说话,只见南少忱硬是塞了一个香囊给她,“你好好保管着,等我回来再告诉我。”   绒绒前几日不知道为何又与他闹了别扭,扭着小脸,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回去以后便将香囊随手扔在了桌上。   苏夫人就拿了去,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张纸条,字体苍劲有力,苏夫人看了以后吓了一跳,急忙将香囊藏了起来。   好在绒绒早已经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绒绒还是和他成了亲,现在她留着这个香囊也没有什么用了。   绒绒还记得南少忱说过里面有什么东西的。   打开来看了看,时间有些久了,字迹并不是很清晰,但是还可以认出来。   “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定回来娶你。”   回到南府以后,南少忱吵着非要吃她做的花糕。   “你不是说难吃,怎么还要?”   “确实难吃了些,不过是夫人亲手做的,也勉强入口。”   南少忱干脆带着她去了厨房,花糕还未出锅,大勇便寻了过来。   这次他总算是学聪明了,道:“少爷,外面有人要见少爷。”   “谁啊?”   “小的也不认识,只说是少爷的朋友。”   南少忱擦干净手,对绒绒道:“花糕好了以后不能偷吃,等我回来。”   绒绒将他脸上的面粉擦掉,“去吧。”   他出去以后问大勇:“现在说吧,是不是牡丹?”   “少爷可真厉害,一猜就猜中了。小的让牡丹姑娘等在偏厅了,少夫人不会知道的。”   南少忱看他一眼,微微蹙着眉,大跨步走过去。   牡丹一身的素衣,未施粉黛,和以前浓妆艳抹的样子大不一样。   她看到南少忱,笑了笑,“南公子。”   “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牡丹突然开始抹眼泪,道:“不知道公子可还记得我身边的丫头悦儿。”   南少忱想了一下,印象不是很清晰,只记得是个唯唯若若的小姑娘。   “她怎么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人影猛地从一旁冲了出来,腾地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求公子救救我。”说完便跪在地上一直磕头。   南少忱示意大勇将人扶起来,“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悦儿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牡丹道:“南公子有所不知,悦儿从小就跟着我,我被我爹卖去景春楼,她都没离开,我与她情同姐妹。只是今年悦儿年满十五以后,嬷嬷就逼着她开始见客。我虽然有心想救她出来,只是也想不到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公子了。”   悦儿哭道:“还请南公子可怜可怜我。”   大勇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上前求情道:“少爷,您看悦儿姑娘这么可怜,您就帮帮她吧。”   南少忱瞪他一眼,大勇缩了缩肩膀站到了一旁。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自会帮忙的。”   悦儿听后又是一阵猛磕头。   “南公子,牡丹还有个不情之请。虽说我已经离开了景春楼,只是在炎州没有人不知道我这些事。悦儿到了婚配的年纪,总是跟在我身边也不好。还请南公子收留她,寻一个好男子,也算是我这做姐姐的为她做的一点事。”   南少忱也一并答应了。   悦儿千恩万谢以后离开了南府。   大勇道:“少爷,您真的还要为悦儿姑娘寻一户好人家啊?”   南少忱扭头看了看大勇,“你今年多大了?”   “回少爷,小的今年十九了。”   “成亲了没有?”   大勇抓了抓头,“还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就将悦儿许配给你做老婆好了。”   大勇张大了嘴巴,错愕不已,“少......爷......您说的是真的?”   “怎么?觉得悦儿配不上你还是你不喜欢她?”   大勇的头用力摇了摇头,扑通跪了下来,“小的谢谢少爷。”   “不用跪了,到时候好好对人家姑娘就是了。”   “是,少爷。”   南少忱正惦记着绒绒做的花糕,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屋里却没有人。   “少夫人呢?”   丫鬟回答道:“少夫人刚刚去了书房。”   ☆、第 42 章      绒绒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她一直觉得南少忱不爱读书,成天又吊儿郎当的,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一间书房,藏书之多真是令人咋舌。    “怎么跑到书房来了?花糕呢?”   绒绒抬抬下巴,“就在那里。”   南少忱捏了一块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然后将另外一半给她。   绒绒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拿。”   “你嫌弃我?”   “我又不是拿不到,不用你喂。”   还说不是嫌弃他,分明就是嫌弃他。以前嫌弃他也就算了,现在都成亲了,还要嫌弃他?   南少忱捏着她的下巴,硬是让她吃了自己咬过的那半块花糕,亲了亲她的嘴角,“还敢不敢嫌弃我?”   绒绒脸颊鼓鼓的,摇了摇头,“不敢了。”   南少忱还想再吃一块的时候,被绒绒拦住了,“一会儿要吃晚饭了。”   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暧昧地说道:“吃过晚饭以后就能吃绒绒了。”   绒绒含羞带怯地横他一眼,“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大部分都看过。以前的时候我爹总是逼着我读书,还让小厮看着我,就只能翻着看两眼。到了后来竟然真的就看了不少。”   “你看了这么多书,应该也去参加科举考试的。”   “我若是想参加科举考试,当初就不会离开炎州了。”   绒绒点点头,想到那个香囊,柔声道:“你给我的香囊我找到了,里面的字条也看到了。”   南少忱看着她,“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虽然晚了一些,可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绒绒小声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娶我,我就一定会嫁给你?”   “因为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只能嫁给我。”   “霸道。”   晚饭绒绒提议和公婆一起吃。   南少忱恨不得每时每刻粘着她,自然是喜欢两个人独处,“爹娘应该已经吃过了。”   “我刚刚问过了,他们还没吃呢。我在家时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分开吃多不好啊。”   吃过晚饭以后,绒绒原本想和南夫人一起用花染指甲的,结果没等她开口就被南少忱拖走了。   “走那么急做什么?”   “要是再不走,估计你今天就不肯回去了。”   绒绒道:“谁说我不回去了。”   南少忱捏她的脸,“你那些小心思我还会不知道。”   绒绒确实是想拖延回去的时间,这么早回去,他肯定又会缠着她到半夜的。   果然,回到屋里,南少忱便不安分起来。“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从明天起你跟我暂时住在西郊别院。”   绒绒的小手推着他:“好端端的住在那里做什么?”   南少忱扬扬嘴角,“自然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说着便将她拖到了床榻上,很快就传来绒绒的娇啼声。   绒绒缩在南少忱的怀里睡得正沉,突然听到“哐当”的一声,两人被惊醒。南少忱拍了拍她,声音低沉沙哑:“谁在外面?”   “少爷,是奴婢不小心打翻了水盆,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是,少爷。”悦儿想偷偷看一眼里面的情形,却被层层的纱幔挡住了。   绒绒揉了揉眼睛,“谁啊?”   “丫环,大概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绒绒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不睡了,我有些饿了。”   南少忱低声笑道:“我也饿了,昨天的事实在消耗体力。”   绒绒横他一眼,“登徒子。”   “娘子,你可知道你每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为夫都以为你是在暗示什么。”说着就将人扑倒。   绒绒惊叫一声,苦着小脸,“你昨天说了要让我休息几天的,怎么出尔反尔。”   “你难道没听过,男人在床上的话都是骗人的。”   “那你说你很喜欢我的话也是骗我的?”   “只有这些是真的。”   “你看,你现在又再骗人。”   两人正嬉闹的时候又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绒绒伸出食指“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不要闹了,外面好像有人。”   南少忱亲了亲她的食指,“我出去看看。”   悦儿正蹲着擦地上的水渍。   好事被打断了脸色自然不太好,“不是交代过不叫你们就不要随便进来?”   悦儿颤颤巍巍道:“对不起少爷,奴婢不知道。奴婢现在就走。”   南少忱认出了悦儿,道:“怎么是你?”   “是府上管事的齐大叔说的,暂时先让奴婢在这里伺候着。”   “行,知道了。少夫人身边也没有个贴身丫鬟,你以后就伺候着吧。还有,不用自称奴婢。”   “是,少爷。”   进去以后绒绒已经穿好了衣服,“是不是早饭送来了?”   “是个新来的丫鬟,专门伺候你的。”   “我又不需要什么丫鬟。”边说边为他更衣。   “都是南家的少夫人了,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行。”说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现在为夫先伺候娘子用早饭。”   吃过早饭以后,两人坐着马车去了西郊别院。   别院的花开得正盛,花香浓郁。南少忱刚一下马车就打了几个喷嚏。   绒绒担忧道:“现在花都开了,跑来这里你的病发作了怎么办?”   南少忱擦了擦发红的鼻子,“不碍事。”   悦儿很是机灵,听了他们的话上前道:“少爷,您是不是对花粉敏感?这块帕子给您捂着鼻子。”   绒绒和南少忱都看着悦儿递过来的帕子,绒绒道:“你就是少爷派来伺候我的丫鬟?”   “回少夫人,我叫悦儿。”   绒绒点头,“真是机灵的人。”然后对南少忱道:“既然悦儿给你帕子了,你就用着吧。”   南少忱微微蹙着眉,看了悦儿一眼,拉着绒绒的手走开了。   大勇碰了碰悦儿,“少夫人在呢,你不要过去。我们少爷除了少夫人没对哪位姑娘这么好过。”   悦儿哼了一声,“少爷以前对我们牡丹姑娘还很好呢。”   绒绒道:“那个悦儿也是炎州人?”   “是一个朋友托付到了南府,给她谋个差事,再许配个人家。我已经将她许配给大勇了。”   绒绒挑眉,“她许配没许配人干我什么事。”   “你要是不喜欢她,我让人换个别的丫鬟就是了。”   “不用了,挺机灵的丫头就留着吧。不然传出去说我为难一个小丫头呢。”   别院就只有他们两个和几次伺候的下人,南少忱更是肆无忌惮。将她折腾的晕过去两次,才食髓知味的放过了她。   绒绒累极了,睡着正香。又是“哐当”一声的巨响,这次伴随的还有人的尖叫声。   南少忱也被吵醒了,怒声呵斥道:“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悦儿连忙道:“是,是。可是少爷,你的脸......”   绒绒急忙去看他的脸,果然又肿成了猪头。   悦儿小时候就在景春楼,男女之事虽未曾经历,但也是看过不少。绒绒未着寸缕,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青紫的痕迹,一看便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绒绒慌忙之中发觉悦儿正看着自己,急忙用被子遮掩住,有些羞涩,更多是不悦,“悦儿,你先出去找大夫过来。”   “......是”   南少忱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了大概,荨麻疹又发作了。他伸手去抓,绒绒及时制止,“不要乱抓,抓伤了怎么办。”   南少忱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难看吧。”   绒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又成了猪头。”   “那你就是猪婆。”   绒绒郁郁道:“都是我不好,非要种什么花。一会儿我就叫人将那些花都拔了。”   南少忱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绒绒,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你也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   绒绒的面上一红,“说什么呢,赶紧穿好衣服,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南少忱拽着她不肯松手,“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绒绒羞涩不已,应该是喜欢他的吧。当初知道自己要嫁给楚封的时候很伤心,可是要嫁给他的时候,她不仅没有觉得不愿,反而有一些期待和喜悦。点了点头,“嗯。你现在可以......”   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少忱抱了个满怀,他有些激动:“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娘子,绒绒,我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疼了。”   “骗人,你心什么时候疼了。”   “现在就疼,不信你摸摸。”拉着绒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不要闹了,赶紧松开我。”   大夫来过以后,开了一些药,说这次的情况虽然不严重,可是长此以往下去难免会有些影响,还是尽快远离花粉才好。   绒绒担忧道地问道:“就没有好的药,彻底根治吗?”   大夫摇摇头,“我医术浅薄,暂时想不到好的办法。若是南少爷能去京城寻一名好的大夫,或许还能根治。”   送走了大夫,绒绒皱着眉,“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去京城看看吧。皇上手下有那么多医术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的。”   “不用担心,以后我注意些就是了。”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别皱眉。”   “大不了我以后不种花了,反正有你养着我。”   南少忱低头想要亲亲她,结果被人打断了,“少爷,药煎好了,趁热喝吧。”   悦儿端着药碗进来,拿着调羹搅了搅才递到南少忱手里。   南少忱没有接,睨了她一眼,面色阴沉,低吼道:“滚出去。若是再有下次擅自进来,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悦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眶含泪,“少爷......”   “别让我说第二遍。”   绒绒伸手接过药碗,“你先出去吧。”随后将药碗递给他:“好端端的怎么跟她发起脾气来了?”   悦儿存了什么心思他不明白,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莫不是牡丹教唆的?   南少忱的脸变得可真够快的,笑道:“我最烦有人打扰了,你喂我喝药。”   “自己喝。”   “我现在是病人。”   “大夫说了不严重。”   “娘子伺候相公是天经地义的。”   ☆、第 43 章      绒绒站在花圃前,南少忱不懂花,他只是让花农按照花的品种分开,花圃各种花开的正艳,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现在让她一下子将这些花都拔掉,她实在舍不得。可一时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正当她头疼不已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抽泣声。   定睛一看,原来是悦儿。   “怎么躲在这里哭呢?”   悦儿擦擦眼泪,“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太懂规矩。只是想着少爷对奴婢有恩,就一心想伺候好少爷。没想到竟然惹得少爷生了气。”   不是说让悦儿伺候她的,怎么一口一个伺候好少爷?绒绒笑了一下:“少爷脾气不好,你不用放在心上。”   “奴婢知道。其实少爷以前脾气很好的,从未将我们当过下人,也不让我们自称奴婢。我们都觉得少爷可好了。”   绒绒依旧不动声色,“这样说来,你以后在我面前也不用自称奴婢了。”   悦儿突然捂住嘴,一脸的不知所措:“少夫人,奴婢失言了。奴婢还有事做,先下去了。”   绒绒越越觉得这个悦儿不对劲,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很早之前就在南少忱身边伺候了,只是南少忱却说她是新来的。这其中肯定有人在说谎,至于是谁,一问便知道了。   绒绒找到大勇,“大勇,你跟着少爷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少爷这次回来以后小的才跟在少爷身边的。”   “我听说少爷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就是那位悦儿。”   大勇露出憨笑,“少爷好心一直惦记着小的。”   绒绒道:“这也是应该的。那悦儿来南府多久了?之前倒是没见过她。”   “悦儿是前几天才来南府的,是牡丹姑娘拜托少爷......”大勇话说到一半,急忙闭了嘴,看着少夫人,好半晌才又开口道:“悦儿身世很可怜的,还要被迫做那些事,少爷人好便让她留在了府里。”   绒绒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大勇悄悄看着少夫人的脸色,见并没有异样,总算是稍稍放心了。   南少忱一觉睡醒以后,没有看到绒绒的身影,便坐了起来。   吃了药,脸上不痒的那么厉害了。   “绒绒,绒绒?”   进来的却是悦儿,“少爷你醒了?有什么吩咐?”   “少夫人呢?”   悦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您睡着以后少夫人就出去了。”说着倒了一杯水,“少爷您刚睡醒,喝杯水吧。”   绒绒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有些恼火,转身就又出去了。   “登徒子,无耻小人。说的好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干嘛还要把悦儿带来,明明知道牡丹对他有别的心思,还要这样帮她,干脆连牡丹也一并接到府里住好了。”用力拔了一颗野草扔在地上。   没一会儿大勇带着几个下人扛着锄头过来了,“少夫人,这些花都要拔掉吗?”   “不拔了,这样挺好看的,就留着吧。”   “可是,少爷不是闻不得花粉么?”   “怎么闻不得?”牡丹都闻得了,这些花会闻不得。“先留着吧。”   大勇又看了少夫人一眼,气鼓鼓的,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的话和少爷置气了?   南少忱找到绒绒的时候,她正蹲在花圃中间不知道忙些什么。   “大热的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摆了摆手道:“快出来,我让人准备了绿豆汤,还放了蜂蜜。”   绒绒正在气头上,“不喝。”   “要我抱你出来?”他捂住鼻子,“快点过来,我现在可是闻不得花粉的。”   绒绒抬了抬眼皮,“那你就先回去,我还要忙一会儿呢。”   怎么睡了一觉,绒绒变得有些奇怪呢。管他呢,先抱回去再说。   南少忱直接走到花圃里面,打横将人抱了起来,“我这病要是严重了,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谁让你过来的?你快放我下来。”   南少忱拍了拍她的臀,“为夫这样抱着你不好么?”   “不好。”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两人到了屋里,悦儿也在,   绒绒现在看着悦儿格外的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她来南府是另有目的,心里就更加发堵。   悦儿看到南公子是抱着少夫人进门的,笑着道:“少爷,我听说您只要闻了花粉就会过敏,我这里有个偏方,很管用的。少爷可以试一试。”   “知道了,放在这里吧。”   悦儿放下方子,道:“少爷您一定要试试。”   南少忱并未太在意,只伸手去拉绒绒,“过来喝绿豆汤。”   绒绒避开他的手,“我要去洗澡。”   别院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温泉池,绒绒很喜欢。她试了试水温,慢慢地走了进去。   “舒服吗?”南少忱低沉的声音传来。   绒绒急忙转身往后面躲,“你来干什么?”   “一个人泡温泉多乏味。”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绒绒心中警铃大作,伸手去拿衣服。南少忱手快,一脚踢开,笑道:“仙女的衣服,要是被你拿到了你还不跑了啊。”   “我已经洗好了,要走了。”   南少忱丝毫不介意在她面前一丝不挂,结实宽厚的胸膛,修长的腿慢慢朝她逼近,“我还没洗好呢,陪我再洗一会儿。”人已经被他困在怀里。   “我刚刚在花圃,身上全是花粉。”   南少忱揉捏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已经洗干净了。”   绒绒一把挡住他的脸,“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丑。”   南少忱瞪眼:“竟敢嫌弃你相公。”说着又凶又狠地咬住她花瓣般的嘴唇。   绒绒心里有气,本能的抗拒着。可是她怎么会是南少忱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进去的时候毫不含糊。   绒绒嘤咛一声,吸着气,不舒服的动了动,“你轻些。”   “轻不了。”说着便狠狠的一撞。   等到他收了势,绒绒已经酸软无力,若不是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她肯定要摔倒了。   南少忱胡乱地亲着她,“娘子,咱们生个孩子吧。多生几个,不然一个人太孤单了。”   绒绒喘着气,没有说话。   南少忱说了以后又摇头,“现在还不行。我回了军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若是这个时候有孕我就不能看到咱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他的东西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这样实在是不舒服。绒绒扭了扭身子,试图离得远一些。   南少忱嘶了一声,“别乱动。”   “这样不舒服。”   被她这样一乱动,小兄弟又抬起了头,跃跃欲试。南少忱将人拉近,哑着声音道:“让你不要乱动非要动,现在你负责。”   绒绒又被他折腾了一回,险些晕过去。   南少忱给两人穿好衣服抱着她回了屋子。   绒绒虽然累极了可是睡不着,南少忱刚刚睡醒,现在也不困,两人就抱在一起。   “那个悦儿是新来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嗯,新来的。规矩都不懂,回去以后要好好教她规矩才是。”   “你之前见过她么?”   南少忱摇头,“怎么好端端的对她这么好奇?”   绒绒心里一沉,冷了脸,“随便问问而已。”她起身道:“我饿了。”   “我这就叫人准备晚饭。”   晚饭依旧是照着绒绒的口味做的,只是她现在一肚子的心事,根本吃不下。更可气的是,悦儿竟然还站在一旁。   绒绒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着。”   悦儿没有动,而是转头看了看南少忱。   南少忱吃饭也不喜欢有旁的人在,挥挥手道:“下去吧。”   悦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绒绒语气有些酸,“看来还是南少爷说话顶用。”   “我也觉得悦儿不太好,笨手笨脚的。给你换一个丫头伺候。”   “不必了,我从小做事就习惯亲力亲为,不需要什么丫头。你自己留着就行了。”   “我也从不用丫头伺候。”声音暧昧道:“我有娘子伺候就行了。”   第二天绒绒刚刚睡醒,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刚开始还以为又是悦儿,可是仔细一听不太像。南少忱将人拉回去,蹭了蹭,“不要动,乖乖睡觉。”   两人这一睡又错过了早饭。   绒绒和南少忱在凉亭纳凉,“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嗯?”   “采荷有了宝宝,我要去看看她。”   “好,我明天送你回去。”他搂着绒绒亲了亲,“等我下次从军营回来,咱们也生一个。”   没等绒绒开口,大勇便跑了过来,“少爷,少夫人,花圃的花都拔完了,小的想问问要不要种些别的。”   绒绒立刻跳了起来,“什么?”然后急忙跑去了花圃。   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的一片。   厉声问道:“花呢?”   大勇嗫嗫道:“少夫人不是吩咐说要拔了,然后仍的远远的,怕少爷会......”他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少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南少忱问道:“你听谁说的少夫人让你把花都拔了?”   大勇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低垂着脑袋:“是小的听错了,以为是少夫人让拔的。”说着便跪了下来,“少夫人,是小的错了,小的该死。”   “算了,本来就想拔掉的,这样也好。”只是她实在心疼那么些花,她自小种花,对每一株花都是存了感情的。现在突然这样被拔掉,心里自然会难受。可是又很委屈。   南少忱上前安慰道:“若是喜欢再种就是了。”   绒绒摇摇头:“不必了。”   大勇找到悦儿质问道:“你不是说是少夫人让你告诉我拔掉那些花的?怎么少夫人一点都不知情。”   悦儿斜着眼睛看他,“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少爷好,你看少爷的脸,都那么严重了还留着那些花做什么。”   “可是,少夫人......”   “你是为少爷做事还是为少夫人做事啊?”   “我......我为少爷和少夫人两个人做事的。”   悦儿嗤之以鼻,“笨蛋。”      ☆、第 44 章      第二天一早,绒绒就去看采荷了。   两人许久未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离开采荷家绒绒没有回西郊别院,而是回了娘家。   苏夫人正在院子里翻晒花瓣,看到绒绒回来有些意外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临时决定回来的。”   苏夫人看了看她身后,“女婿呢,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绒绒有些含糊道:“他有事。”接着说道:“娘,中午我在家里吃饭,不回去了。”   苏夫人自然是高兴了,绒绒这一嫁过去,白天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吃饭都觉得没滋味。“好好,娘一会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要是女婿有时间也叫他过来。”   “他没时间。”捧着花瓣闻了闻,香气馥郁,“娘,哪来的这么多花瓣?咱们家现在不是不种花了么。”   “是花蕊送过来的。”   “花蕊?”绒绒颇有些意外。   “怎么?听到是我送过来的就这样意外?”花蕊走了进来,笑意吟吟道:“苏夫人,这是我做的花糕,您尝尝。”   苏夫人捏了一块放在嘴里,点点头道:“真不错,比当年教我的点心师傅做的都要好。”   花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夫人您就别笑话我了。”   苏夫人道:“你们聊着,我去准备午饭。”   绒绒更是讶异,娘什么时候和花蕊关系这么好的?   花蕊看向绒绒,“你也尝尝吧。”   绒绒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花蕊笑道:“怎么?难不成还怕我在这里面下药吗?”   “我倒不是怕你下药,就是觉得你有些不太对劲。”花蕊对她可从来都是横眉冷眼的,更别说会做花糕送来了,还有这些花瓣,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我现在想开了而已。以前总觉得是因为你徐满大哥才不爱理我的,可是你成亲以后,徐满大哥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你成亲那天,他还站在街上看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好像很伤心是的。”   自从那天以后花蕊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徐满注意到自己。徐满的娘爱吃花糕,她便跟着徐夫人学着做。总有一天徐满会知道她的好的。   “......花蕊。”   “现在可以尝尝了吧。”   绒绒拿了一块花糕,“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花蕊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我做花糕的手艺比你好,种花的本事也不比你差,长得自然也不逊色于你,徐满大哥迟早会发现的。”   绒绒笑了笑。   “行了,这个就留给你吃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徐满大哥家呢。”   绒绒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和娘一起吃饭了,胃口很好,吃了两碗饭。   “瞧你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婆家不给你饭吃呢。”   “在家里吃饭高兴啊。”   苏夫人神色一凛,“你在南家觉得不高兴?”   绒绒急忙摆摆手,“没有不高兴。”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绒绒,不是说去采荷家?怎么跑到岳母这里来了?”   绒绒冷着脸,“这是我娘家,我难道还不能回来了?”   南少忱只以为她是为了花圃的事在生气,可是岳母就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苏夫人一看他们这样子,便察觉了出来,这小两口是闹别扭了。   “吃过饭了吗?”   南少忱摇头,“还没有。”   苏夫人道:“就在这里吃吧,我再去炒个菜。”   “娘,您不用管他,他马上就回去了。”   南少忱笑道:“麻烦岳母了。”   “你们有话好好说啊。”   “是。”   苏夫人刚一转身,南少忱就抱住了她,“娘子,还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   “我已经让大勇去打扫茅房了,还让花农再去种一些花。到现在都还没问过你喜欢什么花,兰花?茉莉?杜鹃?”   绒绒摇摇头,“还是不要种了,省的你的病又发作了。”   “我就知道还是娘子心疼我。我已经寻人问了问,说这病还是有办法根治的。”   “真的?”   南少忱笑道:“既然不生气了,吃过饭以后跟我回家吧。”   绒绒一扭身子,“我不想回去。”那个悦儿无时无刻不在他们身旁晃来晃去的,看到她就会想到牡丹,心里就一阵阵的烦躁。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留下陪你就是了。”   “不用你陪着,这里地方小,住不下。”   “那要不然去隔壁住,那里地方够大。”   绒绒推了他一下,“你烦不烦啊?”   苏夫人一进屋刚好看到自己女儿正在欺负女婿呢,以前倒是常见到他欺负女儿,现在成亲了,倒是反了过来。不过还是呵斥道:“做什么呢?”   南少忱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和绒绒说笑呢。”   “绒绒就是小孩子心性,赶紧吃饭吧。”她看了看外面的天,道:“看着快要下雨了,我去将东西收进来。”   “我跟您一起去。”   “你就在这里陪着女婿吃饭吧。”   南少忱笑了笑,“岳母还真是善解人意。娘子要不要再吃一点?”   “我吃饱了。”   吃过饭以后绒绒故意和苏夫人东拉西扯,就是不肯回去。   南少忱笑着并未多说什么。   苏夫人将女儿拉到一旁,小声道:“怎么刚成亲就闹起了别扭?”   绒绒低着头,绕着头发:“也没有闹别扭,就是为了一点小事我心里有些别扭罢了。”   “什么小事?”   “就是......他闻不得花粉,问了就会起荨麻疹。我以后就不能种花了,心里有些不舍得。”   难怪看着他的脸有些肿,脸颊处还有几块红斑,原来是得了荨麻疹。   “就为了这点事就跑回娘家来?你这孩子,都嫁了人了,就应该多为夫君着想,他是因为荨麻疹不得已才不让你种花的,你怎么反而不懂事起来了?”   绒绒被娘这样一说,心里愈发的委屈了,撅着嘴也不说话了。   “怎么,现在还说不得了?”   “没有。”   “等一下就乖乖回去,成了亲还总是往娘家跑,传了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吃了晚饭我再回去。”   苏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丫头。”   苏先生今天回来的很早,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宋行书。   苏先生道:“行书下个月便要去京城任职了,说想过来和我喝酒。你去准备些好菜。”   “今天真是巧了,绒绒和女婿也过来了。”   南少忱从未想过有天会和宋行书同桌吃饭。   他的脸色不大好,绒绒也有几分尴尬,毕竟当初她......   宋行书神色如常,“南公子,苏姑娘。”   “什么苏姑娘?你应该称一声南少夫人。”   绒绒偷偷拧了他一下,随后对宋行书笑了笑:“现在称呼我姑娘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是我疏忽了。”   苏先生问道:“你和少忱认识?”   “认识。”   “不认识。”   说不认识的自然是南少忱了。   宋行书道:“见过几次,后来听说南公子曾在北疆征战沙场,我倒是颇为敬佩。”   南少忱:“我倒是对宋公子更为敬佩才是。”   绒绒狠狠瞪他一眼,真是个小气又爱记仇。   苏先生高兴,宋行书便陪着他喝了几杯。   宋行书见南少忱没有喝,问道:“南公子不喝一杯?”   绒绒急忙道:“不用了,他喝不了酒。”他要是喝了酒还不知道又要做出点什么事呢。   南少忱眉眼间净是笑意,“我还是不喝了。”低头给绒绒夹菜。   宋行书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快便又笑道:“我听说南公子现在在军营。”   “自然是比不得状元郎的官职显赫。”南少忱看着他,道:“不知宋大人何时迎娶楚家小姐。我家与楚家也算是世交,总是要过去道一声喜的。”   “最近事务繁忙,婚期未定。等定了下来定会通知南公子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绒绒在桌子地上偷偷拧了他一下,南少忱很快就拽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一顿晚饭吃的绒绒胆战心惊,南少忱和宋行书你来我往,句句都带刺。苏先生喝多了没听出什么,后来绒绒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拉着南少忱要先离开。   南少忱不肯,“我还没有吃饱呢。”   你都吃了三碗饭了,还没吃饱?   绒绒扶着额头,“我好像喝多了。”   “娘子,你刚刚根本就一滴酒都没有喝。”   绒绒一咬牙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连带着南少忱面前的酒也喝了,“我现在是真的喝多了。”   南少忱将她揽在怀里,“我带你回房去。”说完看了一眼宋行书。   他正给苏先生倒酒,偏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   南少忱心里冷哼一声,敢觊觎他娘子,简直是自不量力。   苏夫人刚好进来,“这是怎么了?”   “绒绒喝了两杯酒,吵着要回去。”   “这丫头怎么还喝起酒来了?你赶紧扶着她回去吧。”   “岳母,天已经晚了,我带着绒绒去隔壁的宅子休息。”   “去吧去吧,绒绒的屋子小。你们住着也不方便。”   绒绒从未喝过酒,这两杯酒下去确实有些吃不消。   听到南少忱要带她离开,立刻挺直了身子,“我不跟你回去,我今天要在这里。”   南少忱轻身细语地哄着:“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这里地方小,睡着不舒服。”   “你那里才不舒服呢,这里是我家,最舒服了。”   “好好,这里最舒服了。我们不回去,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绒绒还是摇头,“我不想回去,我也想坐在那里乘凉。”   ☆、第 45 章      南少忱顺着她白嫩的手看了过去,是那面墙壁。   他轻声笑了起来,“明天乖乖的跟我回家,我就带你去乘凉好不好?”   绒绒想了一下,很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月光温柔,绒绒酡红着脸,带着微醺的酒气,可爱的不可思议,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绒绒坐在墙头上,有些难掩的兴奋。她早就想知道坐在上面会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南少忱将她圈在怀里,生怕她乱动会摔下去。   “坐在这里是不是凉快很多?”   绒绒点头:“看着月亮都很近了。”说完以后她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悦儿。”不喜欢她每天一大早就闯进屋子里,还故意装作和你很亲近。更不喜欢她偷偷地拔掉了所有的花。最不喜欢的是,她曾经和牡丹是主仆。   南少忱亲亲她的额头,“我回去以后打发她去别的地方就是了。”   宋行书也喝多了,家里派了小厮来接他回去。出门便看到并肩坐在墙头上的人,露出一个既无奈又不甘的表情。   第二天,绒绒就被南少忱扛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西郊别院。   绒绒气鼓鼓的不肯理他。   南少忱戳了戳她的脸蛋,“三天以后我就要回去了,你还要跟我闹别扭?”   绒绒立刻转头看着他:“真的要回去了?”   “已经格外开恩了,再不回去,恐怕惹恼了皇上,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南少忱笑道:     “舍不得我了?”   绒绒想了一下才点点头。   南少忱捏了捏她的鼻子,“竟然还要想一下。”   “这不是南公子吗?”是吴老三,他笑道:“公子好久没去找我了,你的病可好些了?”   南少忱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抽动了下嘴角,“已经无碍了。”   绒绒看看他,小声问道:“你生病了?”   他笑了笑:“没事。”   吴老三道:“这位便是南夫人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若不是有绒绒在,南少忱定然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乱说话。   绒绒拉了拉他的衣袖,被南少忱握住,“你什么时候生病了?”   南少忱随便找了个借口:“上次不是得了荨麻疹。”   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让绒绒知道那件事。   两人刚到西郊别院,悦儿便提着裙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少爷,您回来了。累不累?你先歇一歇,我这就让人准备茶点。”   绒绒的脸沉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南少忱面色也不大好,呵斥道:“悦儿,究竟是谁告诉你可以目无主人,胆大妄为的?”   悦儿故作无辜,“少爷,我,我没有啊。”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你能留在南府我也是看在牡丹的面子上,不过我看你既然无法照顾好少夫人,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悦儿的眼眶一红,眼泪一串一串地掉了下来,“少爷,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啊?”   “我没有赶你走,只是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少夫人面前。老爷的花庄那边活计轻省,你以后便去那里吧。”   悦儿扑通跪了下来,“求少爷不要赶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好好伺候少夫人。”然后对着房子里面声嘶力竭地喊道:“少夫人,你大人有大量,悦儿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不要让少爷赶我离开。”   南少忱此刻已经是怒不可谒,“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手段,莫不是牡丹教给你的?”   悦儿急忙摆手:“不是的,和牡丹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冷笑一声,“看来牡丹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们还真是情同姐妹。来人。”   大勇早就听到了动静,他很想上前为悦儿说情,可是少爷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吓人,而且,刚刚悦儿实在是......明明少夫人就在少爷一旁,她眼里就只看到了少爷。也难怪少爷发脾气了。   “将她带走,若是不想去花庄,就送她回牡丹那里。”   大勇看看悦儿又看看少爷,“少爷,悦儿她......”   “你若是舍不得,也可以和她一起离开。”   大勇立刻闭上了嘴。   “这件事尽快去办,我从现在起不想再看到她。”说完便拂袖而去。   悦儿愤恨地瞪着前面,不甘和委屈一涌而上。   大勇抓了抓头,“悦儿,你赶紧起来吧。”   悦儿一把挥开他的手,语气里全是轻蔑:“别碰我。”   大勇讪讪地收回手:“悦儿,你刚刚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你对少夫人不尊重,少爷自然会生你的气。不过少爷和少夫人都是好人,等他们气消了,还是会原谅你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你就是一个下人,凭什么教训我?”   大勇难以置信地看着悦儿,他记得以前的悦儿不是这样的。很乖顺的跟着牡丹姑娘,和他说   话的时候也是轻声细语的。   现在的悦儿好像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悦儿声音有些尖锐,“你还真以为少爷将我许配给你,你就真的能娶我了,简直是做梦。”   “......悦儿。”   “别叫我。”   想她曾经也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可惜她命不好,父母早亡,叔叔伯伯见她一个小女孩,夺了家产,她被迫流落街头。好在牡丹姑娘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救了她一命。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只是她的心比天高,她见到南公子以后便动摇了,她难道还比不上牡丹,至少她还是清白的女子。南公子对她可以有求必应,为什么她就不能呢。   只是她低估了这位少夫人。   悦儿离开了,拒绝了大勇的马车。自己背着一个小小的花包袱离开了。他异常失落又伤心的站在门外。   南少忱在书房找到了绒绒,她正练字呢。   神情专注,秀气的鼻子上有一层汗珠。   他悄悄地走近,看了一眼道:“心神不定,字写得都走了形。”   “就因为心神不定才练字的。”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我已经名人将悦儿送去花庄,她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绒绒手下一滞,宣纸上被墨汁晕开了一片。“她走不走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想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善妒,连一个小丫鬟都容不下吧。”   “她目无尊卑,让她离开无可厚非。”   绒绒终是忍不下去了,放下笔,直直地看着他,“悦儿走了,下次来的应该就是牡丹自己了吧。”   “你都知道了?”   绒绒质问道:“我确实不喜欢牡丹,可是她哥哥对你有恩,你对她照顾有加也是应该的,可是你竟然瞒着我,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就是如此容不下人的人?”   南少忱并非想瞒着她,只是觉得多一个丫鬟而已,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绒绒见他没有说话,心里凉了半截,“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将牡丹接到南府,看我是不是真的就容不下她。”   南少忱紧皱着眉头,“你在说些什么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知道牡丹对你有意,只是能不能现在先不不要让她来,毕竟我们刚刚成亲,传了出去,我爹娘会......等你下次回来,我......”   南少忱已经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怒气冲冲道:“苏绒绒,我看你是脑筋不清楚了。刚才的话我就只当做没听到,若是再敢说一句,看我怎么收拾你。”   绒绒眼里全是委屈,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气悦儿,也不是气牡丹,更不是气你,我是自己气我自己。明明你跟我说对牡丹好的原因,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生气。我心眼小,又善妒。可是你知不知道,牡丹就只凭着你对她的那一点愧疚,就可以牢牢的抓住你一辈子。”   南少忱见她被自己惹得掉了眼泪,既自责又心疼,“绒绒,是我不好。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惹得你伤心了。”   绒绒扭着小脸不去看他。   “牡丹的事我会尽快解决,我已经为她赎了身,也安置好了住处,钱也给了不少。我能做的都做了,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我之间。”   “少忱。”绒绒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你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你对她心存愧疚,她一旦有一点事找你,你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帮忙。她始终会存在的。”   南少忱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比较好?我以前跟她说过,让她离开炎州,可是我又凭什么这样做?难道就因为一个牡丹,你便这样不依不饶?”   绒绒抬头看他,“不依不饶,你说我不依不饶?”   南少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辩解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牡丹对你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会不知道?我若是对她有一点点的意思,我早就......”   “早就什么?早就将她娶进门了,也就轮不到我苏绒绒了是不是?”   “不是的,我喜欢了你这么久,我......”   绒绒摇摇头,“不要再用这个当做借口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南少忱一把将拦住:“绒绒,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明知道那些话是......总之,我的本意并非如此,我也不想再因为牡丹的事和你起争执。”   绒绒看他一眼,“好。”说完转身要走。   南少忱怎么会不知道她虽然嘴上说好,可是心里却在赌气,他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惹得两人之间有了嫌隙,。再过两天他就要离开了,这种事情拖不得,越拖只会越糟糕。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我承认你说的没有错,因为她哥哥救了我一命,我对她确实心存愧疚,她若是有事找我,我还是会帮忙。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对她有任何念头,牡丹的事我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心里也不要介怀。”   ☆、第 46 章      怎么可能会不介怀呢?她又不是没心肝的人。只是想着他就要离开了,何必还要找他不痛快。   “我刚刚也是说的气话,你不要介意。”   南少忱捧着她的小脸,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是的。“我知道你会生气肯定是因为吃醋了,这说明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绒绒咬了咬嘴唇,羞涩地点点头,“有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我看是非常喜欢。”   “臭美。”   夜晚,潜伏的欲兽很轻易地就被放了出来。   南少忱缠着她,绒绒心里别扭,便有些抗拒。可到底还是抵不住他的纠缠,很快便被他得了逞。   一番云雨过后,绒绒浑身无力,瘫软在他的怀里。   “等我离开以后,你若是觉得住的不习惯就搬回去。有我娘在,我也放心些。”   “嗯。”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你要在禁卫军呆多久?”   “三年。”   绒绒道:“这么久啊。”   南少忱亲了亲她微微汗湿的额头,“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好。”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绒绒从未觉得这样不舍,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凡事要小心些,别太操劳了。”   南少忱自然更加不舍,“乖乖在家等我。”   绒绒主动抱住他,“我会在家好好侍候公婆的。”   南少忱狠狠心推开她,“我走了,你早些回去吧。”   绒绒点头。   快马扬尘而去,绒绒一直站在门外,踮着脚张望,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大勇远远地站在一旁,也不好上前。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绒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是南少忱,他竟然去而复返。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南少忱一把将她抱上马,“送我到城外再回来。”然后又对大勇道:“一会儿去城门口接少夫人。”   大勇还有些傻眼,听到少爷的话呆愣愣地应了一声。   大勇在别院一直等到傍晚都没见到少夫人回来,他叫来丫头问道:“你们可看到少夫人了?”   几个丫头摇摇头,“没有看到。少夫人和少爷离开以后一直没有回来。”   大勇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急忙道:“你们快去老宅和少夫人娘家去看看,少夫人回去了没有?先不要惊动几位老人。”   别院离城门远,少夫人脚程慢,说不定还在路上,于是又叫了几个人沿路过去找。一直到了城门外都未见到少夫人的影子,派出去的人回来也说没有见到少夫人。   大勇这下子慌了神了,难道少夫人失踪了?连滚带爬的跑去南府,“老爷,夫人......”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大勇已经吓哭了,哆哆嗦嗦道:“少夫人不见了。”   南夫人皱眉道:“什么叫做不见了?你别哭了,说清楚点。”   “少爷今日回军营,少夫人陪他到了城外,小的去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少夫人了。”   “亲家可去看过了?”   “看过了,没有回去。”   南夫人脸上一白,不见了?这少忱刚走,她就把儿媳妇给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赶紧派人全城去找。炎州统共就这么点地方,总会找到的。”   “是。”   “还有,赶紧去通知老爷。先不要告诉亲家那边,省的他们担心。”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难不成是有人将绒绒绑架了?   南夫人想了想,他们在炎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从没的罪过什么人,谁会做这样的事?   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绒绒。   这一找就是一夜,炎州城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可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呢。   南夫人和南员外几乎一夜没睡,南夫人的眼睛都哭肿了,“这可怎么办?少忱刚走,绒绒就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南员外愁眉不展,他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去寻找,可就是不见踪迹。   “你先别哭了,我已经让人出城去找了。绒绒回来的时候总会有人看到的,只要有人看到,就定会找到人。”   “老爷,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少忱?”   南员外沉吟片刻,这事他也想了许久,通知了,少忱定然会不顾皇命赶回来。若是不通知,绒绒找到了还好说一些,若是......   南夫人见他犹豫,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绒绒,还是通知少忱吧。”   “好,我这就派人将少忱追回来。”   绒绒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动弹不得。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和上次去京城的时候中了迷药的感觉一样。   是牡丹,牡丹在茶水里放了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送别了南少忱,绒绒恋恋不舍地回来,没有等到来接她的人,反而等到了牡丹。   “南少夫人,我听说南公子今天离开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牡丹笑了笑,“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喝杯茶吧。”   “不用了,一会儿下人来接我回去。”   “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就在路边的茶水馆,下人来了以后你一眼就看到了。”   绒绒当时并没有多想,坐了下来。   牡丹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真的就只是喝了杯茶。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她在茶里下了药。   绒绒脑袋空白一片,可是却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不好,眼前有个人影一直在晃动。   “总算是醒了,南夫人这一夜睡得可还好?”是个男人的声音。   绒绒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故作镇定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牡丹呢?她在哪里?”   “不是我要绑你,是我们何少爷找南夫人有点事。”   这时大门被推了,一个身形高大,面容有些阴沉的男子走了进来。   “何少爷,人已经醒了。”   绒绒想了很久,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何少爷。   何子换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笑了笑,“南夫人受苦了。”然后示意道:“还不赶紧给南夫人松绑。”   绒绒的胳膊被绑了一夜,又酸又麻。   “何少爷,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抓我过来用意为何?”   何子换翘着腿,“南夫人自然不认得我,不过我倒是对南夫人熟悉的很。确切的说是南少忱,南公子。”   “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并不清楚。若是你们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你再找他。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何子换笑了笑:“南夫人还真是有趣。难不成你还不明白我为何早不抓你晚不抓你,一定要等到现在么?”   绒绒心里一沉,浑身竟然不禁抖了抖。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背后给人一刀的事倒是顺手很多。”何子换俯下身捏住绒绒的下巴,“早就听闻南夫人容貌过人,现在一看,有过之而无不及。”   绒绒用力挥开他的手,嫌恶地瞪着他:“你最好是赶紧放我回去,否则,少忱不会放过你的。”   何子换嘲讽地笑了一声,“南府已经派人找了你一夜了,连根头发都没找到。你以为南少忱回来就能找到你?即便是找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绒绒咬牙道:“无耻。”   “还有更无耻的,你等下便知道了。”起身道:“将人给我看好了,别让她跑了。”   大门被关上,还上了锁。   绒绒环视四周,是间在普通不过的房子,除了一扇大门和一个窗子,就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她心里异常恐惧,比上次还要恐惧,她觉得自己这次可能逃不掉了。少忱已经走远了,公婆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她。还有那个何少爷,看来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绒绒稍微动了动手脚,冲着门外喊道:“来人,来人。”   “喊什么喊?以为是在你家啊。”   “大哥,我有些口渴,能不能给我一点水喝?”   “真是麻烦。”门外的人不耐烦地嘟哝了几句,不过很快就有人端来了水壶。   没有茶杯,绒绒拿着水壶喝了两口,等到人离开以后,将水壶砸碎,拿了一块碎片,藏在衣袖里。   眼神决绝,少忱,若是这次我不能逃出去,以后就不能陪你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绒绒的声音故作虚弱,“手没有力气,水壶没有拿住,摔碎了。”   “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们可饶不了你。我们可不像何少爷懂得怜香惜玉。”   “这位小哥,我能问一句吗,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何少爷?”   凶神恶煞的男人嗤笑一声,“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也让你死的明白一些。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打断他的话,“张奇,不要跟她废话,小心惹恼了少爷。”   绒绒没能问出什么,有些失望。现在连绑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也弄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怎么逃出去呢?不管了,先逃出去再说,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南家的人找她已经找疯了,如此大的阵势想要瞒住苏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苏夫人听闻此事险些晕倒,苏先生和她一起去了南府。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南员外和南夫人愧疚不已,“是我们不好,没将绒绒照顾好。”   苏夫人见南夫人眼睛又红又肿,责备的话也不好说出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绒绒。   “我已经派人去追少忱了,最晚下午就能回来了。”   苏先生道:“这都一天一夜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报官了没有?”   南夫人擦擦眼泪,“已经报官了。”   大勇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夫人,宋大人来了。”   “哪个宋大人?”   “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宋大人。”   “还不快请进来。”   宋行书步履匆忙,表情凝重,“先生,我已经听说了,苏姑娘不见了。现在可有消息?”   苏先生摇头。   “先生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找了。城门的人说并没有看到苏姑娘出城,这就说明她还在城内。只要在城内,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   苏夫人道:“还要麻烦宋大人了,要尽快帮忙找到绒绒才好。”   宋行书面色凝重,郑重地点点头。      ☆、第 47 章      牡丹坐立难安,看到何子换以后迫不及待地上前追问,“人你已经抓到了,为什么还不赶紧杀了她?”   “杀了她?”何子换冷笑道:“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了南少忱,我要慢慢折磨她,而且,我知道南少忱已经快回来了,我要等着他回来。”   牡丹气急败坏道:“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你说你恨透了南公子,我这才想到这个办法帮你抓到了她,你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何子换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能留在南少忱身边,你不过也是利用我杀了妨碍你的人罢了。我与你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牡丹牡丹咬了咬嘴唇,并没有否认,“你是想找南公子报仇,我说过了,苏绒绒是他心尖上的人,难道还有比杀了她让他痛不欲生更好的法子么?”   “你真当我傻啊?我杀了里面那个女人,你不就有机会可以和南少忱双宿双息。男人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时间一长还不是都忘了,再另寻新欢。还是杀了他更让我痛快。”   “不行,你不能杀南公子。”   何子换冷笑一声,一把捏住牡丹的下巴,“你想和南少忱在一起,不要妄想了。等我杀了他,你还是我的。还有里面那个,一样也是我何子换的。”   牡丹咬牙道:“何子换,你还是不是人?”   “这话你还是留给南少忱吧。”说罢便一把甩开手,直接去了关着绒绒的房间。   牡丹红着眼睛,不行,不能让南公子找到这里来,否则他一定会吃亏的。   南少忱风尘仆仆地赶回炎州,神情紧绷,呲目欲裂。   牡丹在城门口看到他的时候踟蹰了片刻,他的样子实在恐怖,让人不敢上前。   她嗫嗫道:“......南公子。”   南少忱此刻心里全是绒绒出事的消息,根本无暇顾及任何人。所以看都没看牡丹一眼,便径自往前走。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若是被他逮住了,决不轻饶。   牡丹追了上去,“南公子可是为了少夫人的事?”   南少忱这才顿住脚步。   牡丹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我知道少夫人在什么地方。”   南少忱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南公子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她在哪里。若是南公子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南少忱将信将疑,可还是转头吩咐随行的小厮,“你先回南府,通知所有人悬赏抓人。凡是能提供线索的,必有重赏。”   “是。”   牡丹看着南少忱刚毅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苏绒绒,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南少忱道:“带路。”   牡丹点点头,“南公子对少夫人真好。”   南少忱嘴唇抿得很近,并未说话。   牡丹带南少忱七扭八拐,最后在牡丹住的院子的后门停了下来。   南少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一把掐住牡丹的脖子,“你将绒绒藏在了什么地方?”   牡丹呼吸困难,憋得脸通红,双手紧紧地扒着他的手,眼睛瞪得很大,大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南少忱微微松开了手,怒道:“说,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牡丹,别以为我对你照顾有加,你便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我,若不是看在赵庸的份上,你已经死了十次了。”   “我大哥,你认识我大哥?”   “我现在在问你,绒绒在哪里?”   牡丹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哭道:“南公子,你不可以去那里,有人想要要你的命。”   “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牡丹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表情,“那南公子现在就掐死我吧。”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南少忱手上用力,牡丹一下子便没了声响。   南少忱松开手,牡丹重重地摔倒在地,咳嗽两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若是绒绒能安全回来,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若是绒绒有一点闪失,我肯定会十倍百倍地从你身上讨回来。”   牡丹的脖子一道触目惊心的手印,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她想这个时候何子换大概已经得手了,让他找到也好,最好让他看到苏绒绒现在的模样。   绒绒在房间里坐了一上午,中间那个叫张奇的男子送了一次饭进来。   她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吃饭了,只喝了一点水,现在饿得手脚都有些发软,可是她不敢吃那些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就在绒绒苦苦挣扎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绒绒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何子换走了进来看到追上丝毫未动的饭菜,笑道:“怎么不吃?难不成是怕我在里面下药?”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走?”何子换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一般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到了我手里还有机会回去?”   绒绒怒气冲冲道:“那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是少忱和你有过节,你这样囚禁我也没有用,他现在人不在炎州。”   “我和南少忱可是有深仇大恨,这仇我决定从你身上报回来。”   他和南少忱无冤无仇,就为了一个牡丹,他竟然叫人拆了他的赌坊,还将他手下百十号兄弟都抓了起来。连他都没有放过。若不是他得到了风声早早地躲了起来,恐怕他现在还被关在大牢之中。这样的赶尽杀绝,他怎么可能不恨。   这一年来他东躲西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全都是拜他所赐。就连他叔父一家也受到了牵连,被皇上罢免了官职,抄了家,流放苦寒之地。这份屈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何子换的目光狠戾,“还有,我听说南少忱为了你已经赶回来了。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到炎州了,现在估计正四处找你呢。”何子换突然欺近,“你说,我现在要不要......”他没有说下去,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她的脸颊。   绒绒啪的一声挥开他令人作呕的手,“你最好是马上放了我,少忱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到时候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何子换笑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说着便去拉扯绒绒的衣襟。   绒绒猛然躲开,拿出早就藏起来的陶瓷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何子换根本就不受威胁,“吓唬我?你以为我会怕?你死了以为我就那你没办法了?”他一边说一边走近,“你若是死了,我便扒光了你的衣服绑在院子里,等着南少忱找过来。”   “混蛋。”   “随便你怎么骂,现在还想不想死了?若是不想死,干脆乖乖的跟在我身边,等我解决了南少忱,你便是我的人了。”   “简直是做梦。”   “是不是做梦,你一会儿便知道了。”说着便上前拽住她。   绒绒惊叫一声,拿着碎片用力往脖子上狠狠地一划,鲜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何子换没有想到她会真对自己下手,女人这招他见多了,没有人敢下得了手的。他咒骂一声,“想死?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说罢便一把抓住她拿着碎片的手,用力往她脖子深处按下。   绒绒猛地仰起脖子,惊恐不安地看着他。意识也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少忱,她再也见不到少忱了。   何子换面目狰狞,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踹开,宋行书带着官兵闯了进来。   “何子换,还不赶紧将人放了。”   何子换猛地将人挡在自己身前,怒吼道:“你是什么人?南少忱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宋行书眼里全是绒绒,她面色惨白,紧紧地闭着眼睛,鲜血沾满了衣襟,简直触目惊心。   他上前道:“你先将人放开,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滚开,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将这碎片插进她的喉咙。”   “你和南少忱有过节,为何要扯上毫不相干的人?放了她。”   何子换道:“她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她可是南少忱的娘子。我还要杀了她,让南少忱痛不欲生,然后再杀了南少忱。”   宋行书道:“你和南少忱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你现在将人放了,我立刻让人把南少忱带来这里,要杀要砍随便你。”   何子换突然笑出声来,“想不到这位南少夫人还挺受欢迎,早知道如此,在抓到她的时候就应该先尝尝她的滋味了。”   外面的官兵突然进来在宋行书耳边嘀咕了几句便又很快离开了。   何子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南少忱现在就在外面,被我的人拦着。”   何子换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拖着已经昏过去的绒绒往门前移了移,刚探出头,一支箭毫无征兆地飞了过来,正中眉心。何子换连哀嚎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一点气息。      ☆、第 48 章      宋行书急忙上前,将绒绒打横抱了起来,“快去派人请大夫过来。”   南少忱赶到的时候,何子换已经毙命,绒绒浑身是血,被宋行书紧紧抱在怀里。他一个箭步上前,“给我。”   宋行书直直地看着他,质问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我是如何照顾我娘子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过问了。”说着便去抱绒绒。   宋行书反应很快,直接避开了他的手,面色阴沉,“你可知道她为何在何子换手里?”   南少忱眼神狠戾,下巴绷得紧紧。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就是你的红颜知己设计了她,将她交给了何子换。既然你那么舍不得那位牡丹姑娘,又何必再来找她呢?”   南少忱的拳头握得很紧,狠狠一拳就打在了宋行书的脸上。他没有防备,踉跄了两步,等他站稳以后,绒绒已经不在他怀里了。   “我和绒绒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多嘴。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说罢便抱着绒绒大步流星地离开。   官兵看到宋大人被打,纷纷拔刀挡住他的去路。   宋行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推下。他在院子里伫立良久,刚刚怀抱着她的触感还清晰存在,现在空的不只是他的怀抱,还有心。   少夫人被救出的消息在南府瞬间便传开了,几位老人简直是喜极而泣。   可是当看到绒绒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时候,苏夫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南夫人急迫地道:“还不赶紧请大夫过来。”   大勇道:“已经请了,现在就在屋子里候着呢。”   “扶亲家母去屋里躺躺,熬些收惊的汤药过来。”吩咐完以后才问大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勇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南夫人:“我说什么来着,少忱就是不肯听我的话,那个牡丹留着就是个祸害。当初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员外用眼神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   果然,苏先生的脸色异常难看。   南夫人知道自己失言了,急忙辩解道:“少忱并非是那种人,他不过是看牡丹可怜......”   “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没一一照拂?就因为她可怜,我女儿就活该遭这份罪?”   南夫人越解释越乱,“亲家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南员外上前,“你就不要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绒绒没事。等她好了,亲家想如何处置,我们悉听尊便就是。”   苏先生此刻懊悔不已,当初就听说南少忱在外养了人,他从未看到过,只以为是有人信口胡说,可是现在想想并非所有的事都是空穴来风。现在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若是绒绒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不会放过南家的。   屋内,大夫正仔细的给绒绒包扎着伤口。虽然瓷片不算锋利,可是何子换那一下,使了很大力,若是再稍用半分力气,说不定绒绒现在就已经没命了。   南少忱紧紧地握着绒绒的手,双眼通红。   绒绒面上没有血色,手指冰冷。不过才一天而已,她便成了这个样子。南少忱懊悔不已,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牡丹,是他害了绒绒。   南少忱亲了亲她的手心,他发誓绝不会再让绒绒遭受一点委屈。   大夫包扎好伤口,开了药方,才背着药匣子出了院子。   见到大夫过来,急忙上前询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少夫人的伤口有些深,不过已经无大碍了。这些时日要格外小心。可能暂时无法说话,不过都是暂时的,伤口结了痂就会好起来的。吃食也要注意,多吃些补血的。莫要碰水,免得伤口感染。”   南夫人听得胆战心惊,绒绒是因为少忱出的事,他们是难辞其咎。好在,现在人已经没事了。   苏先生眉头紧蹙,“等绒绒醒了以后,我带她回家休养。”   南员外和南夫人均面有难色,“这......绒绒还是在这里养伤。这里有丫头婆子伺候着也方便些。”   苏先生看了南夫人一眼,道:“我家确实没有伺候的丫头婆子,可是绒绒长这么大连伤寒都未曾得过。”   南夫人一时语塞,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南员外打圆场道:“都不要争执了,现在要紧的是绒绒的伤,若是她醒了以后想回去住几日也不是不行。”说着碰了碰南夫人,“你去看看亲家母醒了没有。”   “不用去看了,我已经醒了。”苏夫人由丫头搀扶着出来。   “亲家母,你好些了没有?”   苏夫人眼泪又掉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会好,绒绒出了这么大的事。”   南夫人自责道:“是我们没有照顾好绒绒。”   绒绒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酸疼不已,尤其是脖子。她伸手想去摸一下,却被人拦住。   “不要动,这里有伤。”   绒绒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竟然真的是南少忱,她知道少忱一定会来就她的。   南少忱摸了摸她的脸,“你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过两天就好了。”   绒绒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依赖。   南少忱看着她既愧疚又心疼,“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   绒绒摇摇头,摸了摸他的眼睛,眼底一片青黑,胡子也冒了出来。   确实有些委屈,可是看到他来救她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绒绒手脚比划着想说些什么,南少忱拿来纸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抓我的那个人呢?”   “已经死了。”   绒绒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纸上写到,“牡丹呢?”   南少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从未想过她会做这样的事,她现在伤害了你,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绒绒低垂着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摸了摸肚子,表示她有些饿了。   “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不过你现在受了伤,只能吃一些流食。”   “你不回军营没事么?”   南少忱笑道:“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绒绒抿着嘴笑了笑。   吞咽的时候会牵动伤口,疼的难受。绒绒皱着眉头,又怕南少忱担心,便没有吭声。   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放下碗,“绒绒,是我不好。”   绒绒写道:“确实是你不好,那么招人惦记。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嫁给你了。”   南少忱看她露出狡黠的笑容,笑了笑,“现在想反悔也没有用了,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   听到绒绒醒了,苏先生和苏夫人片刻都没耽搁,直接赶到了南府。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苏夫人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苏先生冷着脸,道:“一会儿你替绒绒收拾几件衣服,咱们回家。”   南夫人立刻起身道:“亲家公,绒绒刚醒就让她回去会不会......我是说,等她好一些了再回去也不迟,是不是?”说完捅了捅立在一旁的南少忱。   原以为此事南少忱会是极力反对的,没想到他竟然点头同意了,道:“岳父,岳母,绒绒这几日还要拜托你们好好照料了。”   苏先生道:“我自己的女儿难道还用你来告诉我该怎么照顾吗?”   南夫人还想要阻拦,说什么,却被南员外拦住,冲她摇了摇头。   绒绒自然知道爹娘此刻都在气头上,只是她没有想到少忱竟然一点都不挽留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一言不发,默默的起身,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抱着小包袱慢慢地走了出去。   南少忱跟在她旁边,送她到了门口,“虽然离着家里近,可是绒绒刚刚醒,还是坐马车回去吧。”   绒绒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就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南少忱的心都被看疼了,轻声哄道:“你好好在家养伤,过两天我就去接你回来。”   绒绒离开以后,南夫人埋怨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你岳父岳母生了你的气才将绒绒接了回去,你怎么不拦着,还让人送他们回去呢?”   南少忱道:“即便是我想拦着也拦不住,岳父这次是铁了心要接她回去的,我也不能忤逆岳父不是。”   “可是绒绒这一走,要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南员外道:“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亲家公这是在跟少忱讨要一个说法呢。”   南夫人一头雾水,“什么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绒绒是因为少忱在外面和乱七八糟的女子关系不清不楚的才遭此横祸,换做是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南夫人气道:“我一早就说过让你和那些人断的干干净净的,你偏不听。”   “行了,你也就别埋怨他了。”南员外对着南少忱道:“这件事怎么处理,我想你也有了打算。这次要处理的干净些,别再有下次了。”   南少忱神情晦暗,“此事我自会处理好的。”   他之所以让绒绒回去便是为了解决此事,以前是他疏忽大意,总觉得心里存了一份愧疚之情,便对她纵容,绒绒说的对,这份愧疚之情只会让她不知足,越发肆意妄为。   ☆、第 49 章      绒绒在换过药以后,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苏夫人每天炖煮各种补血益气的汤给她吃,绒绒都觉得自己的脸都圆润了不少。   这天绒绒正在院子里和苏夫人一起翻晒花瓣。   “日头大,你这伤刚好,别再累到了。”   “我就是脖子伤了,干活不碍事的。”   其实她是坐不下去,这都两天了,南少忱一直没有出现,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来接她回去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夫人看她又对着大门出神,咳嗽了一声道:“你脖子上的伤口深,恐怕会留下疤。”   绒绒摸了摸脖子,“也不知道少忱知不知道去掉疤痕的药?”   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南少忱,她现在一提起他都还有些气愤。若不是皇上赐婚,她真是不愿将女儿嫁给他。   “咚咚。”有人敲门。   绒绒立刻站了起来,跑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以后,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一些。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愿看到我。”宋行书笑道。   “不是的,只是有些意外。”绒绒侧了侧身,道:“宋公子是来找我爹的?他去了书院。”   “难道我就不能是来看看你的?”   绒绒是听娘说的,那天第一个赶到救她的人是宋公子。“自然可以,宋公子请进。”   苏夫人给他倒了茶,感激道:“宋大人救了绒绒以后,我们一直都没来得及道谢,这次真是多亏了宋大人帮忙。”   “苏夫人客气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说完看了看绒绒的脖子,“你的伤口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   宋行书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你的伤口很深,留疤是在所难免的。我让人寻了一个祛疤的药膏,你可以试一试。”   “谢谢宋公子。”绒绒捂了下嘴,“现在应该叫你宋大人才是。”   宋行书现在是炎州的知府,听说他是主动请缨的,过两天便要任职了。   宋行书微微笑道:“苏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我还是喜欢苏姑娘称呼我为宋公子。”   绒绒道:“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宋公子别觉得我无礼就是了。”   “自然不会。”宋行书抿了口茶,道:“牡丹我已经派人抓了起来,勾结逃犯也算是不轻的罪名。只是......”他顿了顿,看向绒绒,“昨天有人去了大牢将人放了出来,我虽然有心将她惩办,只是毕竟是官府的事,我也是无能无力。”   绒绒看着他,“宋大人有话直说就是。”   “救牡丹出来的是南公子。”   果然如此,绒绒神情自若,笑道:“少忱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行书看了她好半晌,才慢慢说道:“看来倒是我多事了。”他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不便久留。”   绒绒没有留他,送他出门。   宋行书行至一半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她,“当初我若是没有和楚家定亲,你会不会嫁给我?”   绒绒没有想到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怔住,“宋大人在说笑?”   宋行书表情严肃,“我从来不开玩笑。”   “可是我当成玩笑听的。宋大人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免得引起了误会。你现在身份不同,不能传出闲言碎语,免得影响了宋大人的清誉。”   宋行书嘴角抽动了两下,“谢谢苏姑娘的好意。”   “宋大人慢走不送。”   苏夫人端了点心进来,屋里已经没人了。   “宋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绒绒低着头,“公事繁忙就走了。”   “这位宋大人真是年少有为,这次若不是有他救你出来,现在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绒绒嘴一撇,“少忱不也赶了回来?”   一提起南少忱苏夫人就一肚子的火气,若不是因为他和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女人不清不楚的,绒绒又怎么会招来如此横祸。“他赶回来那是应该的,你是他娘子,又是因为他出的事,他若是不回来,才真是叫人心寒。”   心寒的岂止是这些,牡丹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维护她。   “娘,一会儿若是他来了,你就说我还在休息,不想见人,反正就是打发他离开就是了。”   苏夫人看着绒绒,这刚刚还维护他呢,怎么说变就变了。不过也是,那个女人遇到了这事心里不有疙瘩的。也趁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苏家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绒绒的话说完没多久,南少忱真的就来了。   带了不少东西,毕恭毕敬道:“这是给您和岳父的,这次的事是我的不是,让您和岳父担心受惊了,不过我保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说的倒是好听,只是这好听话谁都会说。   苏夫人笑了笑:“这我们可担当不起,东西我们就收下了,若是没旁的事就回去吧。”   南少忱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次的事肯定会不好办。   “岳母,我能不能去看看绒绒?”   “绒绒在睡觉呢,你就别去吵醒她了。”   “那她的伤口好些了没有?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前两日对她不闻不问的,今天倒是殷勤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绒绒给忘了呢。”   南少忱歉然道:“是我欠考虑了,我......”   苏夫人显然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熬些汤,绒绒醒来要喝的。”说完便不再理他,出了门。   南少忱被晾在那里,一时还真不知道还如何是好。   他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又在绒绒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推门进去生怕绒绒真的是在睡觉吵醒了她。   南少忱临走前,说道:“岳母,我就在隔壁,若是绒绒醒了还请您派人告诉我一声,我来看看她。”说着招呼大勇进来,“这是大勇,您吩咐他做就是了。”   苏夫人“哼”了一声。   大勇心道,少爷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他,他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让亲家老爷夫人早些原谅少爷。   所以做起事来格外卖力。   苏夫人去看绒绒,她靠坐在床上,“他走了?”   “走了,说是就在隔壁,你醒了以后,再来看你。”   “娘,您没太为难他吧。”   苏夫人戳了戳她的额头,“刚刚还说不想见他呢,现在又怕我为难他,你到底是想不想见他?”   绒绒鼓着脸颊,“我其实挺气他的,可是一想到他为了我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应该。”   苏夫人叹口气道:“果真是女儿外向,一会儿我多做几道菜,晚上叫他过来吃饭。”   绒绒拦住她,“还是算了,晚饭我不想吃了,想睡一会儿。”   苏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不等苏夫人叫他,南少忱自己过来了。手里拎着一壶酒,说道:“我知道岳父爱酒,这是我以前在北疆的时候带回来的,与咱们这里的酒很是不同,岳父可以尝一尝。”   苏先生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倒是还有心思喝酒。”   现在不管是多难听的话,南少忱也要听着。   “不知道绒绒醒了没有?”   苏夫人道:“刚刚醒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又睡了。”   南少忱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起来吃些东西?这样一直睡觉也不大好。要不,我去看看她?”说着也不等岳父和岳母开口,便径自去了绒绒屋子。   他知道,若是他开口询问了,肯定会被拒绝的。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绒绒。   绒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刚要起身喝水,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急忙又躺了回去。坏了,房门忘记锁了。   南少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窗户关着,有些闷热。   床榻上鼓鼓的,他走上前,小声叫道:“绒绒?”   绒绒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动。   南少忱何等的敏锐,早就听出她呼吸紊乱,这分明就是在装睡。   “伤好了没有?若是没有睡着,起来吃些东西。”   绒绒咬着被子,牛脾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开口。   南少忱倒是颇有耐性,一直笑眯眯道:“是不是在气我让你回来了?我那也是没办法,有些事总是要处理好的,让你回来住两天也好,省得你听到了看到了跟着闹心。”   打发她回来,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救了牡丹出来吧。牡丹都害得她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还想置她于死地,即便是这样,他都放过了她。   是她蠢笨,才会相信他的话。   南少忱见她还是不肯说话,微微叹了口气,“绒绒,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夫人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绒绒这几天胃口也不大好,再熬夜就受不住了。”   “岳母,我还有些话要和绒绒说。”   “什么话也要等到明天再说吧。”然后又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南少忱即便是再想赖下去,也不好忤逆了岳母。只好轻轻地拍了拍绒绒的后背,“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第 50 章      苏先生的屋子里面的灯刚刚熄灭,墙头便出现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惯犯南少忱。   刚刚那句明天再过来不过是说给苏夫人听的,现在绒绒不愿意理他,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门上了锁,可是窗子却是开着的。翻窗子这件事对他简直易如反掌。   绒绒闭上眼睛刚有些困意,就听到了动静,一转头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呼吸间全是檀香味,除了南少忱还会有谁。   “你跑来做什么?”   “好娘子,我还以为你都不打算再理我了。没看到你,我睡不着。”   绒绒扭着头,“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哪里都好看。”说着便要去亲她的额头,被绒绒伸手挡住。   “少忱,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南少忱捏捏她的鼻子,“果然是在装睡。”   绒绒此刻可没心情和他说笑,“我也知道你去大牢里救了牡丹出来。你这样做我多少也能了解。”   南少忱微微一怔,他让绒绒回来住就是不让她知晓此事,怎么这么快她便知道了?   是宋行书,一定是他。那天他救牡丹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他。   这个无耻小人,竟然还会挑拨离间。   绒绒见他一点都不辩解,心里难受的要死,鼻子一酸,连日来的委屈一下子便涌上心头。小声哭道:“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太快将她接到家来,至少,至少也要等我的伤好了。我这次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受伤。总是要让我......”   “你在说什么?”南少忱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救她出来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我以前说过你要是喜欢她就可以接到府上来,那是气话。可是我今天说的不是。”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他真的喜欢牡丹,她给他们腾地方就是了。   南少忱意识到自己这次真是彻底伤了绒绒的心,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眼泪,“绒绒,事情并非你想的这样。我确实救牡丹出来了,她害得你出事,我恨不得杀了她。只是我不能。不过这样也好,一命抵一命,她大哥救了我,现在我饶她一命,以后互不相欠,她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了。而且,我打听到她在元城还有亲戚在,今天一早便派人送她离开了。以后她不会再出现了。”   绒绒抽抽搭搭道:“你做任何事从来都不告诉我,每次都要我猜来猜去的。然后就会钻牛角尖,心里难受的要死。你告诉我实情以后又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太小气了。你是不是看我出丑的样子很高兴啊?”   南少忱抱住她,“是我的不对,没有顾虑你的感受,我说过只喜欢你都是真的。当初听到你要嫁给楚封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皇上不肯帮忙,这辈子我便不会再娶,就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每天只要能看到你也是好的。现在依旧如此。”   “就只会说花言巧语。早知道当初就嫁给楚封,让你日日夜夜看着我,伤心难受。也正好体会一下我此刻的感受。”   南少忱亲亲她的小手,“娘子,我知道你舍不得的。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你打我好不好?”说着便拿着绒绒的手捶在自己胸前。   绒绒握着小拳头,“打你我的手还疼呢。”   “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绒绒总算是破涕为笑,“走开,怎么这么烦人呢。”   “不生我的气了?”   绒绒故意板起小脸,“怎么会不生气呢。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呢,结果你都没有出现救我。”   “是我大意了,被人摆了一道才没能及时救你出来。”结果被那个无耻小人抢了先。   “你这样赶回来没事吗?”   南少忱笑道:“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怎么可能会没事?他本来就多耽搁了几天,现在又不顾上级命令中途返回,早就惹得统领发了火。不过他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些,大不了回去以后被罚一通就是了。   绒绒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正事要紧。”   南少忱亲亲她的额头,“等你伤好了我就回去。伤口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今天宋大人还拿给我一盒去疤痕的药,说是抹了以后就不会留疤了。”   南少忱一把松开她,起身就要去找什么破药膏。   “你做什么?”   “药膏呢?”   “就在那边的桌子上。”   南少忱找到以后走到窗子前用力一扔。   “你怎么给扔了?”   “以后别人给你的东西一律不准要。”尤其是那个宋小人的。   “那你给我的东西也不能要?”   “我是你相公,不是别人。”   绒绒翘着嘴,“你看你,又是这么霸道。”   南少忱最是受不了她这娇嗔的模样,上前将人压在身下,紧紧地困在怀里,长长地喟叹一声,“困了,睡觉。”   “热死了,你回去睡吧。”   “不行。”   绒绒推了推他,“就在隔壁,翻个墙就到了。”   南少忱嘶了一声,原本想着她这几天不舒服又受到了惊吓,让她好好休息的,可看她现在这么精神,倒是可以......   “不睡觉那就做点别的事。”说完便对着她的小嘴亲了下去,几下绒绒便软在了他的怀里。   南少忱刚一进到绒绒的屋子的时候,苏先生便听到了动静。   顺手拿了支着窗子的木棍便要冲过去找他算账。   苏夫人急忙将他拦住,“你就别闹了,他和绒绒现在成了亲,进她屋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看的出来,他也挺担心绒绒的。就随他去吧。”   苏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难道就这么轻易地饶了他?”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让他们和离了不成。”   “我什么时候说让他们和离了?”   他虽然对这个女婿满是埋怨,可是却从没想到让绒绒与他和离。不过要是就这样放了他,这口气又咽不下去。   苏夫人将他手里的木棍拿过来,“你也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绒绒若是气他,早就将他赶出来了,还会让他在屋里留这么久。”   苏先生太息,“真是女子外向。”   苏夫人抿着嘴笑了笑。   第二天,苏先生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心里那叫一个恼火。   苏夫人道:“你就别再走来走去的了,我这眼睛都快花了。”   苏先生指着一旁的大门,又指指天,“这日头都这么大了,他竟然还赖着不起来。这成何体统。”   “行了,你还是赶紧去书院吧。等一下他们自然就起来了。”   “是不是女儿嫁了人,我连说一句都不行了?”   “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不过也要等女儿女婿起来再说啊。”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绒绒揉着眼睛从屋内出来。   苏先生看向她身后,没有人。   苏夫人笑道:“就随便说说话,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绒绒面上发烫,支吾了两声,“睡得晚了,起得自然就晚了。”   苏先生困惑不已,怎么南少忱还不成来,还打算在里面住上一辈子不成。   苏夫人最是知晓他的心思了,说道:“昨天少忱来看过你,不过你那时睡着了。他说今天还要过来看看你,要不我叫人让他过来?”   绒绒连忙道:“不用了,他今天早上已经离开回了军营。”   天还没亮,绒绒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折腾醒了。   浑身绵软无力,他的手掌滚烫的要命。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利剑入鞘,又狠又重。   绒绒嘤咛两声,想要推开他。   南少忱哑着声音,轻声道:“一会儿我便要走了,乖乖给我一次。”   绒绒咬了咬嘴唇,“这么快?”   “已经不能在耽误了,有很多事要做。”   绒绒缓缓地抬起胳膊抱住他宽厚结实的背,微微挺着身子羞涩地迎合他的侵犯。   这样一个小动作,南少忱却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绒绒就不清楚了,她后来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自己身侧的床榻也冰凉一片。心里有些失落。   苏夫人见女儿低垂着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昨天晚饭都没有吃,现在肯定饿了吧,赶紧吃饭吧。我熬了粥,还放了红枣。”   绒绒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细白的脖子上留了一道嫩红的疤痕,她对着镜子找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能不能下去,都怪南少忱,发了疯把那盒药膏扔掉了。   南夫人进来看到她在照镜子,道:“别照了,这盒药膏是给你的。少忱吩咐人送过来的,说是对伤疤有奇效,你试一试。”   绒绒接了过来问道:“娘,相公他有没有写信回来?”   “这才分开几天便想他了?”   绒绒脸上一红,“您就别打趣我了。”   “他让人捎了口信,说是最近军营忙,可能没时间给你写信了。别愣着了,赶紧试试药膏好不好用。”   南少忱根本就不是军中事务繁忙没时间写信,而是他被罚了。   两次违抗军令不肯按期返回军营,早就惹恼了统领,还捅到了皇上那里,龙颜大怒。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与皇帝有交情更是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回去以后便是军法伺候,浑身都是伤,还有每天巡逻,别说写信了,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有。那样说不过是怕绒绒担心罢了。   好在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若是派他去驻守北疆可就更惨了。   ☆、第 51 章      绒绒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和家里的花农一起打理花圃。   南员外自从知道南少忱对花粉过敏以后便将花圃交给下人打理,现在有了绒绒这位种花的小能手,倒是更让他省心不少。   南夫人有些不同意,这种花一事本就劳心劳力的,她担心绒绒会吃不消。   “绒绒,这凡事不用亲力亲为,有些事吩咐给下人做就行了。”看了看她的脸,“这才几天啊,这小脸都晒黑了。少忱回来以后看到还不心疼死啊。”   绒绒有些羞涩地笑道:“总是在家里也挺闷的,而且这些活又不累。”   南夫人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少忱这次会一直留在军营,直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嗯,他上次的信上说了。说是北疆那里又有战事,他们可能会没办法总是会来。”   南夫人气汹汹道:“这北疆人也真是的,不好好在自己家里待着,总想着挑些事,闹得民不聊生。真真是可恨。”   “相公说皇上已经派兵去镇压了,不过是一小波人闹事而已,很快就能平息了。”   “但愿如此。”她可不想再让少忱跑去那种地方,刀剑无眼,南家可就这一个儿子,若是万一有个好歹,她可真就没脸见南家的祖先了。   绒绒坐在凉亭休息,看到大勇抱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正准备要出去。   “大勇。”绒绒叫住他。   大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想装作没听到,可是少夫人已经走了过来。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大勇往身后藏了藏,“少夫人,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不信我打开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不过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大勇抓了抓脑袋,支吾了两声,“少夫人,您就别问了,总是我不是去做坏事的。”   绒绒见他面有难色,又拿了东西出去,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事需要银子?若是需要的话我叫人从账房支一些给你。”   大勇见少夫人这样好心,自己若是在有意瞒着可真就不识好歹了。   “少夫人,小的早就没有家人了,我拿这些东西去卖是因为小的要筹钱救一个人。”   “救人?”   大勇道:“前几日小的出去看到有牙婆子在卖丫头,我认出其中一个是我小时候的同乡,看她实在可怜,便想着将她救下来。可是我银子不够。平时少爷赏我的东西不少,小的便拿去当了,等以后有了钱再赎回来。”   绒绒笑了笑,“你也别拿这些东西去当了,叫那牙婆子过来,我将你的小同乡买下来就是了。”   大勇感激涕零,扑通就跪了下来,“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赶紧起来吧,再不去叫牙婆子过来,你的小同乡就被卖掉了。”   大勇很是欢快地跑了出去。   绒绒没想到大勇的小同乡竟然是个小姑娘。   虽然面黄肌瘦的,模样倒还算周正,一进来便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说话的时候小声又细又小。   “叫什么名字?”   “少夫人,她叫青青,今年十五了。她以前力气可大了,还会做针线活。”   绒绒看他,“我有问你话吗?我是在问青青。”   大勇嘿嘿地笑着,退到了一旁对青青说道:“你不要害怕,好好答话就是了,少夫人可好了。”   青青看了大勇一眼,怯怯道:“回少夫人,大勇哥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奴婢力气很大的,能做很多活。”   绒绒笑道:“府里也没什么重活需要你做。我身边倒是缺一个丫头,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只要少夫人不嫌弃奴婢手脚粗笨,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少夫人。”   “好了,你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再去厨房吃点东西。”   大勇欢喜道:“少夫人,小的带她去。”   “你先等一下。”绒绒道:“你记得以前少爷给你说了一门亲事的,就是那个悦儿姑娘,我记得你当时还挺高兴的。这才几天怎么又对青青献起殷勤来了。”   “小的,小的......悦儿姑娘心气高,自然看不少我们这样的人。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绒绒一挑眉,“那你觉得青青就会看上你了?”   大勇语噎,好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来。是啊,青青打小就对他爱搭不理的,现在也不一定就会......   绒绒见他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们少爷也就那么一说就是了,不作数的。你若是真的觉得青青好,我找个时间帮你问问就是了。赶紧带青青去吃饭吧。”   大勇哭道:“谢谢少夫人,你和少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少爷和夫人。”   南少忱说大勇爱哭,看来是一点不假。   这天,青青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看到南夫人也在,缩了缩肩膀,道:“夫人,少夫人。宋夫人来了,说是来拜访少夫人的。”   “宋夫人?哪位宋夫人?”   “奴婢也不知道,她只说她是宋夫人。”   还是南夫人很快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宋行书宋大人的夫人吧。”   “她?她怎么会要见我呢?”绒绒和她从未见过面的。   “不管如何,先请她进来,可别失了礼数。”   绒绒第一次见到这位楚家小姐,现在的宋夫人。   和楚封完全不一样,容貌虽然不是十分出众,胜在气质高雅。和宋行书倒是般配的很。   就在绒绒看她的时候楚慧也在打量她,娇俏可爱,面若桃花,确实挺招男人喜欢的。也难怪楚封那臭小子见了她以后回去便要迎娶,还有宋行书,对她竟也是念念不忘。   绒绒上前行礼,“宋夫人。”   楚慧扶起她,“不必客气,我常常听行书提起你,所以便过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一个两个人都是如此。   绒绒突然觉得来者似乎不善,只是笑道:“宋大人以前是我爹的学生,前些日子我出事也多亏了宋大人帮忙,一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宋大人。”   “行书身为地方父母官,保护百姓也是他应尽的责任。”   地方父母官?绒绒问道:“宋大人现在是......”   “本来我父亲在京城为他谋了一个很好的官职,只是他似乎不大满意,执意要回到炎州做起了小小的知府。”   “宋大人心系百姓,这也是炎州百姓的福气。”   楚慧看了看她,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宋行书那次说漏了嘴,还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向来恪守有礼的宋大人那次竟然喝多了,嘴里叫的便是绒绒这个名字。她一开始便知道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也曾想过妥协,若是他实在放不下,便让他抬了进来。可是他竟然说他舍不得让她受委屈,难道她楚慧就活该受尽委屈和屈辱吗?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苏绒绒。那个差点成了她弟妹的女人。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她还是爹的死对头的外甥女,竟然还是已婚。这怎么不让她恼火。   “我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么人。平日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现在看到你倒是觉得投缘。若是你不觉得我麻烦,我倒还想找你说说话。”   “宋夫人哪里的话,不过我平时要打理花圃,可能......”   这位宋夫人还是少接触的为好。   楚慧故作失落道:“看来是我唐突了,南少夫人别介意才是。”   绒绒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楚慧回到府衙以后刚好碰到外出回来的宋行书。   宋行书看到她以后慢了下来,等她走近才问道:“天这么热,去了哪里?”   楚慧看着眼前挺拔的人,“去了南府。”   宋行书微微蹙起眉:“你和南府的人又不认识,怎么跑去了那里?”   “多去几次不就熟了。”楚慧看了看他,接着说道:“以前楚封要迎娶她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呢,我弟弟向来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这次怎么反倒这样心急,今日一见,果然是绝色佳人。”   宋行书背着手走着,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收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而且,我还决定明天邀请南少夫人去游湖呢。”   宋行书终于停了下来,“这几天天气热,不要中了暑气。我还有公事要处理,晚饭就在书房用了。”   楚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气又妒。   绒绒以为这位宋夫人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第二天,她身边的小丫头又过来了,说宋夫人说今天天气好,现在的荷花开得正艳,想邀她一起去泛湖赏花。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青青,你跟我一起去。”   楚慧租了一条很大的船,站在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早就听闻炎州的花名扬天下,连太后都甚为喜欢,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连这在普通不过的荷花开得都要比别处的娇艳。”   “只不过是炎州的夏天天气要比别处热了一些,所以荷花长得自然好。”   楚慧笑道:“上船吧,我让人摘了新鲜的莲子,格外清甜。”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即便是她不想上船也不好意思说走了。      ☆、第 52 章      绒绒咬着莲子,一点都不清甜,还有些苦涩。   最主要的是她和宋夫人没什么话可说,真真是尴尬至极。而且她说的话每句都带了刺,似乎是在试探什么一样。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真是累人。   青青倒是很会察言观色,趁着宋夫人转头的功夫,低头小声说道:“少夫人你一会儿就装作晕船。”   绒绒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楚慧道:“今天本来好想让宋大人一起来的,只是他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他与南夫人又相识,说起话来自然也热络一些。”   绒绒恍然大悟,难怪她突然找上门来,说话又这样不阴不阳的,竟然是这样。   这一家人实在是无聊透顶了,尤其是这位宋夫人。   绒绒道:“我们两个妇道人家说话,宋大人来了也不合适。”   宋夫人笑了笑,“说的倒也是。”   绒绒突然捂住胸口,故作恶心。   “你这是怎么了?”   青青给她拍背道:“回宋夫人,我们少夫人晕船了,现在正难受的厉害。”   楚慧道:“这可如何是好?”   “还请宋夫人送我们少夫人回去,歇一歇就好了。”   楚慧吩咐道:“去告诉船夫,回去。”   小丫头急忙去找船夫,道:“回去吧。”眼睛一转,小声道:“回去的时候尽快将船晃动的厉害一些。”   船夫不解道:“晃船可是会晕船的。”   “这你就别管了,照吩咐做就是了。”   回去的时候船果然晃得很厉害,绒绒看到宋夫人一直没有说话,便看了看她。   楚慧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宋夫人,你该不会是也晕船了吧。”   楚慧胸口发闷,头也疼得厉害,生怕一张口,就吐了出来。只是对着绒绒摆了摆手。   小丫头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小心翼翼地陪在宋夫人身边,“夫人,我出去让船夫划慢些。”   “快去,快......”楚慧话还没说完,一股恶心感直涌了上来,急忙冲了出去,对着船桅杆吐了起来。   楚慧在绒绒面前失了态,站在船头实在不想回来在面对着她。   绒绒自然是不好不过去关心一下的,上前道:“好些了没有?”   楚慧摇摇头,“我没事。”可是心里对她越发的厌恨。   好在船很快便到了岸边,绒绒下了船,见楚慧吐得手脚都软了,伸手想着扶她一把,却被楚慧直接无视了。   绒绒哼了一声,这样也好,经过了这次她大概不会再来找她了,   宋行书竟然出现了,他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急忙上前道:“不是去游湖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楚慧看到宋行书,娇呼一声,“相公。”然后便倚靠在他的怀里。   小丫头道:“回大人,夫人她晕船了。”   宋行书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绒绒,“你也晕船了?”   “回大人的话,我没什么事。夫人不大好,你赶紧扶她回去吧。”   楚慧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眼神怨毒地看着她,明明她才是他的娘子,可他眼睛看到的竟然全部都是别的女人。   “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绒绒拒绝的很干脆,神情淡淡道:“不用大人费心了。”说完便和青青离开了。   宋行书扶着楚慧,“自己能不能走?”   楚慧神情哀怨,定定地看着他,“行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办些事情,刚好路过。”   楚慧苦笑一声,“刚好路过?难道不是特意过来看她的?”   宋行书神色一禀,“不要胡乱猜测,天气热,你赶紧回去吧。”   “我知道你喜欢她,那次你喝了酒便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楚慧猛然抬头,“可是你再喜欢也没有用,她对你毫无感觉。她心里有的只有她相公,从来没有你。”   宋行书下巴绷得很紧,沉声道:“天气热,我看你晒晕了。来人,送夫人回去,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是啊,我倒情愿自己是被晒晕了,总比你假装自己清醒却认不清事实要好的多。”   青青得意地笑道:“没想到宋夫人竟然自己晕船了,弱不禁风的还非要去游湖。”   绒绒叹口气,“只要她以后别来找我就好了。”   “少夫人,您跟那位宋夫人从来没见过,可是我总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敌意是的。虽然她总是笑眯眯地,可看你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善。”   连青青都看不来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绒绒擦了擦汗道:“赶紧回去吧,热死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宋行书便追了上来。   绒绒淡淡道:“宋大人找我何事?”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想问问你有没有事。”   “谢宋大人关心,我很好。不好的应该是宋夫人,宋大人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她吧。”   宋行书专注地看着她,“她去找你的事我并不知晓,若是说了什么令你难堪地话,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宋夫人并未说什么难堪的话,不过是话些家常罢了。倒是宋大人,说这些话反倒是有些令人难堪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先走了。宋大人单独找我说话实在不妥,若是被人看到了可要传出些闲言碎语了。”   宋行书点点头道:“苏姑娘,以后若是她再去找你大可不必理会。”   “她以后来不来找我全在宋大人一念之间。还有,还请宋大人以后称呼我南夫人。”   宋行书看着她,低喃道:“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苏姑娘。”   那个每天爬台阶来送饭的娇俏可爱的女子,会因为他一个动作而红了脸,会主动邀他去花神节的女子。   南夫人看到绒绒回来,急忙招呼她过去,“甜瓜,刚刚冰过的。”   绒绒现在正热的厉害,拿了一个便咬了一口。   “你不是和宋夫人去游湖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晕船了,就回来了。”   “这个宋夫人倒是有点意思,这才见了一次面便邀你游湖。”南夫人并没有太在意,接着说道:“我昨天跟人学了用花瓣做胭脂的法子,一会儿给你试试。”   “我平日不爱用胭脂的,干活的时候容易弄花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别总是做那些粗活,这手都粗糙了。”   绒绒笑道:“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婆媳两人正说着话,大勇满脸欣喜地跑了进来,“夫人,少夫人,少爷来信了。”   南夫人急忙道:“快拿来我看看。”   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给家里写信了,这是平时少有的,他即便是再忙也会让人稍句口信回来的。   信依旧是两封,一封是给父母的,另一份便是小两口的一些私房话了。   南夫人细细地看了一遍,虽然每次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可是看到信这心里就踏实了很多。她看了一眼绒绒,笑道:“行了,你赶紧回屋去看你的信吧。”   绒绒羞涩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便一路小跑离开了。   南夫人微微一笑,遥想当年自己刚刚成亲的时候,她与南员外也是如此,分开一下都觉得不舍。他每次去外地谈生意,她在家里简直度日如年,甚至连觉都睡不着,想他都想的哭了。   绒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看完以后,浑身都僵住了,然后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没有看错。少忱,他要去北疆。   青青端了茶水进来,就看到少夫人眼眶红红地,整个人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她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茶壶打翻,“少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过来。”   绒绒拉住她,摇摇头,豆大的眼泪一串串地掉了出来,“我没事,我没事。”   “那你怎么哭了?”   “少忱他,他去了北疆。”   信上写道,北疆的战事大规模地爆发,起先以为是北疆人故意挑衅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大举进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一连丢了两座城池。皇上震怒,这时候南少忱自然责无旁贷。此次前去必定凶险,这件事也暂时不要告诉爹娘,省的他们担心。   青青不懂战事,不过她知道北疆是个很不太平的地方。宽慰道:“少夫人,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虽然没见过少爷,可是听大勇说过少爷英勇无比,定然不会有事的。”   晚饭绒绒本不想去吃的,青青道:“少夫人,即便是你心里难受也要吃饭啊。若是被夫人瞧出来也会跟着伤心的。”   绒绒听后,去了饭厅。   南员外最近去了外地,饭桌上就南夫人和绒绒两个人。   “还好现在有你在,以前少忱在北疆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吃饭,真真是没趣。吃饭就是人多才热闹,吃得才香。”   绒绒食髓知味,可还是笑道:“我娘也总是这样说。”   好不容易吃过了晚饭,绒绒借口累了便早早的回了房。   ☆、第 53 章      绒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起初以为是青青。后来一想,她早就打发了青青回去睡觉了。那么在外面的人会是谁?   绒绒刚要起身,就看到房门被推开了。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擅自闯进来的人,猛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相公,我是不是在做梦?”   南少忱捧着她的脸又凶又狠地亲了上去,哑着嗓子道:“是不是在做梦?”   绒绒被他亲的有些喘,摇头道:“不是梦。可是白天的时候我收到你的信,你说去了北疆,怎么会回来呢?难道是战争已经结束了?”   “没有。可是我想了想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无论如何也要回来看看你。”所以他先脱离了军队,绕道回了炎州,等天一亮就必须马上离开汇合。   “怎么光着脚?”说着便托着她的臀,抱了起来。   绒绒抱着他不肯松手,“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一早。”   绒绒鼻子一酸,“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少忱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   “都不跟爹娘说一声吗?”   “他们为我操了不少心,此次前去,生死难料,还是不要让他们为我担忧了。”   绒绒看着他,道:“生死难料?难道你就让我担忧吗?”   “傻绒绒,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的。”   “嗯,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   南少忱心里又酸又软,满心满肺的不舍,亲了亲她的鼻子,“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爹娘,还有你自己。回来以后若是看到你瘦了,瘦一斤便打十下。”   “我若是吃的太胖你,你回来以后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南少忱低低地笑道:“不会,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来的。”他低头寻到她的嘴唇亲了下去,手也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襟。   绒绒也有些想他了,倒是乖巧地配合着。   南少忱动作凶狠,绒绒被顶撞地发出细碎的轻吟声,紧紧地抱着他的背,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抛出去。   最后绒绒被烫的颤抖起来,弓着身子,面色酡红。   南少忱生怕压着她,支撑着胳膊。   绒绒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微微喘着粗气。   南少忱低头亲了亲她,留在她里面的东西很快又蠢蠢欲动起来。   绒绒小声道:“不要了。”   南少忱用力一撞,哑然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了,下次再这样疼你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一折腾又是好长时间。南少忱这些日子实在操劳,现在也困倦不已。   抱着满头大汗地绒绒道:“若是这次有了孩子,便生下来,爹娘会好好疼爱他的。”   绒绒先是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为什么是爹娘好好疼爱他,你呢?你难道就不疼爱他吗?”   “我自然是疼爱他了。”   绒绒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她哽咽住,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抱着可能会无法活着回来心态。   “你先别哭啊。”南少忱给她擦擦眼泪,“战场从来都是生死难测,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可是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努力活着回来。”   绒绒抱着他小声抽泣起来,“我不管什么一定不一定,我就要你活着。若是你敢丢下我一个人,我立刻改嫁,即便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告诉他谁是他的亲生父亲。”   南少忱轻笑两声,“绒绒,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嗯,我舍不得。所以你要是出了事,我就跟你一起去。”   南少忱叹气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绒绒在他怀里蹭了蹭。   天未亮,南少忱便起身穿衣服。   绒绒也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到了北疆,万事小心。我在家会照顾好爹娘的。”   “我会的。”   即便再不舍的,终是要走的。   晨光微亮,南少忱走后,绒绒便抱着被子坐在那里。   青青早上过来就看到她的双眼发红,急忙道:“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昨夜没睡好?”   “是不是为了少爷的事?”   绒绒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奴婢知道。我去帮少夫人拧块帕子敷敷眼睛,别一会吃早饭的时候被夫人看出来。”   南夫人发现绒绒这些日子总是神情恍惚,做事也总是丢三落四的,有时候叫她好几声才会反应过来。   “绒绒,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事,可能是天气热,有些苦夏。”   什么苦夏,她看到绒绒这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了。南夫人只以为她是想少忱了。刚刚成亲的小夫妻正是情意浓烈的时候,却被迫分开这么久,不想他才怪呢。   南夫人见她总是闷在家里不是种花就是闷在书房里,生怕她这样会闷出病来,干脆叫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高夫人在北山有座宅子,冬暖夏凉。每年都会邀她们前去避暑,住上几日。南夫人叫上绒绒一起前去。   绒绒本不想去的,可是又怕南夫人看出端倪,便欣然跟着一起去了。   一下了马车,绒绒便感到一阵阵凉风袭来,甚为清爽。   青青笑道:“夫人,少夫人,这里可真凉快。”   南夫人拉着绒绒的手,“要是觉得舒服便多住几日,高夫人可是很好客的。”   “离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夸我了。”高夫人声音颇为洪亮。她和南夫人寒暄了几句,看了看绒绒,道:“这应该就是少夫人了吧。”   “高夫人,您叫我绒绒就行了。”   “模样真是俊俏,难怪连太后都喜欢你了。”   绒绒红着脸羞涩的笑了笑,“是太后抬爱了。”   “这脸红的样子就更是招人疼了。”   南夫人打断她,“绒绒面皮薄,你就别打趣她了。”   “好好,赶紧进去吧,人都到齐了。我准备了很多吃食,还有西域来的酒,红色的,看着怪吓人的,可是味道真真是不错。”   绒绒看着那如同鲜血般的酒时也着实吓了一跳,凑近闻了闻味道,有淡淡的葡萄味。她突然想起祖父曾经说过这种酒,说是用葡萄酿的。她抿了一口,甘甜可口,酒的味道不算浓郁,倒是很好入口。   高夫人问道:“这酒是不是很不错,不过也不能贪杯,这酒的后劲可不小。我第一次喝的时候觉得好喝,喝了不少,结果第二天差点没起来。”   人们纷纷笑道:“你这是贪杯,我们可不像你那样。”   “对了,一会儿咱们这里还要来一位贵客。”   “谁啊?”   高夫人故作神秘,道:“来了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人被前呼后拥地朝这边走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楚慧。   绒绒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楚慧会来,她说什么也不会跟过来的。   “这位是新上任的知府的夫人。”   楚慧笑道:“我与高夫人是远亲,说起来应该称呼您一声表姑呢。”   高夫人性子耿直,又是在自己的宅子,自然不计较那么多礼数,笑道:“这里也没有旁的人,都别拘束。”   楚慧一抬头便看到躲在南夫人身后的绒绒,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扬起嘴角,“南少夫人,真是巧,你也在这里。”   “是啊,好巧。”   高夫人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楚慧道:“说起来,南少夫人的父亲是我相公的先生,我与南少夫人很是投缘,前些日子还一起游过湖呢。”   “如此说来实在太好了,既然大家都相识,说起话来更热闹了。”   几位夫人都颇为健谈,一点都不冷场,很是热闹。   绒绒说不上什么话,就在一旁吃果子。   反倒是楚慧,擅长交际,说起话来游刃有余。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绒绒这边,她只装作看不到,闷头吃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说起了北疆的战事。   “听说北疆不断挑衅,皇上震怒,已经派兵去了。”   绒绒心里咯噔一声,急忙看向南夫人。   南夫人显然很震惊,询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相公上次去外地做生意,还看到了派遣去北疆的将士。他这脑筋一热,还说要捐钱捐粮呢。这关乎国家的大事,我自然是要多多支持的。”   楚慧托着下巴,看向绒绒,道:“我听说南公子就在京城的军营,这次北疆的战事可有他?”   南夫人也看向绒绒,然后道:“少忱前几日还寄来书信,说是一切都好,应该并没有前往。”   楚慧笑了笑,“我听到的可并非如此。京城的军营向来是为防备战事而准备的,每次战事也都是一开始就要前往的,说不定南公子早已经去了。只不过是怕南夫人担心,故意没说罢了。说起来,南公子可真是国家栋梁呢。”   南夫人的脸色一变,好半晌没有说话。   绒绒见楚慧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很是恼怒,道:“即便是我相公去了北疆那也是应该的,我相公曾在北疆浴血奋战,杀敌无数,此次前去定然也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儿女情长的小事在国家危难前自然不足挂齿。”   楚慧哼了一声,“南少夫人说的真是够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那就希望南公子早日立下汗马功劳,凯旋而归了。”   高夫人隐隐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太对劲,连忙上前打圆场,“说了这么久,大家都口渴了吧,我这里还有上好的茶,叫人泡来尝尝。”   ☆、第 54 章      南夫人哪还有心情赏花游玩,吃过了午饭便借口累了要去休息。   绒绒扶着她回了高夫人安排好的厢房,婆媳二人终于可以说会话了。   “绒绒,你跟我说,少忱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从刚才她的反应,她就察觉到了,绒绒定是有事瞒着她。   绒绒真是讨厌死楚慧了,要不是她多嘴,这件事也不会早早的被发现。   南夫人拉住她的手,“楚慧说的事难道都是真的,少忱他,他真的又去了北疆?”   她点点头,道:“娘,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不该瞒着你。是少忱说怕您和爹担心,暂时不要告诉你们的。”   “你是何时知道的?”   绒绒咬了咬嘴唇,道:“其实前几日少忱回来过,那天夜都深了,就没去叫醒您和爹。”   南夫人有些气恼道:“这个少忱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还有你,不是娘说你,怎么能和少忱一起胡闹呢。”   绒绒低着头,“娘,我知错了。”   “我也不是要责备你,只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好,这件事你让你瞒着我们,你心里也定然不好受。”南夫人皱眉道:“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能凯旋自然最好,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我和你爹可如何是好。”   绒绒宽慰道:“娘,少忱说过了,他会平安回来的。”   “可恨的北疆人,这次一定要将他们赶得远远的,看他们还敢进犯。”   “少忱一定会做到的。”   南夫人心绪不宁,道:“你也去睡一会儿吧,这些日子瞒着我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肯定也是累坏了。”   “您刚刚没吃什么东西,我叫青青给您做点吃的送过来吧。”   “不用了,我现在也吃不下。”   绒绒出来后眼眶红红的,青青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是不是夫人责备你了?”   “没有,就算是责备我也是应该的。”   “少夫人,回屋休息一会儿吧。”   “睡不着,我心里烦闷的很,想去转转。你就别跟着我了。”   高夫人的这座宅子依山而建,不远处还有一片竹林,清风习习,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欣赏,也没有什么目的,四处闲逛。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绒绒本打算转身离开的,可是竟然听到了她的名字,便顿住了脚步。   争吵的两个人正是楚慧和宋行书。   楚慧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大概是在哭。   宋行书面无表情,淡淡道:“闹够了就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耽搁太久。”   “我没有再闹,我只是在争取你。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楚慧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你还要怎样?我也跟你说过许多次了,我与苏姑娘什么都没有,你也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拉入我与你之间。”   “我并非想将她拉入我们之间,只是我每次只要看到她,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认我很嫉妒她,嫉妒她曾经和你关系那么亲密。”   绒绒躲在一旁撇嘴,她什么时候和他关系亲密了。就算是她曾经想着和他有什么,那也是未遂。   而且,她现在心里就只有南少忱一个人。   宋行书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你是我的娘子,陪我白头偕老的也会是你,你嫉妒她有何用?”   楚慧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倚在他怀里,娇嗔道:“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跟你闹脾气了。”   绒绒常常地吁了口气,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她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午睡以后,高夫人派丫头过来,说是做了莲子羹,让大家前去品尝。   楚慧看上去很高兴,对着绒绒也和善了不少,道:“莲子羹就不吃了,宋大人过来接我了,我要先告辞了。”   “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恩爱,这才半天就想你了。”   楚慧掩着嘴羞涩一笑,偏头看了看绒绒,道:“表姑母就不要打趣我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好强留了。”   楚慧离开后,南夫人也起身道:“本不想扫大家的兴,可是我觉得今日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她现在可一点游玩的心思都没有。   高夫人道:“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要不要先找大夫来看看。”   “不用麻烦了。”南夫人拒绝了高夫人的好意,和绒绒一起离开了。   南少忱去了北疆杀敌,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后来传到了苏先生和苏夫人的耳朵里。   这天一早,苏夫人拿了些花糕便来到了南府,和南夫人寒暄了两句,便和绒绒去了内室说话。   “你说姑爷怎么就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绒绒给她倒茶,“他以前又不是没去过,等战士平息了自然就回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他成了亲,是一家之主,你们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是要   为你考虑考虑的。”   “现在关乎国家的存亡,危难关头,总是要舍小家顾大家的。”   南夫人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懂得,我也知道此刻说这种话不应该。只是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   绒绒怎么会不知道娘担心的事,只能宽慰她,道:“他上次在北疆情形那样危急都能平安回来,我想他这次依旧能平安回来。”   南夫人犹豫了一下,问道:“绒绒,你这肚子有动静了没有?”   绒绒的脸一红,低着头咬着嘴唇。距离南少忱半夜回来的那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而她的月事好像也推迟了几天。她不确定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了。   “这里就咱们娘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我也不知道。”   “你这孩子,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还会不清楚?这样吧,改天你回家,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绒绒抬头,“为什么要回家看?”   “你这傻孩子,若是有了孩子,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若是没有......你公婆岂不是要白欢喜一场,女婿要是在家,以后总是会有的。现在他不是不在家么。”   绒绒明白娘话里的意思,立刻站了起来,“相公他一定会回来的,更不会有事的。”   “你这孩子,说得好像娘盼着他有事一样。”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绒绒连日来无处诉说的难受,顷刻间喷涌而出。   苏夫人看女儿难过,也是心疼不已,“娘知道你难过,若是实在难受,别总是忍着,哭一哭,娘不会笑话你的。”   绒绒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停下来。   这样哭下去可还行,是很伤身体的。“别哭了,被你婆婆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后娘呢,来了就惹女儿掉眼泪。”   绒绒吸了吸鼻子,“我就哭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夫人离开前,南夫人赶了过来,“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已经让厨房多准备了菜。”   苏夫人婉言拒绝,“绒绒爹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我还要回去给他煮饭呢。”然后又转头交代了绒绒一句,“花蕊这几天来家里,说是想找你问问种花的事,你有时间过去看看。”   “知道了,我明天就过去。”   绒绒的眼睛又红又肿,南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哭过了。   关切道:“是不是为了少忱的事?”   “嗯。”   “是我疏忽了,总觉得少忱这一去,我们这做父母的最是担忧,没有想到你同样也不好受。”她拉过绒绒的手,“前几天,你爹托人去打探了打探北疆的战况,说已经将被攻占的城池夺了回来,现在北疆人也不敢妄动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少忱他们就能回来了。”   自从得知南少忱去了北疆以后,南员外可是没少捐米捐粮。知道北疆那边苦寒,还让人送去了冬衣和药物。   这一举动被口耳相传,最后竟然还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这几年北疆的战事不断,皇上又是新即位不久,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现在有这些富商站出来帮忙,他自然是高兴不已。大笔一挥,赐了一个“赤胆忠心”的封号。   因为南员外的义举,众多富甲一方的人士纷纷站了起来,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   看到这种情形,皇上甚是欣慰。   南员外拿到钦赐的匾额并没有太高兴,道:“我这么做是存了私心的,不过是想着少忱在北疆不至于过于艰辛。”   “不管如何,现在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北疆的将士有充足的粮草,战事也会尽早结束的。”   绒绒回到娘家,苏夫人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把脉问诊以后,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肝气郁结,吃些调理的药,多散散心就没事了。”   苏夫人问道:“大夫,我女儿没有怀孕么?”   “没有,我行医二十多年了,有没有身孕还是看得出来的。”   绒绒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能有孩子的。   ☆、第 55 章      暑气渐退,早晚的风渐渐带了一丝凉意。   绒绒躺在床上,依旧是到了后半夜才有了睡意。刚刚睡着,就被一阵巨响惊醒。   她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吹得窗子阵阵作响,很是骇人。那一点点睡意也消失殆尽了。   青青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点燃了灯,“少夫人,你是不是被惊醒了?”   “外面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秋天了,雨水自然就多了些。”青青见她穿的单薄,关好了窗子,“少夫人,天气凉了,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不用了。”绒绒低喃道:“也不知道北疆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了吧。也不知道冬衣够不够?”   “少夫人是不是又再担心少爷了?”   她已经很久没收到南少忱的音信了,南员外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也只说战事凶险,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少忱的消息。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大获全胜的。现在少夫人最要紧地是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南夫人见她脸色不大好,眼底青黑一片。   关切地询问道:“昨夜没睡好?”   “雨声太吵人了。”   “一会儿我让厨房炖些药膳,要好好补补才是,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南少忱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大雪飞扬,炎州从来没下过这样大的雪。只一夜之间,整个炎州便的白茫茫一片,几乎被大雪覆盖了一样。   绒绒和南夫人正在屋子里做绣活,便看到大勇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   南夫人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就这样冲进来,下次再如此就让你去洒扫茅房。”   听到这话,大勇更是情难自禁,嚎啕大哭着跪了下来,“夫人,少夫人......”   南夫人嫌弃道:“有话就说,哭什么?”   “是,是少爷......”   “少忱?少忱怎么了?”   大勇哭嚎道:“小的刚刚听说,少爷他,少爷他......为国捐躯了。”   南夫人和绒绒异口同声道:“什么?”   “前几天,老爷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南副将军深入敌   方,却不幸被该死的北疆人给......”大勇再也说不下去了。   南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绒绒伸手去扶,结果却撞在了桌角,当时血便顺着额角流了出来,也晕了过去。   “夫人,少夫人......”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喊叫声响成一片。   青青斥责道:“大勇,你怎么能告诉夫人和少夫人呢?”   大勇也愣住了,“我,我......”   “别我了,还不赶紧叫大夫过来,顺便请老爷回来。”   绒绒走在一望无际的大雪之中,冻得浑身瑟瑟发抖,两条腿沉重,迈不动步子,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一直在往前走。   她的少忱就在前面,只要穿过了这里,就能看到少忱了。   果然,她远远地就看到少忱在朝她挥手,依旧是那副熟悉的笑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少忱。”她用力地往前跑。   突然看到雪白的大雪中间几滴鲜艳的红色,是血。绒绒惊恐地捂着嘴,她害怕极了,抬起头拼命向少忱喊。可是少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血越来越多,一眨眼白茫茫的一片全被染红了。少忱胸口满是箭,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这是他的血。   绒绒跪在地上想捂住他身上那些流血的伤口,可是怎么也捂不住。   “少忱,少忱......”   “少夫人你醒了?”   绒绒想要坐起来,脑袋一晕,便又躺了回去。   青青道:“少夫人,你还不能动。大夫说你的额头受了很重的伤,要好好养着才行。”   绒绒张了张嘴,“青青,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少忱他,他受了很重的伤。”   青青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急忙抹掉眼泪,道:“少夫人,你现在病着,要好好养着才行。”   “少忱他,是不是真的......”   绒绒这一睡就是一天,少爷的事早已经是人尽皆知。夫人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老爷就只是坐在大厅里,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现在整个南府都是死气沉沉的,下人们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青青现在不敢提少爷的事,转移了话题,“少夫人,你别多想了。你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吃的,一会儿你吃了以后,我叫大夫来给你换药。”   “青青,我从来没有想过少忱会出事。从来没想过他会出事。”绒绒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他说过他会平安回来的,说过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可是他都食言了。   他就是个大骗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子。   绒绒哭得伤心欲绝,青青站在一旁也是掉眼泪,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前在北疆那么凶险都没有事,怎么偏偏这次就出了事?为什么没人救他,为什么?”   “少夫人,你不要这样。这样对身子不好。”   他都不在了,她还要那么好做什么?   绒绒哭得太伤心,额头的伤又裂开了,鲜血渗了出来。   青青急忙道:“少夫人,不要再哭了,伤口又裂开了。”然后对着门口大喊道:“快来人,请大夫过来。”   绒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挖了一大半下去,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连呼吸都疼。   伤心过度,额头又有伤,绒绒很快便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苏先生和苏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愣住了。   他们完全不相信这会是真的,苏夫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绒绒怎么办?她的女儿要怎么办。   两人赶到南府的时候,只有南员外出来了。他神色憔悴,好似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一般。   “亲家公,亲家母,是我们南家对不住你们。”   苏夫人好像不确定一样,问道:“少忱的事是真的?”   南员外迟疑了很久,才说道:“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连炎州都知道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苏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南员外声音几度哽咽,“你们去看看绒绒吧,她......”   只几日不见,绒绒已经变得形销骨立,整个人都没了往昔的神采。看得直叫人心疼不已。   “绒绒......”苏夫人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青青上前哭道:“老爷夫人,您们也劝劝少夫人吧。自从醒过来以后她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的,额头上的伤也一直都不好,昨天大夫来看过以后都化脓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少夫人一定会撑不住的。”   苏夫人擦了擦眼泪,“绒绒,是娘来看你了。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你知不知道娘看到你这个样子,比自己死了都难受。”   绒绒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扭过头看着苏夫人,“娘。”声音又沙又哑,“他们说,他们都说少忱死了。”   苏夫人抱住绒绒,“傻孩子,要是觉得难受哭一哭也好。”   绒绒这一哭,简直将人的心都哭碎了。   青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哭着跑了出去。   大勇站在外面低着头,看到青青以后,走了过去,“少夫人有没有好些?”   “不好,一点都不好。少夫人不好,老爷和夫人都不好。”   大勇的鼻子酸的厉害,“青青,你是没见过少爷,他本领可大了,我见过他打拳,可厉害了。你说少爷这么厉害,怎么还......”   青青愤恨道:“都是那些该死的北疆人,他们都应该去死才是。”   “青青你也别哭了,厨房做了吃的给少夫人,趁着亲家老爷和夫人在,劝少夫人吃点。”   绒绒这两天嗓子都已经哭哑了,哭了一会便再也哭不出声来了,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苏先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站在一旁也是心疼不已。   自从女儿遇到南少忱以后就没碰到过一点好事,从小就是,现在他们成亲了就更是。可是现在他埋怨后悔又有什么用,人已经不在了。   最难受的除了绒绒,还有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凄惨。   绒绒在苏夫人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半碗粥,便再也吃不下了。   “将药喝了,无论如何,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的。”   绒绒从小就最怕苦了,每次吃药都跟受刑一般,可是现在那么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夫人刚放下药碗,绒绒便捂着嘴呕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吃的那些东西又全都呕了出来。   绒绒困倦不已,可是就是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南少忱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天雪地里。   ☆、第 56 章      苏先生和苏夫人再不舍,也不方便久留。   苏夫人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到了自家以后将门关上,道:“你说绒绒以后可要怎么办?他们成亲这么短的时候,就出了事。连个孩子都还没留下。若是有个孩子,绒绒好歹还有个盼头,可是现在......说句不当说的话,我现在真是后悔将绒绒嫁过去。还不如当初寻个普通人家,每日柴米油盐的过日子。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   苏先生斥道:“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在绒绒面前说这些。”   “我怎么会在她面前说呢,这不是惹得她更加难受。”苏夫人擦擦眼泪,“你说,我们要不要将绒绒接回来住几天?”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这些了。南员外和南夫人他们也不好受,等绒绒好些了陪在身边宽慰宽慰他们。”   “可是现在谁来宽慰我的女儿呢。”苏夫人一想到女儿就悲从中来。   南府大院,绒绒在青青的不断劝说下,终于不再躺在床上了,下地走了一圈,便坐在窗前。   青青一边收拾一边道:“少夫人,你一定要好起来才行,南家还需要你呢。尤其是老爷和夫人,他们知道少爷的事以后,不比少夫人好受。你也要为老爷和夫人着想啊。”   绒绒道:“他们怎么样了?”   青青摇头,“不太好,夫人病了,老爷看着也不好。”   “你扶着我去看看。”   “少夫人,你什么都不吃,走过去恐怕又要晕倒了,这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看到了,还不更难过啊。”   绒绒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你去准备些吃的过来。”   听到她要吃东西,青青高兴地简直要跳了起来。   南夫人看到绒绒,挣扎着想要起身。绒绒急忙上前,“娘,有没有好些?”   南夫人不禁又掉了眼泪,“怎么嗓子哑成这样?还有这额头的伤,没请大夫好好看一看吗?”   绒绒说不出话来,自己实在不孝。少忱的事,她只想到自己一个人难过,却忘了两位两人比她更加难受,见了她还这样关心她。   明明答应过少忱要好好照顾他们的。   “娘,我没事。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一会儿起来吃一些。”   “我怎么吃得下啊,现在少忱......只要一想到他,我就......”   “要是少忱看到您这样,也会难受的。爹呢?”   南夫人道:“他去打听少忱的......少忱什么时候回来?”遗体那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青青推门进来,小声道:“少夫人,宋大人来了。”   南夫人现在不能见客,绒绒只好去了。走前嘱咐道:“饭好了以后让娘吃一些,药要随时备着。”   宋行书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人,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灵动的眼睛黯淡无光,变得憔悴不已。   他的手握了握,若是当初他不妥协,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宋大人,家里出了些事,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宋行书抿了抿嘴角,往前迈了一步又顿住,她不知道他多想碰一碰她的脸,最后只能叹息一声,“你看着瘦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东西?”   “谢谢宋大人关心。”   “南公子的事,其实我很早之前便听说了,只是一直未确定真假。你要多保重才好。”   绒绒咬了咬嘴唇,喉头发紧,“恩。宋大人来,所谓何事?”   “南员外在打听南公子遗体回来一事,我是来告诉一声,南公子他......”宋行书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尸身可能无法运回来了。”   “什么叫无法运回来?”   “我虽然从未打过仗,可是战场刀光剑影,南公子的尸身损毁严重,几乎......”宋行书看了她一眼,没能说下去。   绒绒怒道:“什么叫常有的?怎么会常有?怎么就运不回来?就算是成了肉泥,也还是......”绒绒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绒绒,你先不冷静一下。”   绒绒这一激动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宋行书上前扶了一把,“你先不要急,皇上已经下令要彻底寻找了,说不定还是会找回来的。”   绒绒推开他,“我没事。现在家里一团糟,可能没时间陪着宋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宋大人先回去吧。”   宋行书看她脸色惨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依旧不放心道:“你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少忱不在了,连尸身都无法回来,她怎么会没事呢。   宋行书看着她的羸弱不堪的背影,几次想上前抱住她,然后就再也不松手了。绒绒,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然后告诉她,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哪怕是代替南少忱他也愿意。   宋行书满腹心事的回到府衙,站在院子中沉默了许久。   楚慧寻了过来,“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站在这里?”   宋行书揉了揉眉心,“找我什么事?”   “我听下人说你去了南府?”   宋行书最是反感她问这些,当下脸色就有些不悦,“是,南公子为国捐躯,我作为知府自然要去告诉他们一声。”   “这些事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亲自跑一趟?”   宋行书转头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想说什么?”   楚慧一听到他又去了南府就一肚子的火气,谁不知道苏绒绒就在南府,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各自心知肚明。现在看到他这幅样子,便更加口无遮拦起来,质问道:“你去南府难道不就是为了看她?现在她相公死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了?”   “楚慧。”宋行书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疾言厉色,“她相公是死了,是为了国家战死沙场,我敬佩他的所作所为,他是个英雄。现在是什么时候,关乎着国家存亡的时刻,你竟然只知道争风吃醋,还是和完全不相干的人。我一直以为你读过书,应该识大体,知书达理的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以前倒是我高看了你。”   楚慧气得浑身发抖,“是,我不识大体,我是小家子气。我只知道我的相公心里有别人,我连自己相公的心都抓不住,还谈什么国家存亡?”   宋行书怒极反笑,他定定地看着楚慧,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虽然任性顽皮,倒也不失可爱。若是当初没有遇到她,或许他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的任性变得不可理喻,她的直言直语变得尖酸刻薄,可爱?更是丝毫寻不到任何踪迹。   “慧儿。”这是她的闺名,只有爹娘这样叫过她。   楚慧乍一听到,明显愣住了。   宋行书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心里有别人,那个人就是苏绒绒。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而且在你我成亲前我也告诉过你。你说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楚慧颤颤巍巍,“什么,什么话?”   宋行书微微仰起头,“南少忱死了,她即便是再喜欢他,也终究是不能与他白头偕老了。这不就是我的机会吗?”他看向一脸震惊不已的楚慧,目光狠戾,“既然你一直觉得我与她有什么,干脆就真的有了什么,你也不用再费尽心思地去猜测了。”   “宋行书?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宋行书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京城显赫的楚家大小姐?还以为可以用你的身份逼迫别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以后我就住在府衙,你若是没有事就不要过来了。”   楚慧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敢娶她,我就死给你看。”   宋行书丝毫不受威胁,“好啊,你死了,倒给我也省去了不少麻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慧痛呼一声,“宋行书,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几日,南夫人在绒绒的宽慰下好了不少,也能吃得下饭了。毕竟是经历了丧子之痛,神情郁郁,终究再也无法恢复到往昔。   “若不是为了看少忱最后一眼,我就想着同他一起去了。”   “娘,不要说这样的话。”   南夫人长叹一声,“绒绒,是我们南家对不住你。你刚刚嫁过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你再等一等,等你以后遇到了好的,你便再嫁吧。我们不能委屈你一辈子。”   “娘,您在说什么呢?绒绒在你眼里就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好孩子,娘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   绒绒哽咽一声,“少忱活着,我要与他白头到老,他死了,我就守着他的牌位与他白头到老。”   ☆、第 57 章      夜里,绒绒又一次被惊醒了。   青青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少夫人,你又做恶梦了?”   绒绒点点头又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   “你就是白天想太多了才会做梦的。现在时间还早,赶紧睡吧。”   绒绒揉了揉额角,“青青,我刚刚梦到少忱了。梦里面他没有死,不过他也不是很好,他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一直没有人去救他。青青,你说少忱或许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现在连皇上都说少爷他......”   “不是说尸身已经难以辨认了,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少忱,也许只是穿着相似的衣服。”   “少夫人,你就不要多想了,早些休息吧。”   绒绒躺下以后,道:“以前少忱在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现在看着这屋子里面,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青青眼睛也有了泪花,“少夫人,别多想了。”   这天,绒绒在书房翻看着少忱的书。   青青提着裙子跑了进来,“少夫人,宋大人又送东西过来了。”   “不是说过了,他拿来的东西一律不要。”   自从上次宋行书来过以后,他便每天派人送一些补品过来。有时候连南夫人和南员外的也有。起初,绒绒不好拒绝都收了下来。现在他送东西更勤了,不只有补品,偶尔还有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绒绒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现在做这种事,只会让她更加反感而已。   南夫人也看出了些端倪,问了几次。   青青道:“我自然不会收,可是这次是宋大人亲自送来的,还说想见一见少夫人。”   绒绒沉着脸,“不见,你就说我在病中,不宜见客。”   青青走了以后,绒绒看着摊在桌上的宣纸,握着笔久久写不出一个字,一大滴墨汁滴在纸上,晕染一片。   南夫人走了进来,“怎么没让人在书房放盆炭火。”   “娘,您身体刚好一些,怎么过来了?”   “躺的久了,连路都快要不会走了。”南夫人坐下以后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睡不好,常常半夜惊醒?”又看了看她的脸,“眼底都青了。一会儿请大夫来看看,开些安神的药。”   “不用麻烦了,吃过了药也没有什么用。”   南夫人叹息,道:“我知道,少忱的事对你打击很大。”   绒绒犹豫了一下,“娘,我最近做梦总是梦到少忱。”   “我也总是梦到他,当初真是后悔,何不自私一点,不让他去那里。就算被天下人唾骂也好过......就在家里照理照理生意,哪怕只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也好。”   “娘,不是的。我想说的是,也许少忱还活着呢。”   南夫人一愣,看着她,“你说少忱他,还活着?”   “梦里他还活着,他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向我求救。所以我想,他是不是还活着。而且,北疆传来消息不是说少忱已经辨认不出样子了,是不是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少忱,或许他只是被北疆人抓了去。”   南夫人看了绒绒许久,才缓缓道:“这种事我们不可以妄自揣测,少忱若是没有死,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北疆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绒绒突然站了起来,“娘,我想去北疆。”   “什么?绒绒,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知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一定要去看一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他的死人。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北疆。他们辨认不出那个是不是少忱,我辨认得出。”   南夫人劝慰道:“傻孩子,不要说这种傻话了。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即便是去了也不定能找到少忱。”   “娘,我......”   南夫人摆摆手,“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看你最近是伤心过度,若是没什么事就好好休息。”   南夫人离开了,走到门外叫住青青,询问道:“少夫人有没有说过她梦到少爷的事?”   青青点点头,“说过。”   “是什么时候说过的?”   青青想了一下,“四五天前,少夫人就一直念叨着,说少爷还活着。”   南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好伺候少夫人,尽量别让她出南府,一会儿再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南员外一进屋就看到南夫人愁眉苦脸的来回走。   “怎么下来了?”   “老爷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承受不了的。”   南夫人压低了声音,“我上午去看绒绒,她突然跟我说她做梦梦到少忱了,说少忱还活着,还说要去北疆找他。”   南员外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南夫人点点头,“你说绒绒是不是因为少忱的事,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有些不太对了?”   南员外摇头,“不可能,她说不定只是会怀疑而已,若是换做你,也会这样认为的。恐怕是平日里想得太多了。你也是,平常多和绒绒说说话,省得你们都胡思乱想。”   “真是难为绒绒了,她现在心里肯定伤心极了。”   这天中午,绒绒不过是小憩了一下就又梦到了少忱。   醒来后便再也坐不住了,她一定要去北疆。   “青青,青青。”   “少夫人,你找我?”   “去收拾行礼,不用多,多带几件厚衣服,最好是男子的衣服,准备一些碎银子和铜板。”   “少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天去北疆。”   青青惊呼道:“少夫人......”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   青青咬了咬嘴唇,一转身就去了夫人那里。将事情告诉南夫人以后,她一拍手,“这下可不好了,绒绒这是.....你告诉大勇,让他从现在开始多派几个人看着少夫人,千万不要让她出门去。”   “是。”   绒绒也发现了异常,青青出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院子里也多了人不时的来回走动,再一想南夫人那天的反应她也猜出来了。   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可是她若不是不去亲自看一看,她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爹娘过来了。   原来是南夫人让人通知了他们,也好一起想想办法,劝一劝她。   “绒绒,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干脆跟娘回家住几日。”   绒绒想了一下,慢慢点点头。   回去也好,那里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想出去自然也容易一些。   青青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她一起回了娘家。   这天一早,苏夫人便上街要买只鸡炖汤。   青青本想去的,苏夫人怕她不会挑选,反复交代着让她在家看好绒绒,别让她出门。虽然声音不大,可是绒绒从她们的表情中也看出来了。   苏夫人刚走没多久,宋行书便来了。   他去了南府得知绒绒回了娘家,便有些按耐不住想过来看看。可又担心她不见他,干脆趁着苏先生和苏夫人都不在的时候过来,正好他有些话想问她。   青青开得们,没等她拒绝,宋行书已经径自闯了进来。   “苏姑娘,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绒绒道:“现在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宋行书兀自笑了起来,上前道:“苏姑娘似乎不太愿意看到我。”   “我现在任何人都不想看到。”   “我知道你现在伤心,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想开一些的好。”   绒绒低着头并未说话。   宋行书低头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嘴唇没有血色,发髻微微松散开,愈发的楚楚动人。他掩嘴轻咳了一声,“我前几天送了不少补品给你,怎么看着还是这样的瘦弱。”   “无功不受禄,宋大人送的东西我承受不起。”   “怎么会承受不起,我给你的,你都承受得起。”   绒绒抬眼看他,“我不懂宋大人的意思,我累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宋大人还请回吧。”   宋行书道:“你不用这样赶我,我有几句话要问你,问完了,我自然会走。”他看着绒绒,“以前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现在我能决定自己以后的人生,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宋大人,你可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   “自然知道,我从没有想此刻这样明白过。”   “还请宋大人别忘了,宋夫人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我对这门亲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我对她也并无男女之情。我喜欢的人一直是......”   “宋大人。”绒绒厉声打断他,“现在我相公生死不明,又是国家危难时刻,您身为朝廷命官不想着为皇上分忧解难,不想着为北疆浴血奋战的将士出谋划策,然而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一个有夫之妇。我倒是想问一问宋大人,这么多年的书你究竟读到哪里去了?你好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位谦逊有礼满腹抱负的宋公子么?”   疾言厉色,毫不留情面。   宋行书看着她,沉默良久。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声,“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他苦笑一声,“苏姑娘,我还是想问一问你,若是当初,我没有与楚慧定亲,你也没有遇到南公子,你会不会与我在一起?”   绒绒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过去的事何必还要固执地纠结。我给了你肯定的答案,难道就真的能回到以前吗?”   ☆、第 58 章      绒绒失踪了,这次不是被绑架,而是她自己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绒绒还喝了一大碗鸡汤。平时只吃几口就再也不肯吃了,苏夫人还以为她好了呢,心里宽慰了不少。   用过午饭以后没多久,知府家的马车就来了,说是宋夫人知道绒绒心里苦闷,想带她去赏赏梅花。苏夫人还以为是宋大人的原因,两人才走得近一些。也没有多疑,就让青青也跟着一起去了。   谁知道一直到太阳下了山,绒绒都没有回来。去知府一打听,人家说宋夫人一天都在家,根本就没有出门。苏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被绒绒给骗了。   南家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就派人去了城外寻找,绒绒要是有心想躲起来,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这是绒绒拜托宋行书帮忙的,他知道以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本来青青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的,绒绒直接拿了防身用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以死要挟。青青想与其让她一个人去北疆,还不如她陪着一起去,路上还有个人照应。   绒绒知道,南家肯定会派人找过来的,干脆绕了个远,直接避开了他们。   两人做男子装扮,脸上抹了黑乎乎的粉,一看就像两个瘦巴巴的少年。   青青在前面赶着马车,“少夫人......那个大哥,你知道去北疆的路吗?”出门以后,绒绒就让青青叫她大哥。   绒绒点头,“知道。”少忱书房里有一张手绘的地图,他曾经告诉过他去北疆的路线,还说那是行军去北疆必经过的一条路。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大哥,我们这一走,老爷和夫人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有了之前去京城时的遭遇,绒绒这一路格外小心谨慎。尽量避开偏僻荒无人烟的地方,穿的也大都是粗布衣衫,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活像两个逃难的。   他们离北疆越来越近了,这一带已经很少能看到村庄了。两天以来,她们都是睡在马车上的。带的干粮也不多了,天寒地冻,连棵野菜也没有。   青青心中担忧极了,可千万还没到北疆,她们就饿死了。再一看少夫人,她心里全是少爷的安危,根本顾不得旁的事。连自己吃的馒头是冷的都没有察觉。   “少夫人,馒头实在太硬了,等我用火烤了你再吃。”   这天她们赶了许久的路都没有找到村子借宿,只好又宿在外面了。   这里的气温要比炎州冷很多,到了夜里,若没有篝火,她们恐怕都熬不过去。   绒绒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棉被,“再有两天我们就到了北疆的地界,我想过了,单单凭咱们两个人根本无法进入军营,所以一定要等后援的部队,跟他们一起去。”   “可是少夫人,我们又不知道后援的部队什么时候来,又是走哪一条路,怎么等啊?”   “我知道。”   “少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是宋行书告诉她的,她临走前,宋行书给了她一个锦囊,里面是一些铜板,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了最近有支押送粮草的军队会来北疆,预计到达的时期,还有会经过的路线。   这些可都是军事机密的,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的。不过还是要感谢宋行书所做的一切。   两人吃了一点东西,围着厚厚的棉被挤在一起睡着了。   篝火烧得很旺,睡在一旁倒也还算暖和。突然听到一声响动,绒绒和青青都被惊醒了。   青青连忙问道:“少夫人,是不是后援的军队来了?”   绒绒沉吟了片刻,“青青,赶紧将火熄灭,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青青不敢多问,只是手脚很快的动作着。   绒绒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听到了脚步声,很急促的脚步声。按说后援的军队押送着几十车的粮草,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脚步声,连车轱辘声都没有,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北疆人。   青青也听到了脚步声,急忙捧了雪过来,将火熄灭,抱着包袱上了马车。   “少夫人,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往回走。”   来的人果然是北疆人,他们得到了密报,说是这两天便有敌军押送粮草途经此处,便连夜赶了过来,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将敌方一举拿下。   到了半路,就看到一旁的篝火堆,走得匆忙,火没有完全熄灭,还有马车声。   首领下令道:“来人,追上去看看是什么人?”   “是。”   青青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头看,心里惊恐不已,“少夫人,怎么办,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绒绒当机立断,“这样不行,马车的目标太大了,青青,我们下车,赶紧躲起来。”   两人跳下马车,绒绒一把拿过青青手里的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马受到了惊吓,嘶鸣一声,便飞快地往前跑。   她们也躲进了一旁的树林,天色黑暗,连路都看不清。可是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跑。耳边是呼呼的寒风,心脏跳动的很快。   青青一不留神,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她痛苦的□□一声,“少夫人,我跑不动了。你别管我了,先跑吧。”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她抬头看了看,黑黢黢一片,四周一片静寂,“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我们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走。”她蹲下身来,“你哪里受伤了?”   青青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强忍着,“少夫人,我没事。”   绒绒伸手摸了摸她的腿,刚刚碰了一下,青青就疼的瑟缩了一下。   “还说没事,都疼成这个样子,看来应该是骨折了。”   “少夫人,我这样肯定是走不了了。等天亮了以后,你就自己先走吧。”   “我看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了。”   十几个北疆人突然出现,将她们团团围住。   青青护主心切,拖着不能动的腿将绒绒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首领的人有些生硬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   绒绒灵机一动,“我们兄弟两个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却不小心迷了路,又没有去处,就想在这里待一晚上。后来听到了脚步声,以为,以为是山贼,就吓得跑了。”   乌赫问道:“这里方圆十里,一户人家都没有,不知道你们要投靠的是哪位亲戚?”   绒绒吞了吞口水,“我们,我们要投靠的是一位远方舅舅。”   乌赫哈哈笑,“一直都说你们这些汉族人狡诈无比,看来真真如此。将她们绑起来,带回去。”   绒绒急忙道:“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真的是来投靠亲戚的。”   乌赫拿出一个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可是从你们的马车上搜出来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押送粮草的路线,你们如果只是一般人,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我看,你们就是敌方派来的探子。”   绒绒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锦囊,一定是刚刚跑得太匆忙掉了出来。   两人被粗鲁地绑了起来,推搡着她们一起走。   青青一条腿受了伤,根本走不动,疼的嘴唇都咬破了。   “你们走慢一点,她受了伤,走不动。”   “走不动,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她,省的费力气。”   绒绒一听,急忙喊道:“不行。”   青青咬着牙,“大哥,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走。”   绒绒上去搀扶着她,小声道:“青青,不要害怕,我们会没事的。”   青青用力点点头。   绒绒心里很清楚,这句话不过是说来安慰青青的而已。如今她们落在了北疆人的手里,又有那个字条,她们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不怕死,只是她都没来得及找到少忱就先死了。   乌赫派了两个人押着他们去北疆,绒绒她们刚走出树林,她突然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这些北疆人看到了她的字条,肯定也就知道了军队要护送粮食途经此处,他们说不定会伏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告诉他们才行。   可是她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要怎么告诉他们呢。   绒绒想了许久,眼看着就要到了北疆的地界,她突然摔倒在地。   青青疾呼一声,“少,大哥。”   绒绒挣扎着站起来,“我没事。”   那两个北疆人凶神恶煞地看着她们,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绒绒捂着肚子,“哎呦,我的肚子好疼。不行了,我要忍不住了。”在北疆人面前连比划带说,最后她身上发出了一股恶臭,这才明白了绒绒的意思,捂着鼻子一脸嫌恶的摆摆手。   绒绒躲进了草丛里,迅速将手里的被她捏碎的花扔掉。这是一种奇花,捏碎了会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她在军队要经过的路上用树枝摆了“有埋伏”三个字样。   为了不被发现,做完这一切又急忙赶了回去。   青青小声问道:“少夫人你没事吧。”   绒绒摇摇头,“没事。”   青青伤得很严重,几个北疆人见她们走得慢,越发的不耐烦,对着青青连推带拽。不知是谁突然扯开了她的头发,长长的头发散开来,两个北疆人愣了一下,“竟然是女人?”   青青连忙抱住自己的头。   “那个不会也是女人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就朝绒绒走过来。   她暗叫糟糕,被人发觉了女子身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青青突然抱住其中一个北疆人的腿,大声道:“少夫人,你快跑。”   北疆人拿着刀背重重地砸向青青的背,青青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绒绒上前推开他,赤红着双眼,“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们。”   两个北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真的抽出了刀,打算动手。另外一个上前阻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拔刀的人看了她们一眼,“走。”      ☆、第 59 章      他们并没有走多久,很快就到了北疆人驻扎的军营。   几个北疆人在一起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被推到了一间看起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面。   青青瘫坐在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少夫人,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别哭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青青道:“我没事。”   绒绒看了看她的脚腕,肿得很高,简直惨不忍睹。绒绒突然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直掉,“青青,是我对不住你,不该让你跟我来这里的。现在反而害了你。”   “少夫人,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要是有机会,你就先逃走。别管我了。”   “少夫人,就算是有机会我也跑不了了。”   两个人被关在这里,没吃的也没有喝的。青青瑟缩在角落,绒绒上前一摸,她的额头滚烫。   “青青,青青......”   青青烧得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睛,“少夫人,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的。”绒绒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总是要想想办法的,于是起身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没有人?这里要出人命了。”   不能听懂的人干脆不理会,能听懂的人想着不过是两个俘虏,死了就死了。   绒绒几乎喊破了嗓子,根本就没有人朝这边看一眼。   “少夫人,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是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   绒绒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你别睡,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不远处的帐篷内,一个满是胡子的男子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原本晦暗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   士兵送饭进来,乌赫也跟了进来,用别扭的汉语说道:“吃饭吧。我们抓你过来并不是将你当做战俘,而是诚心想让你与我们合作。我们北疆能给你的绝对不比你们皇帝给的少。”    男子的声音因为长久不说话变得有些嘶哑,“我虽然身陷囹圄,可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更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乌赫冷哼一声,“我不懂你们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出去吧。”   乌赫愤愤然,“若不是我们大首领看重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将你碎尸万段。你可知道,就在昨晚我们抓了两个奸细。”他忽然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们的皇帝会是多么厉害,想不到他竟然派了两个女人来做奸细,看来你们是真的没有可用之人了,现在战事又节节败退,这江山早晚会是我们北疆人的。”   男子皱起眉:“女人?”   “那两个人现在就被关押在旁边棚子里,其中一个好像都快要死了。我们大首领说,明日一早就处死她们。你若是再不听话,投靠我们北疆,早晚也会和那两个人一样的下场。”   男子开口道:“我想要见一见那两个人。”   “当然可以,我说过了,我们一直将你奉为上宾而非俘虏。南将军,请吧。”   这个人正是传言战死沙场的南少忱。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腿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背也有些佝偻。可看得出身量很高。   绒绒和青青抱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绒绒立刻站了起来,扒着栏杆对着来人说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快要死了,你们能不能救救她?”   绒绒脸上脏兮兮的,穿着单薄的衣衫,冻得瑟瑟发抖,抓着栏杆的手都是一道道的血痕。   南少忱上前一步,很快又顿住。   乌赫问道:“你认识这两个人?”   “不认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乌赫追了上去,“南将军,看到了自己的同族,不忍心了?”   “我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养了月余都不见好,也许以后就只是个残废了。你们大统领确定还欢迎我这个残废?”   乌赫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我们大统领器重南将军的带兵打仗的才能,不用南将军亲自上战场。”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那两个女人。”   “哈哈,我们北疆女人更加勇敢,身体也更加强壮。那样的女子瘦弱不堪,不适合南将军。而且她们是奸细。”   “既然如此,投靠的事就当做我没有说过。”   乌赫急忙道:“南将军,万事还是好商量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   乌赫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大首领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他,他才不会受这份气。“好,我一会儿就将人送过去。”   就在青青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拽起她们就往外走。   绒绒心里一凉,“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两个北疆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青青发着高烧,已经没有了力气,要不是绒绒搀扶着她,她肯定会摔倒在地的。   两人被推进了一座帐篷里,随后就离开了。   绒绒环视了一下四周,里面布置的虽然简单,东西到是一应俱全。再往里面看过去,那里竟然坐着一个人。绒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本能的想要往外跑,可是青青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只好又顿住脚步。   她咽了咽口水,才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里?”   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向她。   绒绒退了两步,撞在了放在地上的东西。她哑着声音道:“我们不是奸细,我们就是来找人的。”   男子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目光难以捉摸,胡子长时间不打理,几乎挡住了脸。头发乱糟糟的,简直像一个野人。   绒绒已经无路可退了,与其坐以待毙,干脆就和他同归于尽,反正她到了这里终究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是她用来防身的,现在竟然要用它来自我了断。   “你若是再过来,我就......”没等她说完,男子已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绒绒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   他紧紧地抱住她,“绒绒,是我。”   眼前的人正是南少忱。   绒绒不再挣扎了,她任由南少忱抱着,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以后才动了动嘴唇,“少,少忱?”   “是,是我。”南少忱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绒绒突然失声痛哭,她苦苦寻找的人终于找到了,现在就站在她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会活着的。   南少忱声音哽咽,“我没有死。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不会死的。”他捧着她的脸看了看,脸上脏兮兮的,额头还有一块伤疤,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绒绒,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又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   绒绒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南少忱心疼不已,“傻绒绒,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能找来这里?”   “我不管是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来找你。”   他嘴唇抖动了两下,“让你受委屈了。”   绒绒摇头,“一点都不委屈。”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她突然想起已经昏迷不醒的青青,急忙道:“少忱,青青受了伤,还发烧了,能不能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你不用担心,大夫一会儿就过来了。”   青青受的伤很严重,若是再晚一些,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南少忱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泥,期间绒绒一直紧紧地跟着他,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又不见了。   南少忱亲了亲她的额头。   “少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   南少忱叹口气,“说来话长,其实这都是北疆人的奸计。”   四年前那场北疆战役,南少忱将北疆的大首领哈弩从战马上打落,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大首领,他的父亲还在位,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甚至因为留着汉族的血液而被排斥的小儿子。   南少忱那次只是砍伤了他的一条胳膊,随后就放过了他。没想到竟然是放虎归山。   哈弩有谋略,有手段,短短的几年竟然成了大首领。这次挑起战事的也是他。   当他得知南少忱也来到北疆的时候,便一心想将他收入自己麾下,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所以干脆偷袭了南少忱的大营,杀了一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士兵,给他换上了南少忱的衣服,让他们以为南少忱已经死了,然后连夜将南少忱送来了北疆。      ☆、第 60 章      北疆的吃食又干又硬,绒绒勉强吃了几口,喝了一碗羊奶,腥味很重,她几次差点呕出来。   “这个一定要喝,对身体好。”现在的绒绒消瘦不堪,这几个月是他让她担心了。   “你也喝一点吧。”   “我已经喝过了。”   绒绒想了一下,“那我给青青留着,她病的严重,要好好补一补的。”   “放心吧,她的那份已经留下来了。”   绒绒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好咬着牙一口气喝完。   南少忱给她擦了擦嘴角,“时候不早了,你睡会儿吧。”   绒绒现在身体疲惫不堪,可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还没完全从遇到少忱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少忱的手,“相公,我不敢睡,怕这是梦,一醒来你又不在了。”   “傻瓜,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保证你醒来以后还能看到我。”   南少忱也躺了下来,绒绒往他怀里靠过去,“相公,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南少忱喉头发紧,“好。”他低头想要亲她的额头,看到额角那一块疤,“这是怎么回事?”   绒绒抬手捂住额头,“不小心撞伤的。”她仰起头看着他,“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你来北疆找我,爹娘他们会同意?”   “他们自然不会同意,我说你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脑子出问题了,找了好多人看着我,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南少忱用满是胡子的下巴蹭了蹭她,“傻瓜,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乖乖等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一定要来找你。”绒绒伸手抱住他的腰,也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南少忱轻轻的抽了口冷气。“你受伤了?”说着起身就要检查他。   “旧伤而已,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我记得你以前身上没有伤口的,只在耳朵边上有一道。快给我看看。”   南少忱抓住她的小手,“我记得你以前害羞不敢看的,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没有伤口?”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绒绒红着眼睛,“我就是知道。”说着就要去掀开他的衫子。   他的背已经不如之前结实,肋骨都显了出来,根根分明。原本平整的背现在布满了鞭痕还有刀痕,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可是看着触目惊心。绒绒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死死的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来。   南少忱背对着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伤是乌赫打的。他被抓来以后本就受了重伤,乌赫又对他一番严刑拷打。乌赫曾经几次败在他手上,心怀怨恨。现在被他抓住了,自然是难逃一劫。   哈弩得知后,才让乌赫放了他。奉为上宾,意在拉拢。   “当时一定很疼吧。”   “被你这样一模已经完全不疼了。”   绒绒想抱抱他可是又不敢,生怕弄疼他的伤口。“你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我记得你走路也不太对,是不是腿也受伤了?”   “中了箭伤,箭上面有毒。余毒未清,所以走路不大利索。”南少忱倒是没有隐瞒,他知道就算是不告诉她,她也会追问到底的。   不过依旧未将全部实情告诉她。为了留住他,这些人并没有全力给他医治,所以过了这么久,腿上依旧无法痊愈。   “万一,我的腿好不了了,变成了瘸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绒绒摇头,“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南少忱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他们怎么这么狠心?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对你?”   “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少忱,少忱,我们是不是再也离不开这里了,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南少忱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会的。我会想办法的。”   以前他一个人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现在又多了她和青青,他能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   “少忱,要是咱们能活着回去,以后你再也不要打仗了好不好?”   “好。我们就在炎州,我做我的南公子,陪着你种种花,再生几个孩子。”   绒绒哭得累了,靠在南少忱的怀里睡着了。   惨白的小脸上依旧挂着未干的泪痕,南少忱给她擦了擦,重重的叹口气。   绒绒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就看到南少忱正支着头看着她。   绒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你这个样子可真像野人。”   “不过两个月没有刮胡子而已,你竟然就真的没有认出我来。我当时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以后再也不会认出你的。”说话的时候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南少忱低头亲她。   绒绒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挡住他,道:“我这次能顺利到达北疆,是因为宋行书给了我一份路线图。说是押运粮草的路,隐秘又安全。可是我被抓来的时候,被北疆人看到了那张字条,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今天押送粮食的队伍就要路过那里,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少忱皱着眉,他们现在身处险境,自身都难保,现在一时真的没有办法。又看绒绒担忧的模样,只好宽慰道:“押送粮草的路并非只有一条,也许他们会选择别的路。”   “我偷偷在路上做了标记,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   “我娘子真是聪明。”南少忱要了咬她的手指。   昨天没有注意,南少忱闻到她手上有股臭乎乎的味道,起初还以为自己闻错了,拉过她的手又仔细闻了闻,确实是臭乎乎的味道。“娘子,你这手怎么臭乎乎的?”   绒绒自己闻了闻,确实有些怪味道,说道:“别嫌弃有臭味,这个味道可是帮了大忙呢。”话音刚落,绒绒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咳嗽声。   她猛地跳了起来,“好像是青青醒了。”刚要跳下床,就被南少忱拦腰抱了回来,“穿好鞋子。”   绒绒一边穿鞋子一边道:“青青这次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要不是她,我说不定就到不了这里了。”   青青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少夫人,我是不是死了?”   “胡说八道,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青青的烧已经退了,好在只是扭伤了脚,并没有骨折。   青青只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又睡着了。   乌赫越想越觉得可疑,南少忱可是个硬骨头,被他严刑拷打都没有吭一声。一个那么有骨气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还是为了两个不认识的奸细。这其中肯定有鬼。   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   乌赫再也坐不下去了,直接去了南少忱的帐中。   南少忱虽然被奉为上宾,可是并没有太多的自由。乌赫直接走了进来,就看到南少忱拉着其中一个奸细的手。   心里冷笑一声,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南少忱低声道:“去里面。”   绒绒看了他一眼,“小心。”   乌赫讥讽道:“一直听闻你们汉族男子风流多情,如今看起来果真不假。到底是南将军,难怪不喜欢我们北疆的女人,原来是只钟情与汉族女子。”   南少忱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淡淡说道:“乌赫将军有话直接说就是,怎么也学会了拐弯抹角。”   “好,佩服南将军的直爽。”乌赫质问道:“你与那两名奸细可是认识?”   “认识。”   “如此说来,你也是奸细?”   “若我是奸细,你们大首领还会这样千方百计的留我在这里?”   乌赫迟疑了片刻,“可是你和奸细认识。”   南少忱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就没有人了,会派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来北疆刺探军情?而且还写在字条上。若是真这样无能,你们北疆一族为何迟迟没有一统江山?还是守在这苦寒之地?”   “你......”乌赫瞪着眼睛,“可是我们在那两个人的扯上搜到了这张字条,而且我们得到的密报也是说了押送粮草的军队会途经此地。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她们就是奸细?”   “真是愚蠢至极。有你这样的人,也难怪北疆一族会无出头之日。”   乌赫彻底被激怒了,暴喝一声:“南少忱,你不要以为大首领厚待于你,你便可以出言不逊。这件事我我已经命人通知了大首领,他自会有判断。到时你就好自为之吧。”   “不用通知了,我都已经听到了。”哈弩走了进来。   “大首领。”乌赫上前行礼,“既然大首领都听到了,那么我也就直说了,此人是留不得的。不管他是不是奸细,他毕竟是汉族的将军,心里想着的也是汉族,他之所以会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伤势未愈,一旦他好了,定会反咬我们一口,这样的人留下来只会是祸害。还请大首领要三思而行。”   绒绒躲在后面听得胆战心惊,这个乌赫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可是却对他们充满了戒心。只凭这一点,就难以应付。若是这个什么大首领一旦相信了他的话,他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可是即便是大首领不信他的话,少忱难道真的要投靠北疆,背信弃义?   绒绒摇了摇头,不会的,少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第 61 章      哈弩自然没有相信乌赫的话,他知道乌赫对南少忱一直心存芥蒂,会故意为难也是自然的。可是这也并非意味着他完全相信南少忱。   “这件事我自会有定夺,你先出去吧。”   “可是大首领......”   哈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道:“既然南将军看不上我们北疆的女子直接说就是了,我那里最近新来了以为汉族女子,精通歌舞,很是得我的欢心。现在赏给你了。”   南少忱笑道:“既然是大首领喜欢的人,我怎么好夺爱呢。”   “我说过了,只要你愿意归顺于我,别说一个女人了,整个北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肯归顺于我。”   “大首领抬举了。若是没有此次的战事,我说不定就在我住的那个小地方做我的南少爷呢。”   “我早就说过你并非池中物,当年你为你们的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竟然只让你在军营做一个小小的统领。若是你早归顺与北疆,现在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南少忱道:“我早就告诉过大首领,我并非贪恋权贵之人,当初是我主动要回炎州的。”   哈弩表情有些凝重,显然很不满南少忱的话,“天下迟早会是我们北疆的,你难道还想着你们那个即将灭亡的朝廷?”   “既然大首领如此笃定天下会是北疆一族的,为何还要劝服我归顺北疆?即使没有我,北疆不照样可以一统天下?”   哈弩抖了抖嘴角,“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身边确实需要你这样的有谋略的人。可是这个人也并非只有你一个。”   “大首领说的是,天下有勇有谋之人多不胜举。”   哈弩微微有些恼怒,“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我真的就不会杀了你?”   南少忱镇定自若,“就目前形势来看,大首领还舍不得杀我呢。”   哈弩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绒绒急忙走了过来,“少忱,这个大首领为什么一定要拉拢你?”   “自然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南少忱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在军营这么久,对一切了如指掌。他自然有意拉拢了。”   “那你会不会告诉他?”   南少忱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认为呢?”   绒绒想了一下,“不会。若是你告诉了他,咱们就没有活命的把柄了。”   南少忱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真是聪明。”   “可是相公,就算你什么都不说,那个大首领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失去耐性的。而且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这是我自会想办法的。”   午饭是一名女子送来的。   穿着北疆人的服饰,蒙着面。可是一看眼睛就知道是汉族女子。这个应该就是大首领说的那位能歌善舞的汉族女子了。   声音娇滴滴的,“请用。”   南少忱并未多加理会,只询问道:“你还是汉族人,怎么会来到北疆?”   女子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看着他,“这一切还是拜南公子所赐。”   绒绒看着她,越发的眼熟。直到她掀开面上的薄纱。   这个人竟然是牡丹。   南少忱也明显愣住了。   牡丹笑道:“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忘记我。”   绒绒问道:“你不是去了远房亲戚家,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又看向南少忱。   南少忱蹙着眉没有说话。   牡丹道:“我确实去了远房的亲戚家,不过他们对我不好,我就自己跑出来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看着南少忱的。似乎想从他眼里寻到一丝愧疚,哪怕是同情和怜悯也好。可是这些都没有。   她永远忘不了南少忱决然的要送走她的时候,任凭她苦苦哀求,他都没有一丝动摇。   牡丹那一刻从未有过的绝望,甚至比当初被自己亲爹卖去那种地方都要绝望。   牡丹坐上马车的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亲戚家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亲戚家的日子一般,每天早起贪黑的谋生计。她从未做过什么粗活,又都是丫头伺候惯了,那些人渐渐对她生了意见。要不是看她有不少钱傍身,也许早就将她赶了出去。   其实这些她并不在意,以前在景春楼的时候她听到的要比这些难听的多了。最终让她决定离开的是那个什么堂叔。   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听说她以前的事了,变动了歪心思,每天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后来到了夜里干脆摸进了她的房间。   简直比在景春楼的时候都要令人作呕。   那个混蛋离开了,牡丹就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首饰,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走了没多久就被北疆人当成流民抓到了北疆的大营。她可不想死,她就有很多种办法活着。   她到了北疆大营没多久就听说他们抓了一位南将军。   她偷偷去看过一次,竟然真的是她想的那个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大首领竟然将她送到了南少忱身边。还有更想不到的,苏绒绒竟然也在。   好,他们不是夫妻情深么,她正好可以成全他们。   绒绒虽然对她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些愤恨,可是现在在这里看到她,反而有些不忍。   “牡丹,从前的事我已经不想过于纠结了,要是能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带上你的。”   牡丹嗤笑了一声,“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可是这里毕竟是北疆人的军营。”   “什么北疆人汉族人的,只要待我好就行了。”牡丹接着道:“还有,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大首领派我来是来打探消息的。一旦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你们必死无疑。”牡丹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她走后,绒绒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会遇到她,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半晌没说话的南少忱幽幽开口道:“反正不一定会是坏事。”拍了拍她,“吃饭吧。”   绒绒扭头看到桌上的羊奶,嘴里就有股腥膻味,面有难色道:“我有些吃不下。”   “刚刚还喊着饿,现在怎么会吃不下。”   最后绒绒还是被硬逼着喝了一碗羊奶,吃了好几块牛肉。   绒绒揉着肚子,“等我们回到了炎州一定要大吃一顿。”   南少忱将她揽在怀里,“我很想吃你做的花糕了。”   “回去以后我就天天做给你吃。”   南少忱定定地看着她,“好。”手上轻轻用力,绒绒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   绒绒的小手抵在他前面,小声道:“不行,青青在呢。”   “她睡得沉,听不到。”   “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而且这可是在敌人的军营,他竟然还有心思想着这种事。   “娘子,所以我们要快一点才行。你都不知道为夫有多想你。”   什么想她,分明就是想着这档子事。   南少忱本想抱着她回床上的,可是稍一用力,腿就疼的不行。干脆就坐在那里,用大氅将两个人遮挡住。   绒绒既紧张又害怕,哼哼唧唧的放不开。   南少忱可是最清楚她的,找准了地方折磨。没一会儿,绒绒便软成了一滩水。   南少忱咬着她的耳朵,“娘子是不是也想我了?”   绒绒带着哭音,“你倒是快一些啊,一会儿来了人怎么办?”   南少忱手上用力,绒绒微微一抖,拍着他的后背,“不做了不做了。”作势要下来。   南少忱岂能让她离开,扶着自己利剑入鞘。   久违的温热,舒服的他喟叹一声。绒绒一时有些难以适应,闷哼了一身。很快便是细碎的轻吟声。   结束以后,绒绒在他怀里喘匀了气,便很快站了起来,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酡红着小脸,道:“这里比不得家里,不能由着你胡来。”   南少忱身子往后一仰,露出宽厚的胸膛,笑道:“娘子还真是绝情,自己吃饱了就不管为夫了。”   绒绒的脸又红了几分,“瞎说什么呢。”   南少忱看着她的肚子,“我还以为上次你会怀上孩子呢。”语气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   他想的是若是有了孩子,她此刻就不会陷入危险。虽然未说明,可是绒绒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沉着脸,“即便是有了孩子,我也一样会找过来。”   南少忱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惹麻烦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别娶我,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没等她说完就被南少忱堵了嘴。   “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死人。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收拾你。”   绒绒握住他的手,“我们不会死的,我们还要回到炎州呢。对了,我还寻到了一个根治花粉过敏的方子,听说很管用。回去以后我抓了药给你吃,以后就不用担心变成猪头了。”   南少忱故作可惜道:“那以后岂不是少了一件乐事?”   “那怎么会是乐事呢?”   “为夫可是很享受娘子的服侍的。”   “又不是只有生病的时候才服侍你。”   南少忱笑道:“嗯,刚刚娘子就服侍的很好。”   绒绒红着脸娇嗔地说了一句,“不正经。”      ☆、第 62 章      青青身体底子好,虽然病的不轻,可是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了。   “少夫人,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少夫人的。”   绒绒戳了戳她的脑门,“我救你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吗?别说这些傻话了。”   青青吸了吸鼻子,“是。不过少夫人,少爷能活着实在太好了。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坏的。”   “是啊,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青青苦着脸,“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啊?”   “会有办法的。等回到炎州以后,我就做主,找一个好日子将你和大勇的婚事办了。”   青青面上一红,“少夫人,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她高兴了没一下,又是满面的愁容,“少夫人,你觉得我们这次能回到炎州么?”   没等绒绒开口,就先有人说话了,“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回去?简直就是做梦。”牡丹挑了帘子走进来,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坐下来。   青青横着眉,“你这人怎么又偷听别人说话?”   自从大首领哈弩说将牡丹送给南少忱以后,她就跟游魂一样,无时无刻的出现。   牡丹冷哼一声,“你们还以为这是南府的后院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是我不听,你们这么大声,也会被别人听了去。”牡丹扫了绒绒一眼,“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你们还能住得这么舒服,每天有人送吃食?早就将你们剁成肉块了。”   青青一点也不示弱,“就是被剁成肉块也好过你这忘恩负义的卖国贼。”   牡丹不怒反笑,转头看向绒绒,“说的好像你们多高尚是的。你们可知道南公子现在在和大首领说什么?”   今天一早,南少忱就被请到了大首领的帐中。说些什么她也猜到了七八分。   牡丹看着她继续说道:“南公子正和大首领商议攻打大营一事。南公子可是出谋划策,献计良多呢。”   “不可能,我们少爷是不会......”   没等青青说完,绒绒便制止了她的话。   “这件事相公跟我提起过,真是辛苦牡丹姑娘特意跑来告诉我。”   牡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能回得去吗?”   “回不回得去也不关牡丹姑娘的事,也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牡丹微微勾着嘴角看着她,似笑非笑,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谢南夫人的提醒。”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没有转身,“苏绒绒,我很难过为什么不是我早些认识他,或许现在就没你什么事了。”   牡丹出去以后在帐外站了好一会儿,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雾蒙蒙的天,好像是快要下雪了。一阵寒风袭来,她抱着胳膊不禁打了个冷颤。   风吹得脸生疼,她擦了擦眼角,转身进了一旁的帐中。   依旧是风情万种娇俏的模样,好似刚刚那个微微仰着头流眼泪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假象。   “大首领。”她轻轻地依偎了过去。   哈弩顺势环住了她的腰肢,粗黑的大手用力揉捏了两下,“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牡丹娇声道:“您不是一直在和人商议战事么,牡丹怎么好过来打扰。”   “让你打听的事可都打听清楚了?”   “大首领交代的事情,牡丹怎么敢耽误呢。”   哈弩喝了一口奶酒,“那两个女子和南少忱是什么关系?”   牡丹撅起了嘴,“大首领,您一直说有多喜欢我,可是却将我送去了别的男人那里,牡丹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呢。”   哈弩最难消受美人恩,哈哈笑道:“你若是为本王做了这些牺牲,以后本万就封你为后。”   “牡丹才不稀罕什么后呢,牡丹就想伺候大首领。”说着便拿了桌上的青果饼送到哈弩嘴边。   哈弩没有张嘴,挥开了牡丹的手,“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牡丹笑道:“那就喝杯酒。”   哈弩喝了酒,“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首领还真是心急。”她放下酒杯,“那两个女子跟南将军没什么关系,就是在南家伺候南将军的丫头。因为南将军的死讯传到了南家,南将军的家人不敢接受事实就派人过来打听了。中途竟然走散了,然后就被抓了过来。”   哈弩皱着眉,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真的就只是这样?”   “大首领是不是以为牡丹在骗你?”她故意板起脸,“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听到的就只有这些。”   哈弩挑了下眉,将牡丹推开,“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我可是几次看到你对着南少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难保你不会对他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来。”   这个牡丹来历不明,虽然颇有姿色,可是并非完全可以信任。她又是汉族人,难保她不会和南少忱认识,若是真这样的话,连她都留不得。   牡丹心里一突,面上陪着笑:“大首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可是一心想着伺候大首领的。那位南将军虽然英俊可也比不得大首领英勇无比。”   “算你识相。暂时相信你这一次,若是被我知道了你背叛我......”哈弩一把捏住牡丹的下巴,眼神凶狠,“我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牡丹的下巴很疼,她强忍着泪花,“我是不会背叛大首领的。”   南少忱回来以后就看到绒绒一脸若有所思的,上前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绒绒扶着他坐下,看他的动作僵硬,询问道:“是不是腿又难受了?”   “不碍事。”   余毒一直未清,站得久了都疼痛难耐。南少忱知道,他这条腿恐怕以后不会再好了。   绒绒将手搓热附在他的膝盖上,“一定要赶紧找大夫医治才行。”   南少忱低头只看到她的发顶,“你还没说你刚刚想什么呢?”   绒绒咬了咬嘴唇,“刚刚牡丹来过了,她说你正在和大首领商议攻打军营的事。”   南少忱笑了笑,“就为了这事?”   “少忱,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不管是战事也好,皇上也好,都没有你重要。”   “所以,即便是我背叛了皇上你也觉得没事?”   绒绒仰着小脸,目光坚定,“我知道你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南少忱轻轻笑了笑。   第二天,绒绒站在帐外看着行色匆匆的北疆人,又听到不断的号角声。   她问道:“相公,北疆人是不是打了胜仗?”   南少忱背着手,勾着唇角,面带得意之色,“我出马这一场仗肯定会赢的很漂亮。”   绒绒扭头看他,“那之前为什么会输,而且还被北疆人抓了起来?”   “你就不要揭我的短了,那次是个意外,中了他们的计。”   “相公你说,你帮了北疆人这么大的忙,他们更不会放咱们走了吧。”   “不放咱们走就不放。”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绒绒耳边,“咱们等着人来救就是了。”   绒绒不解地看着他。   南少忱没有解释,只是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没一会儿,哈弩就来到了他们帐中,哈哈大笑着,“南将军果真好计谋,这一仗实在太痛快了。我们北疆被压迫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大首领这样夸赞我,我反而有些愧疚。”   哈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可愧疚的,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而已,无关你们那些礼仪道德。”   躲在后面的绒绒撇撇嘴,真真是不要脸。   青青耷拢着脸,“少夫人,少爷他真的叛变了?”   绒绒看她一眼,“少爷若是不这样做,你以为你能住在这里,每天有热乎的吃食?”   青青想了想,她不懂那些大道理,她只知道她要照顾好少夫人和少爷,尽自己的本分。   哈弩说道:“明日,我要设宴,一来是庆贺大获全胜,二来也是为了宣告众人,你南少忱以后便是我哈弩的左膀右臂,北疆的功臣。”   南少忱摆摆手,“我不敢邀功。”   “这怎么算是邀功,这是实至名归。”   南少忱道:“我若是再推拖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哈弩又哈哈大笑两声,“好,好。”   哈弩走后没多久,牡丹穿着裘皮大氅过来,整个人贵气十足,嘴角勾着笑意,“南公子,听说你为大首领立了大功,大首领很是高兴。”   南少忱抬眼看了看她,“你是来试探我的?”   牡丹笑了笑,“大首领将我放在这里不过是想知道你平日的动作而已,而我知道的也不过都是我看到的这些。”   南少忱看了她半晌,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牡丹,若是能离开北疆,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牡丹轻声笑了起来,“离开北疆我还能去哪里?难道南公子想将我接到南府?”说完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绒绒。   绒绒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恼怒。   牡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乏味的很。她拈了一口放在桌上的青果饼,突然道:“南少夫人,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青果饼?”   绒绒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个,青果饼是北疆最常见的一种吃食,这段时日几乎每餐都有。并不是很好吃,带着一股子的青涩味道。   “牡丹姑娘要是喜欢吃可能拿走。”   牡丹摇了摇头,“这个味道对我而言太苦涩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又道:“明日大首领要宴请众将士,一定会热闹非常。”   ☆、第 63 章      宴会当日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白茫茫一片。   从下雪的那一刻起,南少忱的脸色就变得不大好,一直看着外面的天。   绒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   南少忱微微仰着头,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他扭头看向绒绒,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我们要趁乱逃出去。”   绒绒已经猜到了,只是现在听到他说出来,难免心里一突。她白嫩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相公,我们能逃出去吗?”   南少忱叹了口气,“不知道。”若是没有下雪,他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这场雪来得真不是时候,雪在夜里会反光,而且很容易就会留下脚印。   “有相公在,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绒绒笃定地说道。   南少忱揉了揉她的手,“怕不怕?”   “不怕。”绒绒想了一下,“那我要做点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只管跑就是了。”   绒绒看了看他的腿,“相公,你的腿......”   “不用担心,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不过是故意装给他们看得,让他们也少一点戒心。”   天色越来越暗,南少忱理了理衣衫上的褶皱便准备离开了。   绒绒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相公,小心。”   “到了时间就在说好的地方等我,我会很快过来的。”   “嗯。”   他走了以后,绒绒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她在帐中来回走动,心里极度不安。   青青自从知道要逃跑以后也是一脸的恐惧,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若是成功了,就彻底安全了。可是一旦被发现了,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她们紧张不安的时候,牡丹又出现了。   青青怎么看这个牡丹怎么都觉得厌烦,撇着嘴,“你这人可真是的,成天往别人的帐中跑也不嫌累,真真是烦人。”   牡丹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们现在会很害怕和担心呢,怎么倒是还有心思说人。”   青青急忙捂着嘴,以为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说漏了什么。   牡丹笑道:“我知道你们今夜就要离开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绒绒咬了咬嘴唇,“你难道不去告诉大首领?”   “你以为我不会说?我恨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沦落至此。你说这样好的报仇机会我怎么会不要呢。”   “当初你若不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少忱他不会将你送走的。”   牡丹看着她,“是,我到了今天这种境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只恨命运作弄人,我有时也在想,若是有来世,我宁愿做一株花,到了季节便开,过了季节便死,多自在。”牡丹的眼泪泛起了泪。   绒绒看着她,“牡丹,跟我们一起走吧。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好过在那个大首领身边。”   牡丹摇摇头,“走不了了,我也不想走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若是被抓了回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忙给你们求个情,留你们一个全尸。”   “少忱说,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   牡丹扬起明艳的笑容,“我要走了,一会儿大首领看不到我可是要生气的。南边的守卫都去喝酒了,他们向来喜欢我跳舞,今日倒是可以好好跳一场。”   就在绒绒准备离开帐子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们都说的北疆话,绒绒听不懂。不过看他们神色慌张,又都往大首领的帐子那边跑去,绒绒心里砰砰直跳,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少夫人,是不是少爷出事了?”   “走,我们去看看。”   “可是少夫人,少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让咱们先去说好的地方等他。”   绒绒犹豫了片刻,“我们过去看一眼,若是没事就尽快赶过去。”说着便也跑了过去。   青青只好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以后,那里一片混乱,吃食散乱的到处都是,还有人大声呵斥着什么。   绒绒很快就找到了南少忱,冲了过去,“相公。”   南少忱皱着眉,“你们怎么跑来这里了,不是让你们先走的吗?”   绒绒脑袋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来不及抓住。她拉着南少忱的手,冰冷一片,“趁现在,我们赶紧走吧。”   没等南少忱说话,一袭大红衣衫的牡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咬牙道:“你们为什么还没走,赶紧走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牡丹你......”   “要是再不走,乌赫就要出来抓你们了。赶紧走。”   南少忱墨黑的眼睛看着她,“一起走。”   牡丹摇了摇头,豆大的眼泪滚了下来,“我在大首领的酒里放了青果汁,他的身体会麻痹一阵子,等他好了,谁都别想离开了。”   绒绒一把抓住牡丹的胳膊,“一起走。”   牡丹用力挥开她的手,“别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南公子。”说着便看向南少忱,眼神里满是爱慕和不甘,“南公子,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南少忱紧抿着嘴,拉住绒绒和青青,“走。”   “可是相公......”   “别说话,赶紧走。”南少忱打断她,沉着脸,步子又快又急。   牡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泪慢慢溢出泪水。   哈弩浑身都是僵硬的,只有眼睛还能动。这种状况他最熟悉不过了,他从小只要吃了青果便会这样,全身僵硬。究竟是谁做的?   哈弩想来想去,能近的了他身的人只有牡丹,可是她又是怎么会知道他吃不了青果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牡丹可疑,因为愤怒却又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乌赫上前,道:“大首领,这事有蹊跷,你说此事会不会是南将军所为?属下现在就将他抓过来,听凭大首领发落。”   哈弩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来眨了眨眼睛。   乌赫对南少忱耿耿于怀,一看到大首领此番动作,立刻大喊道:“来人,将南少忱给我绑起来。”   将士很快便回来了,“大首领,南少忱不在帐中。”   “不在帐中?”乌赫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立刻将军营封锁起来,所有可疑人一律不准放过,兵分四路去追。”乌赫转头看着哈弩,“大首领,一定是他,南少忱早有异心,只准备着这一刻逃出去呢。属下誓死也要将他抓回来。”   牡丹见追出来的是乌赫,情急之下用力割破了自己的胳膊,弄乱了头发气喘吁吁上前,指着身后,“大将军,那几个人挟持了我,逃去那边了。”   乌赫并未怀疑牡丹,眼睛闪着精光,“给我追。”   南少忱拉着绒绒她们两个跑出去很远,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冰冷刺骨。喉咙干涩难耐,呼吸间胸膛生疼。   再转过身去,已经看不到北疆军营的火光。可是南少忱已经没有停下来,他们还没有安全,北疆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不见了,在雪地里和北疆人赛跑,他们没有胜算。   南少忱紧咬着牙关,在一处低洼处停了下来。   绒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来,干涩嘶哑,“为什么不跑了?我们安全了吗?”   南少忱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不要动,半个时辰以后一直朝东方跑,那边应该会有接应你们的人。”   绒绒终于知道刚刚在军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从一开始,少忱他就没想着离开。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救她们出去。   她死死地拉住南少忱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北疆人已经追上来了,顺着脚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所以,你要去引开他们。”   “若是不这样,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绒绒看着他,夜色太暗,雪光更加刺眼,“好,那就一起死。”   南少忱蹙着眉,“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没有说气话,即便是我此刻活着逃了出去,我还是一样会死。”   “绒绒......”南少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将脚印扫掉。”   绒绒依旧不松手。   南少忱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将脚印扫掉,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少忱,从小到大我被你骗得还少么?这次我是不会再上当的。要扫脚印?好,我跟你一起去。”   青青此刻也开口了,“少爷,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南少忱最终还是妥协了,“动作要快,我似乎已经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绒绒低头寻找扫除脚印的树枝,南少忱道:“别找了,脚印是不肯能盖住的。我们三个人要将脚印踩得到处都是,让他们一时分辨不出方向。”   现在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到救援的人赶过来。   做完这一切以后,绒绒已经是满头大汗。   青青突然指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呼吸急促,“少爷,少夫人,他们追来了。”   南少忱声音冷然,“赶紧走。”   ☆、第 64 章      这一路的奔跑,南少忱的腿早已经到了极限,若不是惊人的意志力,说不定他此刻早已经坚持不住了。   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紧紧地咬着牙,因为过于用力,牙齿甚至被他咬出了血。   北疆人常年生活在这冰天雪地里,行动力自然要更快。而且他们一个腿伤未愈,两个又都是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   乌赫带着人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南少忱急促道:“他们要追上来了,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分开跑。”   “不行,我说什么都不会和你分开的。”绒绒一口回绝。   “我的腿已经坚持不住了,这样只会拖累你们。”   绒绒一边跑一边仰起脖子,“还有什么怕被拖累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话音刚落,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南少忱弯腰扶住她。   而就在此刻,乌赫带着人也追了上来。   乌赫嘲讽道:“简直自不量力,你以为你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   南少忱并没有恐惧慌乱,“能不能逃得出去总是要试了才知道,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的,若不是我一时疏忽,恐怕你连军营都走不出去。现在被我抓了回去,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到最后,乌赫简直是咬着牙说的,可见他对南少忱有多痛恨。   乌赫拔出刀,“我上次将你活捉回来就是错误,这次,我会让你死得痛快。”   绒绒紧紧咬着嘴唇,站在南少忱一旁。   南少忱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绒绒,“怕不怕?”   绒绒摇摇头,挤出了一个笑容,“不怕。”   “我们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   “嗯,我知道。”   明晃晃的刀朝他们逼近,“你们倒是感情深厚,等死了也能做一对亡命鸳鸯。”说着便举起了刀。   突然听到叮的一声,乌赫手里的刀竟然落在了地上,深深的陷进雪里。   没等绒绒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一队人马,同样举着火把,是自己人。那样的盔甲她见南少忱也穿过,是救他们的人。   青青兴奋地出声,“我们有救了,少爷,少夫人,我们有救了。”   来人正是南少忱手下的副将,郑卓。   他看到南少忱颇为激动,“南将军,你真的还活着?属下没来迟吧。”   “若是再晚一点,可能就来迟了。”   乌赫怒瞪着眼睛,“你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郑卓带的人不比乌赫的人少,此事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真是蠢货,看你这个样子也就知道你们大首领也是个蠢笨如猪的人,不然也不会任用你这样的人做将军。”   “你......”   “我若是你就立刻回军营看看,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自然也能找去你们的大营。”郑卓故作虚张声势,遥看了一眼北疆人大营的方向,“说不定此刻我们的人正和北疆人开战呢。”   乌赫将信将疑,可是也不能和他真动起手来。瞪着南少忱,“我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说完便带着人迅速离开了。   郑卓牵了马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将军先上马吧。”说完看向绒绒和青青,“这两位是......”   “这是我夫人,她是丫头青青。”   郑卓微微张了张嘴,“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回去以后再细说。”   郑卓连忙点头,“是。”   还未到大营,南少忱便因体力不支,加上腿上的伤晕了过去。   绒绒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生怕他会从马上摔下去。   刚一到大营,就有人将南少忱抬进了帐中,随行的大夫也背着药匣子过来了。   南少忱的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嘴角有血迹。当大夫将他的裤子卷起来露出腿上的伤口时,绒绒捂着嘴低声哭了出来。   伤口处青黑一片,溢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整条腿也因为伤肿的跟萝卜一样。   郑卓道:“怎么会伤的若此严重?”   “他受了箭伤,上面有毒。”   大夫仔细给他检查了伤口,摇了摇头,“毒素一直未清除干净,伤口感染严重,只能将这一块肉挖下去,清干净伤口才行。”   绒绒惊呼,“什么?那岂不是......”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若是不这样做,别说是这条腿了,就是将军的命也保不住了。”   郑卓道:“将军夫人请放心吧,沈大夫的医术很好,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这一路您也受苦了,我让人收拾了干净的帐子,您先过去好好休息一下。”   绒绒摇头,“我不走,我要看着他。”   “将军夫人,这......”   “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沈大夫道:“看着可以,不过要站到一边去,不要妨碍到我。”   沈大夫的手脚很利落,下刀又快又恨。   可是即便是用了麻药,南少忱还是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腿,将腿上的肉生生地挖下来,怎么可能会受得了。绒绒捂着嘴,心都揪到了一起。   “过来扶住他的腿,不要让他动。”   绒绒上前按住他的腿,哽咽着声音,“少忱,不要动,很快就好了,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绒绒的声音安抚了他,南少忱渐渐抖动的不那么厉害了。   这样的煎熬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沈大夫说了声,“好了。”他擦了擦手上的血,“再吃几副清毒的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   绒绒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南将军的命是保住了,这条腿以后可能会有些问题。”   绒绒呼了口气,“这我已经知道了,谢谢沈大夫。”   南少忱昏迷着,绒绒就守在他一旁一动不动,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趴在他手上睡着了。这样只要他一醒来,她就能立刻知道。   南少忱整整昏迷了两天,绒绒在一旁急得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沈大夫过来看过几次,只说是体力不支,再加上麻药的作用才会昏睡的。   郑卓也过来了两次,说:“等南将军伤好了以后,我会安排一队人马送你们回去的。”   青青端了粥进来,道:“郑将军,你们不是一直说少爷不在了么?怎么又会跑去救我们?”   “其实起初我们看到那具很像将军的尸身的时候也并不相信,可是南将军真的不见了,我们也就以为南将军阵亡了。也不完全是我救的你们,若不是南将军给我们传达了信号,说不定我们现在还被那些北疆人骗了呢。”   青青更是疑惑了,“少爷怎么给你们传达的信号?”   “前几天和北疆热正面交锋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这北疆人打仗靠的都是一股蛮劲,跟发了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的。可是那次却很有战略,打得我们也是措手不及。后来我和几位主将一合计,这打仗的方式像极了南将军惯用的,这才想到了,说不定南将军还活着,而且就在北疆人手里。这才派我前去营救的。”   绒绒问道:“那押送粮草的人有没有看到我留在路上的字?”   郑卓挠了挠头,“什么字?”   “就是前些日子押送粮草会经过的那条路,北疆人在那里做了埋伏的。”   原来押送粮草的不止那一条路,因为那几日的大雪,道路实在难以行走,他们便换了另外一条路。也正因为如此才躲过一劫。绒绒在北疆军营吃了好几天干巴巴的牛肉干和腥膻的羊奶,现在喝着软糯的米粥,胃里舒服极了。   只不过她现在胃口不大好,拿着汤匙搅动着碗里的米粥。突然听到很微弱的轻吟声,她立即转头看向南少忱。   南少忱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绒绒探过身子看着他,小声地叫了一声,“......相公。”   南少忱听到绒绒的声音,扭过头来,冲她扯了扯嘴角,只是被浓密的胡子挡着,看不大出来。“绒绒。”声音有些沙哑。   绒绒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喜极而泣,“恩,我在呢。相公,你终于醒了。”   南少忱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是因为身体虚弱一时间竟没有抬起来。   绒绒抓住他的手挨着自己的脸颊。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   “是不是吓坏了?”   绒绒点点头,“你要是再这样睡下去,我可就要叫醒你了。”   南少忱笑了笑,“扶我起来,躺的都难受了。”   绒绒制止他的动作,“不行,大夫说你的腿受伤严重,现在还不能动。”   南少忱在睡梦中的时候腿是完全没有知觉的,现在只要稍微一动就疼痛难耐,他倒抽了口凉气,“我这腿......”   “大夫说已经没事了,只好将伤口养好了就行了。”绒绒担心他一直问腿的事,转移了话,“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然后再让青青煮点粥给你吃。”   “我想吃你做的花糕。”   绒绒咬着嘴唇微微一笑,很想上前亲亲他,可是看他满脸的胡子,一时间还真不好下口。最后只在他脑门上轻啄了一下。   南少忱的脑门热热痒痒的,“怎么只亲这里?”   “全都是胡子,没地方亲。”   南少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等一下你帮我刮掉它。”不能好好的亲个嘴,那就抱一下吧。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此刻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 65 章      绒绒拿着短刀聚精会神地看着南少忱的脸,手上小心翼翼地刮着他脸上的胡须。   南少忱微微仰着脸,看她紧抿着嘴认真的模样,简直可爱至极。很想伸手去抱抱她。   “不要动,小心割到你。”   “绒绒,等打完了仗我们就回到炎州,每天你这样给我刮胡子,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绒绒立即摇头,“不好,你画眉不好看,黑黑粗粗的,像虫子是的。”以前南少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非要拉着给她画眉,结果自然是画得不好看。   “我说过了,不准嫌弃为夫。”   绒绒笑了一下,“相公,你说牡丹她怎么样了?”   南少忱沉默了片刻,“恐怕凶多吉少。”   “其实,我现在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她虽然绑架过我,可是这次也救了咱们,还有她哥哥。要是有可能的话,你派人去救她出来吧。”   南少忱点点头,“好。”   “还有你的事要尽快告诉爹娘,也让他们高兴一下。”   “嗯,我已经安排郑卓去做了。再过几天,消息就到了。”   “要是爹娘知道你没事的消息,估计也不会太生我的气了。”绒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这样一走,他们肯定担心坏了。”绒绒终于将他的胡子刮完了,露出清俊而消瘦的面庞。   “是不是觉得为夫又英俊了,这样盯着为夫看。”   绒绒鼻子有些发酸,这次倒是没有揭他短,点头道:“是啊。”   南少忱眼里流露出喜悦,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寻到她的嘴唇便要亲上去。   “南将军,我听说......你醒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一个浑厚的声音,吓得绒绒犹如兔子般,立刻跳了下来。   南少忱脸皮厚,只是被人打扰了好事,有些不甘心。   绒绒偷偷瞪他一眼,简直丢死人了,红着脸,低垂着头急忙出去了。   来人正是武将军,也是此次战事的主帅。   他哈哈大笑道:“难怪你不愿意去军营,每次回去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原来是娇妻在家啊。”   “武将军,你若是羡慕也讨一房老婆,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我这正有此意,想着这次战事结束了,我回去也讨一个娇滴滴的媳妇。”武将军问道:“你这腿怎么样了?”   南少忱摇了摇头,“恐怕是废了。”   武将军已经从大夫那里听说了,他这腿是保住了,只是以后走路会有些跛,可能连带兵打仗都不能了。这样一个人才,真是可惜了。   “这样也好,回去以后就安心陪着老婆孩子了。”   南少忱笑了笑,“不说这些了,现在战况如何?”   武将军咬着牙摇摇头,“并不算太好,现在双方都进入了疲惫防守状态,而且这狗屁的地方又常年大雪,咱们的补给一旦不能及时送到,情况会变得很严峻。”   一说到战事,两人简直废寝忘食,一直到天色都暗了,武将军才离开。   绒绒早就在外面等得焦急不已了,他的药还没有吃呢,可是经过了刚刚的事,她又不好意思进去。这一等就是小半天。   直到看到武将军出来,绒绒才急急忙忙地走了进去。   “相公,你和那位将军说什么了,这么久?”   “战场上的事。吃饭了没有?”   绒绒摇头,“等着和你一起吃呢。”   “正好,我也饿了。”   这里的吃食算不上多好,可是两人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很是香甜。   饭后,绒绒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抓一下后背,可是隔着厚厚的棉衣,真有点隔靴搔痒之感。   南少忱看了会儿战略图,看到她一直在抓痒,问道:“怎么了?”   绒绒背着手有些够不到痒痒的地方,看到南少忱在看自己,急忙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长时间没洗澡了,有些痒痒。”   “那就让人烧些热水进来。”   “那样不好,将士们每天都已经很辛苦了。我和青青去烧些热水就行了。”   青青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烧了一大锅热水。   在这里人们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靠着雪水洗洗。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木盆。   南少忱叹口气,“真是委屈你了。”   “一点都不委屈。”   虽然没有木桶洗澡,可是用热乎乎的水擦擦身子也是很舒服的。绒绒打了个冷颤,哆嗦着手穿衣服。南少忱拖着腿走了进来。   绒绒急忙穿好里衣,“你怎么下床了?伤口疼不疼?”   南少忱的目光很亮,“我也好久没擦洗过了,不如你也给我擦擦?”   绒绒脸哄了哄,还是乖乖的给他擦洗了。   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南少忱握住她的手,“不要穿了,反正一会儿还要脱。”   没多久绒绒的仅穿着的里衣也被他脱了个精光。   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绒绒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小声低喃道:“冷。”   “一会儿就不冷了。”   “可是你的腿......”   “既然娘子心疼为夫,不如娘子在上面?”   绒绒咬着嘴唇,涨红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   “那就好好的,不要乱动。”   第二天,绒绒浑身酸疼地起来。   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昨天简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折腾她。   青青昨天睡在隔壁的小帐子里,这边的动静听一清二楚,起初还以为少夫人出了什么事,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涨得通红。急忙将被子捂得严严是实实的,不敢再听外面的动静了。   今天早上送早饭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少夫人酡红着脸,如同春日早晨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   “少夫人,你今日可真好看。”   绒绒面上一热,“难道我以前不好看?”   “我是说今日格外好看。”   南少忱听到青青的话,也看向绒绒,果真是明艳动人。她从小就这般好看了。   南少忱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留下了一个碗口大小的伤疤,而且他走起路来确实有些不大对劲。   绒绒扶着他在外面走了一圈。   “绒绒,我的腿好像真的废了。”   绒绒捂住他的嘴,“不能说那个字。”   南少忱轻舔了一下她的手心,“会不会嫌弃我?”   “一点都不嫌弃。”   南少忱笑了笑,吐出大团大团的白雾,“再过几天,咱们和北疆人会有一场恶战。”   “我们会打赢的吧。”   南少忱看她,“你认为呢?”   “肯定会赢的,因为有你在。”   南少忱揽着她的肩膀,“嗯,这次我们一定会打得北疆人永远不敢再进犯。”   这几天南少忱一直在武将军的大帐中商讨战事,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看来这将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争。   绒绒帮不上忙,就尽量不去给他添任何麻烦。   因为她这几日觉得浑身乏力,没有胃口,吃东西的时候还总是恶心。早上的时候还吐了。   青青吓得不轻,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道:“少夫人,我去告诉少爷吧。”   绒绒脸色发白,摆摆手,“别去告诉他,最近他正为战事发愁,就别给他添乱了。”   “那我就找大夫过来。”   绒绒舒了口气,“大夫还要照顾手上的人,我可能是吃的东西凉了,没什么大碍的。”   南少忱走进来就看到绒绒脸色不大好,正半靠在床边。   上前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   南少忱笑道:“今天夜里我早些回来陪你。”   “不用了,你要是忙就不要总是惦记着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等打胜了这场仗我们就回家。”   绒绒挺直身子搂住他的脖子。   今天夜里,南少忱果然早早的就回来了,绒绒已经睡了,听到声音以后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   “没有。”   南少忱躺在她一旁,喟叹一声,“睡吧。”   绒绒往他怀里蹭了蹭,很快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绒绒醒来以后,身边早已经没人了,绒绒抱着被子有些愣神。   青青拿了早饭进来,这几日绒绒肠胃不好,青青就在不用厨房的时候,做一些简单可口的清粥小菜。   “少夫人,赶紧吃饭吧,我做了一些清淡的吃食。”   绒绒夹了一口青菜,还没放进嘴里,就一阵反胃。急忙扔下碗筷,跑到了帐外,扶着柱子吐了起来。本来就没吃东西,也吐不出什么来。   青青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少夫人,你这样一定要找大夫来看看。”   “说了没事了。”   “这怎么会没事,这都吐了好几天了。这几日看着你都瘦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南少忱过来了,微微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少爷,少夫人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刚刚又吐了。”   南少忱大步上前,“怎么没叫大夫看看?”   “少夫人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怎么是添麻烦,赶紧去叫大夫过来。”   大夫把了半天的脉,皱着眉半晌没说话。   南少忱心里着急,“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想了一下,“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夫人这是有了身孕。”   南少忱瞪着眼睛,“什么叫没看错?”   “将军,我擅长的是刀剑伤,对妇科一事可谓是一窍不通。不过看夫人这脉象,还有她这几日的症状,应该就是有了身孕。”   ☆、第 66 章      南将军夫人有孕一事很快便传开了,很多将士都来给南少忱道喜。   南少忱成日乐呵呵的,眉梢眼角尽是喜悦。   绒绒现在成了整个军营的重点保护对象,还在帐子一旁专门弄了一个小锅台,有了好的吃食都是先给绒绒。   这样一来反倒是绒绒不好意思起来。   青青道:“少夫人不必这样,这里条件本就艰苦,你现在又有了小少爷,自然是要多注意一些的。”   绒绒托着下巴,“希望这场仗可以尽快结束。”   南少忱和众将士商讨完战事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去了。   武将军打趣道:“自从南夫人有了小公子以后,这南将军的心也跟着乱了。”   南少忱笑了笑,“说了你们这帮粗人也不懂,等以后你们娶妻生子以后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卓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南将军竟然露出这样......”他想了一下才说道,“温柔,对,就是温柔的表情。”   南少忱给他一拳,“滚。”   郑卓笑嘻嘻离开了。   武将军道:“令夫人有孕是喜事,只是这里毕竟是军营,危险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何不趁着现在还算太平,将南夫人护送回炎州。”   南少忱思忖了片刻,“此事我也想过,只是派任何人送她回去我都不放心。”   “不如就让郑卓送她回去。这小子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可是做事一点不含糊,功夫也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事我回去以后再想想。”   武将军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现在北疆人改变了作战次略,三不五时发动一场进攻,见情势不好也不恋战,很快便退回去。看样子是打算要与他们一直这样耗下去,拖到他们疲惫不堪,到时候自然是不战而胜。   这也将是一场持久又艰难的战事。   这里常年冰天雪地,缺衣少粮,最主要的是就只有一位大夫,若是等到了生产之日......他不敢想下去。看来,一定要尽快将绒绒送回炎州才是最为稳妥的。   南少忱回到帐中,看到绒绒半靠在床上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绒绒动了动眼皮,“你回来了?”   “睡觉怎么也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绒绒笑了笑,“没那么娇气。”她伸手捂住他的,“手真凉,我给你捂捂。”   “今天有没有犯恶心?”   绒绒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到来,现在倒是没事了。吃的也多了。”   南少忱摸了摸她还很平坦的小腹,“肯定是我儿子在提醒你呢,要不然被你这个粗心的娘忽略了怎么办。”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不是女儿?”   “我倒希望是儿子,跟着娘吃一些苦也不会太心疼他。要是女儿,我可舍不得她吃苦。”   绒绒轻笑出声,“将来儿子知道了这话肯定会以为自己不受爹爹的喜欢呢。”   南少忱捏了捏她的手,“他们只要知道我最喜欢他们的娘就行了。”   绒绒娇笑着推了他一下。   南少忱微微叹了口气,“绒绒,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这边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即便是在军营,以前也常有被偷袭的状况发生,我又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决定让郑卓送你回炎州。”   绒绒看着他,“什么和我商量,你分明已经做了决定了要将我送走了。”   “此事我也想了很久,你必须离开这里。先不说这里条件恶劣,连吃食都没有办法保证,更不用说,将来你生产的时候,连接生的人都没有。”   绒绒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知道少忱都是为她着想,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再和他分开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上次的事。   南少忱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一些,声调温和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若是不想回炎州就先不回去,你可以先去柳州。那里距军营只有两日的车程,而且还安全。我也会派人守着你的,有任何事会随时告诉我。”   绒绒想了一下,慢慢点点头。   南少忱将她揽进怀里,“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不过我说过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而且,我现在腿脚不灵活,也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只能在后面出谋划策。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绒绒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相公,我不想和你分开。”   南少忱见她掉了眼泪,心疼不已,柔声安慰道:“不会分开很久的。”   第二天一早,郑卓便带着士兵准备送绒绒她们去柳州。   绒绒红着眼睛,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南少车自然不好过于亲密,只是轻声道:“再等几个月,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你。”   绒绒点点头,“你也要多保重。”   南少忱对青青说道:“好好照顾少夫人。”   绒绒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为了照顾绒绒的身子,马车行进的并不快。在第三天的晌午,一行人到了柳州。   郑卓下了马,说道:“夫人,军营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然后指着两个布衣打扮的将士,“他们二人留下,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去通知南将军。”   “有劳郑将军了。”   郑卓片刻都没有耽搁骑着马绝尘而去。   绒绒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宅子,只是一般的民宅,胜在安静。   “少夫人,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青青伺候她躺下。   “青青,你去做些吃的吧,我有些饿了。”   “行,少夫人想吃什么?”   绒绒想了一下,“糖醋鱼。”   青青笑道:“酸儿辣女,少夫人这肚子里肯定是一位小少爷。”   “多嘴。还不赶紧去。”   “是是。”   绒绒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她让青青买了一些布料回来,开始做小孩子的衣物。   南少忱那边常常捎来口信,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带来的都是好消息。绒绒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只要他平安,她也不多追问。   一眨眼,再过两个月绒绒就要生产了,她挺着大肚子行动越加的不方便。   青青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夜里干脆就和她住在一间屋子,生怕她什么闪失。   绒绒看着做好的小肚兜,道:“做的都是男孩子的衣物,连颜色都是。万一是个女孩子岂不是要重新做?”   青青不甚在意道:“要是小小姐,就重新做呗。这些留着也不会浪费,等以后,少夫人再生个小少爷就行了。”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贫嘴了。”   青青笑道;“这里就我和少夫人两个人,要是再闷着头不说话,多无趣啊。再说了,我逗少夫人高兴了,小少爷也跟着高兴啊。”   “回去以后,我一定大勇好好管管你才行。”   青青面上一红,“我才不让他管呢。”   绒绒现在变得很是贪睡,吃过了晚饭,早早的就去睡觉了。   青青在院子外面收拾东西。   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青青吓了一跳,等看清来人以后,惊呼道:“少爷?”   南少忱问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最近贪睡,已经睡觉了。”   南少忱点了点头,“给我找把刀。”他摸了摸脸上几个月没有刮的胡子,一会儿只怕又要被她嫌弃是野人了。   绒绒睡梦正酣,突然感觉到屋子里似乎是站了个人,起初还以为是青青,转念一想,青青没有那么大的块头。   刚睁开眼睛,就被人夺了呼吸。   “呜呜......”   南少忱稍微离开一点,声音含混道:“是我。”然后又堵住了她的嘴,一解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   直到南少忱呼吸急促,身体也随之有了强烈反应,他才停了下来,抱着绒绒慢慢地喘息。   绒绒的嘴红红肿肿的,“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战事结束了。”   “很快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算算日子你也快生了,就回来看看你。”南少忱伸手轻轻地附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当然大了,这里可有一个小孩子呢。”   南少忱亲了亲她的肚子,“辛苦娘子了。”   绒绒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现在是不是变丑了,前几天一照镜子,胖了很多。”   南少忱捧着她的脸端详了片刻,“确实胖了些,不过这样一点都不丑,好看极了。”   绒绒轻笑道:“真是会哄人。”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你呢?”   “今夜留着陪你,等明天一早再回去。”   绒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那我不睡了,只有这么点时间,我要看着你。”   南少忱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睡,小家伙也要睡。而且我赶了一夜的路,现在也累了。”   “那你睡,我看着你。”   南少忱故意板起脸,“那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好了。”   绒绒急忙拉住他,“我睡觉就是了。”   南少忱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满是心疼,“再等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等孩子出生前我一定将北疆人彻底赶出去,让他们永远不敢再进犯。”   这天绒绒正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产婆说这样有助于生产,绒绒便每天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一个时辰。   眼看着就要到生产的日子了,南少忱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青青你说,少忱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几天绒绒总是心神不宁的。   “少夫人就不要多想了,少爷那边肯定没事的。大夫也说了你这是产前忧思,对身子不好的。”   绒绒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肚子隐隐有些疼,这几天总是有这样的情况,过一会儿就好了,绒绒也就没有太在意。   青青做了点心,“少夫人,走累了吧,先吃点点心。”   绒绒一手撑着腰,刚要转身,肚子就是一阵巨疼。她惊叫了一声。   青青急忙上前,“少夫人你怎么了?”   绒绒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青青,我,我好像要生了。”   “生,要生了?”青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快叫产婆来。”   “好好。”青青扶着绒绒回到屋子里,“少夫人你坚持住,我去去就回来。”   产婆被青青连拖带拽,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绒绒在屋子里咬着牙,发出撕心裂肺的的叫声。   “你快去看看我们少夫人。”   产婆喘着粗气,“去烧些热水。”   绒绒疼得实在忍不住了才叫了出来,她以前只听说生孩子会疼,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几乎要将被子抓出一个洞来。   南少忱,你个骗子,说等我生孩子的时候回来,怎么连消息都没有。   虽然是第一胎,绒绒生产的还算顺利,没多久便听到了婴儿洪亮的哭声。   青青端着水盆简直是喜极而泣。   产婆给孩子擦干净,用小被子包了起来,笑呵呵道:“恭喜夫人,是为小公子。”   绒绒折腾累了,满头的大汗,声音疲惫不堪,“让我看看。”小家伙挥动着小胖手正哭呢,眼睛紧紧闭着,脑袋只有几根稀疏的头发,绒绒险些要哭了,“怎么这么丑?”   产婆还是第一次听到生完孩子说自己孩子丑的,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等过几天就好看了。”   绒绒躺了回去,疲惫的睡着了。   等南少忱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十天了。   他看到躺在绒绒一旁,睁着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的时候,愣了好半晌。再看看绒绒的肚子,已经没有了。   “这,这是......”   绒绒这十来天的气还没消呢,看都不看他,只哼了一声,“大骗子。”   “这是你给我生的儿子?”   “不是。”   “你不是还有过两天才到产期,怎么就......”   绒绒看他那副难得的傻乎乎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日子本来就不太准,孩子在十天前就出来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家伙正转着眼睛看着他。   南少忱上前,“我,我能不能抱抱他?”   绒绒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南少忱的手上。   南少忱抱孩子的姿势很僵硬,“绒绒,他可真小,还软绵绵的。”说着低头想去亲亲他。   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南少忱都不敢动了,手足无措地看着绒绒,“他,怎么哭了?”   “你胡子扎到他了。”   “我只想着赶紧回来看看你们,都忘了。”   南少忱梳洗干净,换了一件长袍。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一大一小已经睡着了。   他看看绒绒,再看看孩子,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他上前亲了亲绒绒的额头,“绒绒,辛苦你了。”   绒绒睁开眼睛,“仗是不是打胜了?”   “嗯,胜了。”   绒绒往他怀里蹭了蹭,“那我们是不是再也不用分开了?”   “是,等孩子再大一些,我们就回炎州。”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